极致迷恋[刑侦] 作 者：淅 也 文案： 坊间传闻，刑侦界有位响当当人物，再凶残嫉恶歹徒听了他名胆儿都要抖三抖。 而作为学妹兼迷妹的洛殷，从学生时代就喜欢着他，可以说御男神于她而言，就是信仰般存在。 房间内贴满他背影侧脸照，手机银行卡密码都有他名字缩写，在身边好友极力安利自家偶像时她干脆拒绝:“在我心里，御男神无人能及。” 只是这一切，待到他们成了上下属关系，并且他还向她展开追求后——不香了! *七夕节几十条语音电话轰炸，洛殷受不了终于接通，却听电话那头男人嗓音磁性，“小殷，外面好热闹，出来看烟花好不好？” *跨年夜，聚餐结束喝得烂醉的他来到她家门口，浑身酒气，眼神却依旧温柔缱绻，“幸好赶得及，我们可以一起跨年了。” *追求洛殷三个月后表白仍被拒的御先生不干了，一天深夜直接将人堵巷口里，灯光昏暗，他目光掺着似笑非笑含义，“不是说迷恋我吗?我都追你这么久了，石头做的心都该化了吧? 警花小姐姐x禁欲系刑侦男神 [双C小甜饼，欢迎入坑~]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时尚流行 甜甜 搜索关键字：主角：御迟衍,洛殷 ┃ 配角：沈挚，白甄苼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警花小姐姐x刑侦男神 立意：永远跟着光走 第1章 戴着银狐面具的男人 头昏脑涨，周身像有风在吹，不断灌进衣服里，彻骨寒意。 洛殷睁开眼时发现面前场景有些奇怪，像是悬在高空之中，耳边还有海浪声响。 她怎么会在这里？ 眉头微微皱起，刚想动一下却发现不对，四肢像被束缚住了！低下头一看，却没想到被眼前场景吓到了。 此刻她被捆绑在木椅上置于空中，而底下甲板上的人群像是看笑话般望着她。 一边喝着酒，不时交谈几句，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处境受影响。 怎么回事？！ 清透的眼睛瞪大，她只觉得脑中涌入了一段记忆。 轮渡、面具派对、敬酒…… 终于她像回想起了什么般，绚丽面具下表情惊恐。 她该不会是……被揭穿了身份？！ 心下慌乱，目光却恰好对视上了坐在甲板中央抽着雪茄翘二郎腿的男人目光。 心中狠狠一沉。 卢升隆，今晚派对的主人。 他们要逮捕的首要对象…… 洛殷记得自己昏迷前还给他敬过酒。 他表现出一副对自己感兴趣的模样，她还以为自己计划成功了，不想最后，竟成了人质！ “隆哥，那些条子不敢出来，看来今晚这女人的命是留不住了！哈哈哈哈！” “不急，游戏才刚开始，他们想玩，我们陪他们玩就是了。” 隆哥与他身旁的手下正在聊天，姿态闲适，像是在坐等一场好戏开场。 “隆哥，您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将我捆起来了呀，放了我好不好？人家好害怕。” 洛殷压制着心中情绪，装作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说道，只祈祷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 而好在，他们确实没有发现她身份。 只是笑得邪肆嘲弄，互相打趣着。 “瞧瞧这小美人，我都不忍心将她丢海里喂鲨鱼了。” “换谁都不想啊，他妈的，一群人让个女人出来挡枪，也真够窝囊的！” “小宝贝，不是你隆哥狠心，是这船上有人想伺机造反，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牺牲你咯。除非…那些条子敢自己出来，我们便放过你。” 两人的对话意有所指，这一刻洛殷抿紧了唇，目光快速在场上宾客中搜寻着，很快锁定了此次一起行动的几个警员。 见他们似有交锋打算，洛殷却是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 示意他们不能冲动。 如今船上约有六成是隆哥的人，而他们这边势单力薄，若与他们正面交锋……大几率是他们这边全军覆没！ 她根本不敢赌！ “哎呀隆爷，你这场戏好没意思哦，等了半天也没有重头戏，人家都乏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礼服戴紫色面具的女人扇着小扇子走来，单手环胸，一副厌倦的模样说道。 话音落下，全场哄堂大笑。 隆哥被这样一说面子也摆不住了，想着船上基本是自己的人，就算没了人质，警察出现与他们对衡，也定是他们这边完胜。 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 权衡利弊下，他一边抚弄拇指上指环，一边漫不经心说，“既然是这样，那就放重头戏吧，正好给大家助助兴。” 听到这句话，场上喝着酒穿着华丽的宾客皆是笑了，仿佛听到了好玩的事情，眼中闪烁兴奋光芒。 仿佛在他们眼中，那不过是条命。 一条不值钱、可以任意践踏的人命。 洛殷闻言，心脏狠狠下沉，这不过她警察生涯第二个年头，如今却就要因公殉职了。 也不知她死了后，母亲一个人怎么生活。 眉头蹙得很紧，她心中到底是怕的，却清楚自己别无选择。 自己死和整个团队殉职，当然是选择牺牲最小那个。 “各位尊敬的来宾，接下来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这个女人就会掉进海里，必死无疑。” “无论淹死也好、被鱼吞噬也好，都算为我们生意场铺开条红火道路。让我们敬她一杯，送她上路，也算是感谢她的牺牲。” 说完，笑声附和声一片，所有宾客在隆哥的带领下举杯向洛殷敬了下。 她像是贡台上的一个贡品。 洛殷颤栗着，抖得不像话。她看见底下同僚似乎又想冲上前，好在有理智者拉住了他。 眼泪控制不住流下，她知道他们都在为她感到悲哀不甘，可眼下别无他法，牺牲她一个人就够了！ 隆哥与宾客们敬完了酒，所有人都兴致高昂看向高台上被捆绑住的美丽女人。 一会儿她的生命就要结束了，像一朵开得正娇艳的花朵在面前凋谢掉。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不是吗？ “好了，接下来，重头戏到了！”隆哥拿着手中按钮站起身，像要做一件万众瞩目的事情般，表情十分骄傲愉悦。 “小美人，记好了，害死你的不是我，是那些警察！”他朝她笑得顽劣。 洛殷分明觉得自己看到了恶魔的笑，来自地狱深渊，比任何事物都叫人窒息恐惧的笑。 她闭上了眼，不愿面对。 隆哥说完了话，便高举起按钮器，指尖微使力，就要摁下—— “慢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慵懒嗓音响起。 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寂静下来了。 洛殷嵌着泪珠的睫毛不住颤抖，她本以为，她死定了的。 缓缓睁开眼，朝着底下甲板人群中看去，那一刻，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位男人。 高大挺拔的身姿自人群中走出，一袭黑色西装，面戴银狐面具，露出高挺的鼻梁、绯红薄唇。 他就这么出现在人们视线中，步履缓慢，透着种漫不经心意味，直至隆哥身旁才停下步伐。 连举手投足都显着矜贵优雅的男人，翩翩公子一词放在他身上，似乎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一刻洛殷失去了反应，就这么呆呆看着男人，心中却清楚是他救她于危难中。 她差一点就死了。 男人仿佛也抬起头看了她眼，眉眼深沉，薄凉唇角带着笑。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上，那一瞬间，洛殷的心跳似乎滞了下。 然而下一秒，他却抬手向隆哥做了个讨要手势。 语气平缓，“给我。” “御少爷？” 隆哥似乎也有些惊讶，态度却较方才收敛许多。 “您是见我要杀小美人，心有不忍？”隆哥推测着道，语气带着抹小心意味。 话音落下，洛殷抿紧唇，心脏再次悬起。 她看得出来，这位戴银狐面具的男人地位应在隆哥之上，否则隆哥也不会这样小心谨慎对他说话。 如今她的命就掌握在这个男人手中。 是生是死，他一句话。 洛殷眼带希翼看着他，然而下一秒，却听男人说了句，“不是。” 简洁两个字，却像将洛殷从希望高空绝情击落，终究她心死了，不再抱有任何一丝希望。 她怎么就忘了，这船上的宾客都与隆哥是一丘之貉，专干歪门邪道的事，又怎会在意一条人命？ 闭上眼，她听到那男人的嗓音又响起，“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想亲自尝试。” 听到这句话隆哥恍然大悟，连声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没问题！以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不给你个面子太说不过去了！” 隆哥笑着说道，直接就将按钮交到了男人手中。 而这一刻银狐面具的男人勾唇笑着，手中把玩着那个按钮。 步履却是向后退，嗓音磁性慵懒，“这么精彩的一幕，我得看清楚了才是。” 闻言隆哥还在跟着笑，“御少爷高兴就行，回去记得帮我跟你父亲问声好。”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戴银狐面具的男人手上。 只见他抬起了手，按钮器已经对准空中那个女人。 却没有人察觉到，男人插兜的右手，微不可察地动了下…… “好。” 他弯着唇，像是在回应隆哥的话。 然而在下一秒，“砰——”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按下了按钮，那女人必死无疑时，一道响起倏然响起…… 隆哥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整个身躯却震了下。随即，缓缓倒了下来。 目光中满是震惊，不敢相信看向戴着银狐面具的男人。 原来，他也是隐藏在这船上的……卧底！ 甲板上顿时尖叫四起，洛殷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依旧坐在椅子上，而底下所有宾客惊恐乱窜着。 尖叫声、玻璃碎裂声、打斗声，乱作一片…… “小殷姐，小殷姐——” 洛殷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素净的小脸，是她隔壁部门的同事兼好友——顾桢。 洛殷坐了起身，目光下意识环视着四周围，好一会儿，才像是确认下来什么般，不由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揉揉脖子，看起来面色憔悴。心中想不通，分明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频频重现在梦中。 再次感受那种濒临绝望的感觉，可真不是件轻松的事。 “怎么了吗？” 她抬起头来看向面前好友，睡了一觉醒来，有种与世界绝了联系的感觉，不知道现在几点、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闻言顾桢有些无奈，指了下手表。 “拜托，你忘了自己今天还有场相亲吗？现在都下班好一会儿了，你不用去了吗？” 对视上顾桢疑惑的目光，洛殷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立即站起身，拎起包包就往外跑。 “迟到了拜拜！” 顾桢望着她背影，无奈摇摇头，“这丫头，还是这么迷糊，以阿姨的性子，这回不训话就怪了！” 第2章 那样的女人，我可不想牵扯上关系 十二月的延江市格外严寒，天空不时飘落几朵雪花，路人打着伞，裹紧棉服快步行走着。 路旁人行道口，站满着等待过行的行人，静谧环境中有道铃声一直在响。 洛殷低头看了几次手机，终是在指示灯进入最后三十秒倒计时时接通了电话。 “喂，妈。” 细长白皙的指尖握着手机，她微低着头看脚尖，软发顺着她的肩颈滑落下来，遮住半脸。 侧面方向看去，自那黑色袖口中有道细白手腕露出，透着种别样的柔美。 “洛殷！” 电话那头母亲恼怒的嗓音传来，不出预料兜头就是一顿骂。 “你说说你，平日里一心扑在工作上就算了，今天不就让你花点时间认识个人嘛！至于拖拖拉拉半天？知道人家在餐厅里等你多久了吗？你还……” 电话那头母亲像找到出气筒般，训起话来便一发不可收拾，洛殷则是静默听着，至始至终一声未吭。 待母亲发泄完情绪，指示灯已显示着绿色人形图标，洛殷只觉耳朵泛疼。 见母亲还要唠叨，她立即说了句“马上到”，便直接将电话挂断了。神色有些郁燥。 “吱——！” 一辆车速极快的车子紧刹在人行道线侧！车轮与地面摩擦同时发出刺耳声响！ “见鬼了！” 一声低咒，方向盘遭狠狠一击。 驾驶座上，陆行空看着车前行人，眉头不住皱起。 “今这运气也太背了点！一路遇红灯，整我呢？” 话音落下好半响，车内依旧一片静寂，陆行空像坐不住了般转回身，无奈看向后座男人。 “不是我说御哥，今天是你父亲寿辰，这眼看都要迟到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后座车帘被拉上了，有些昏暗的环境中，依稀能辨出坐着的是位身姿挺拔的男人，他整个人置于黑暗中，似尊雕塑置于那里，一动也不动。 就在陆行空以为男人不准备回复他时，才听后座一道低沉嗓音响起，“我没说要去。” 没有丝毫波澜起伏的声音，就似万物都与他无关，再大的变故也不能引得他注意。 终究听到这话的陆行空懵了，他一路超车赶路，就为了将他准时准点送达宴场，现在他却告诉他，他没说要去？！ “不是御哥，这事不能这么来，我……” “回公馆。” 像是感受不到陆行空狂躁的气息，男人又漫不经心补充一句，姿态随肆，从容不迫。 倒把陆行空气得想吐血。 “不是哥，今天你要不去寿宴，御管家会杀了我的！你知道他……” 陆行空还想垂死挣扎把，却见男人淡漠睨来的目光，一瞬间，他乖乖噤了声。 成，他不说还不行？ 只是御管家已再三叮嘱他，如今御迟衍身在延江却缺席宴会，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但他心悉只要这位爷不愿做的事，任何人都逼迫不了他，这一刻也只能在心底苦闷叹气。 “我这招谁惹谁了啊！” 陆行空仰头长吁，正烦躁着一筹莫展之际，忽然间，他望见了道纤长身影，正从他车前走过去。 陆行空整个人怔住了…… 那是一位身姿窈窕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身丝绒长裙，皮肤光白雪亮，气质出众，是那种现实网络中都百不得一的类型。 “我靠，绝了……” 陆行空看得愣神，完全忘了周身情况。 “前行掉头，让阿晋来接我。” 后座清冷嗓音响起，只是过了好一会儿，陆行空都置若罔闻没有任何反应。 终究男人再重复唤他一句，语气较刚才多了抹不耐意味。 “陆行空？” 不想这回陆行空倒回话了，“别吵！爷看美女呢！” 一句话将暴躁不耐表达得淋漓尽致。 空气间回归宁静，待陆行空察觉到气氛不对时，已是为时过晚。 他惊恐回头看向男人，却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哥，刚我开玩笑呢！别当真，我只是，只是脑子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 陆行空心如死灰，他竟敢叫局里人送外号冷脸魔刹的御警官别吵，疯了吗？！ “你最近脾气倒不小？” 御迟衍不怒反笑，像听到什么笑话，勾起唇笑问道这话。 这一刻陆行空听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想求饶，却像想到什么般忙转过头，手一抬指向了路旁那道身影。 “那什么……御哥你看！我刚其实在考虑你终身大事呢！那边的女人！简直和御哥你天生一对啊！” “你家那位不是成天催你结婚嘛，这下好了！你的真命天女出现了！我正寻思怎么帮你问人要微信呢！” 陆行空像献宝似得指着某处，御迟衍却嗤笑一声。 自然知悉陆行空不过在找借口，但还是饶有兴味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似想看看，他为了搪塞自己瞎编的“真命天女”，究竟会是何方神圣。 只是不想，当他彻底看清陆行空所指之人时，那双古井无波的深眸却是有一瞬间的僵凝。 竟然是她？ 御迟衍看着那个方向静默半响，空气间沉寂着，却见他薄唇缓缓勾了起。 有几分讥诮意味。 收回目光，他意味不明的喃喃，“真命天女？那样的女人，我可不想扯上关系。” 陆行空：“？” 此话怎讲？ 陆行空心底不解好奇，那女人分明妥妥一美女，他怎么还嫌弃上人家了？ 况且“那样”的女人，是怎样的女人？ “专心开车。” 御迟衍似不想解释太多，清冽的嗓音在说完这句后便不再言语，修长分明的手随意拉扯几下领带结，深暗眸中蹙着抹别人看不透的情绪…… 终究陆行空那点儿好奇心只能默默收回去，撇撇嘴不再言语，启动车子向前驶去。 洛殷刚过斑马线便看了眼时间，眉头不由蹙起，看来今天她是注定要迟到了。 也不知道到了后母亲该怎么念叨自己…… 抬步要往前走，却不料身旁忽然传来道尖叫声！ “啊——！” 尖叫声落下后，周围人群就似受了惊的鸟儿般，尖叫着、争先恐后跑起来！ 事情发生太快，洛殷怔在原地抬头看去，却没想到看到那样的一幕。 一位看起来四十岁不到的妇女捂腹倒在地上！面上满是痛色，张着嘴巴似乎想呼叫，但半天就是发不出声音，呜呜痛咽着，而就在她手捂住的地方，丝丝鲜血顺涌而出，场面触目惊心！ 此刻她的身旁，站着一位矮瘦的黑衣男人，手中抓着把尚在淌血的匕首！从洛殷的角度看去，男人戴着口罩鸭舌帽，根本辨不出长相。 洛殷颦眉，立即避至一旁树后拨打急救电话，一边快速观察四周环境，如今路人逃得差不多，在场仅有她、受害者、歹徒三人。而当务之急便是救人，否则受害者失血过多将会十分危险。 车上，御迟衍本是准备小憩会儿，不料余光中望见后视镜的方向，一瞬间，眉宇倏然蹙起。 “靠边停车，快！” 没有过多言语，厉声下令道！ 坐在前座的陆行空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凭借多年经验还是下意识照他指令做事。车刚停下还未稳定，御迟衍就已推开车门冲下车去。 “御哥！” “发生什么事了？！” 陆行空在后面着急叫唤，可惜御迟衍早已跑远，根本无暇回应他话语。终究陆行空没办法，只能快速解了安全带下车跟去。 打了急救电话又通知同事过来，洛殷看歹徒伤完人就要抓着刀跑，终是没法再沉默，直接将肩上的包往地一扔，抬步便迅速冲了出去！ 他手上有刀，指不定会不会再伤害人，如今唯有将他扣住才能保障安全。 黑衣男人只听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刚准备回头，却没想到下一秒一道猛力就突然袭来！猛地击向他后背！ 一瞬间，他被踹得猝不及防，踉跄向前几步后便摔倒在地！摔得极为严重！ 男人痛得大呼一声，龇牙咧嘴转回头去，却看到竟是个女人踹的自己，不由更是恼羞成怒！ “死女人！不要命了是吗？你自找的！” 男人愤恼说完便抓着匕首就想起身。 不料下秒，洛殷忽而上前对准踩在他手背！她穿的是双细高跟，那一刻尖锐的刺痛感就遍布了他整个手背！直接痛得他哇哇大叫！ “死女子！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 似真的气恼了，男人换一手便想夺刀，没想到洛殷却在这时脚一抬，脚尖对准匕首就是用力一踹！瞬间，匕首被揣向远处！ 捉了个空，男人刚想起身去捡刀，下一秒右臂却被道蛮力猛地反扣向后！ 一瞬间，剧烈的酸痛感伴随扭曲的爆炸痛觉涌至而来，男人只觉自己就要痛得晕厥过去！ 御迟衍刚赶来本要出手，却没想到会看见这样一幕。这一刻挺拔身躯僵在原处，看着面前画面，眉心却是紧蹙起。 他大概没想到会有人如此胆大！独自一人与持有器械的歹徒打斗，而且对方，还是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偏偏这女人不是别人…… 正是他三个月前从轮渡上救下的“失足女”。 后到的陆行空看到这一幕也同样是愣住了，怔在原地老半天，怎么也没法将面前扣押着歹徒的女人，和自己刚在车上看到的温婉女子联系一起。 “这……这么六？” 第3章 他到底是谁？ “死女人！等我挣脱就让你好看！捅死你！捅死你！！” 歹徒当街被一个女人扣押得动弹不得，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偏偏又如何都挣不开，只得在嘴上威胁道。 “那你来？看是你抓刀快还是我出腿快？”洛殷眼中满是讽刺。 “你！死女人，别嚣张我告诉你！”歹徒被气得脸都涨成猪肝色。 御迟衍站在旁看着眼前景象，单手插兜，似乎忘了最初赶来的初衷。 目光沉寂看着不远处的女人，似乎带着抹探究意味。 他总觉得，面前那个扣押着歹徒的女人，似与他记忆中形象不太一样。 只是那声音和容貌分明是她没错，他没理由认错人。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传来，洛殷抬眼望去时车已停在路边，下来四五个人匆匆将伤者抬上担架。 看到这一幕，洛殷心底才松下一口气。 感受到歹徒又要挣扎，她不耐蹙着眉，心想同事应该还要过会儿才到，既是这样，不如先把人拷住？ 想到这里，她抬起目光望向自己的包，却发现被自己丢在了不远处树下，距离现在的位置还有段距离。 心下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望见了站在附近的两道人影，顿时有了主意。 “诶那……那谁，包里手铐帮拿一下。” 一边说着，洛殷用眼神向他们示意着不远处树下的小包。 而这一刻陆行空会意了，他心下讶异着她话中“手铐”二字，下意识就要抬步过去拿。 不料，他刚走出两步，后颈衣领就被拽了住。 陆行空：“？” 一身休闲服的挺拔男人却不看他，只是松开了他衣领，目光冷沉看着洛殷。 那谁？ 没想到再次见面，她就是这样称呼自己的救命恩人？ 还是说，她根本是忘了他？ 似想到什么，黑寂的眸中透着讽意，薄唇勾起。 果真从事那种工作的女人，根本没有真情实意，纵是面对救过自己性命的人，转头也能忘得一干二净。 洛殷：“？” 微微皱着眉头，她不知男人是没听到还是故意不理会，不由耐着性子再说一次。 “两位先生，帮我拿下包里的手铐，麻烦了。” 这应该算是较礼貌的请求？ 可御迟衍心底还是不满意。 他只勾唇似笑非笑看着她，“这就是你拜托人的态度？既然这样，你求我？求我就帮你。” 洛殷：“？” 陆行空：“？？” 陆行空迷惑脸，虽说他家御队平日里散漫惯了，但做事还算有分寸。至少在大是大非前从未有过疏忽儿戏，而这回…… 人家女同志都扣押歹徒半天了，让帮忙拿个手铐还得求他才行？ 这合适吗？合适吗？！ 明显不合适啊！ “御哥啊，这事我觉得……” 陆行空都忍不住想替洛殷辩两句了，哪知话未出口，身旁男人就看了他一眼。 那薄凉冷淡的目光，瞬间陆行空就怂了，“我觉得您说得对！求，就得求！” 洛殷：“？” 她没想到现在的人民竟如此不通情达理，难道没看到她正扣押着歹徒吗？ 协助警方办案不是每个良好市民该尽的义务吗？！ “两位先生，你们这就不对了……” 洛殷皱着眉头，忍不住就想与这两个男人理论。 不料话未说完，下一秒扣押着的歹徒却突然奋力而起！ 瞬间挣开了她禁锢！ “诶！” 洛殷惊呼一声，险些稳不住平衡。只是脚腕不可避免扭了下，钻心的疼传来。 此刻歹徒挣脱了禁锢就直奔匕首方向，洛殷见状心中一紧，明白若是让他再拿到匕首，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何况现在她还扭伤了，搏斗起来不一定有胜算！ 心中正急得不行，眼看着歹徒就要拿到匕首了，忽然，就在这时…… 原本还直言让洛殷求他、一副不想管闲事模样的男人，却在歹徒经他身侧的那一刻倏然出手！ 不过眨眼间，歹徒就被他反身扣住了！ 动作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我艹！痛痛痛——！” 歹徒跪倒在地，痛呼不止，只见他整张脸都白了，仿佛下一秒随时会痛晕过去。 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劲！ 洛殷见到这一幕怔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手捉拿住歹徒，本还以为…… 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之徒。 见歹徒已被扣住，洛殷有些艰难走过去，刚想开口，却对视上了男人望向她的目光。 他戴着口罩鸭舌帽，根本看不清他面容，可是那双眼睛，暗沉如墨，深邃幽寂…… 那一瞬间洛殷有些怔住，只觉心底某处有些悸动。 阳光之下，他就这么清冷看着自己，眼神之中不带有任何一丝情感。 可洛殷却不自觉察觉到了到种，熟悉的感觉。 像是曾经在哪见过他，也被这样一双眼眸凝视过…… 这时候，却见他望着她似笑了下。 眼角微弯，却是说不出的薄凉意味，那笑并非善意。 下一秒洛殷听到他说，“就你的擒拿技术，关键点都没把握好，被挣开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洛殷闻言有些愣住，清亮的眼就这么看着他。好半天，心底有阵复杂情愫弥漫开。 警校在读时，她是校内蝉联三届的近身搏斗赛冠军，也正是因为专业成绩杰出优异，才会被延江市公安局破格录取，成为至今为止延江市公安最年轻女刑警，可如今在大街上，却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如此评价…… 这对于洛殷来说，打击不小。 男人收回目光，毫不在意她怔住错愕的模样，这一刻只朝身旁手下示意下她包里的手铐，陆行空便立即会意去拿了来。 洛殷微微抿着唇，心底蹙着道气焰，有些不甘。 不远处男人修长分明的手接过手铐，没有半分犹豫便将手铐扣在了歹徒手腕，动作利落娴熟，轻松上保险。 丝毫不像初次使用手铐的人。 这人是谁？ 洛殷心底下像被这个想法斥满，就连警车赶到，同事到她身边唤了几声她都没听到。 “小殷姐，你怎么了？” 男警察担忧看着她，以为她是被刚才的景象吓到了。 洛殷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的看向男警察摇摇头。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吧。” “嗯，小殷姐照顾好自己。” 男警察也没再说什么，嘱咐完便去处理其他事了。 洛殷转头看见犯人已被她同事扣押回警车上，她便也跟着抬步走向警车。 一瘸一拐，步伐较平时慢了许多。 经过那两个男人身旁时，他们正和她的同事在交涉着什么，她走到他们附近恰好听见那道低沉的嗓音，“路人而已，只是举手之劳，没必要放心上。” 那嗓音很低、很沉，给人的第一印象，大抵是像一杯久浸窖内的甘醇红酒，引人沉醉，却捉摸不透。 洛殷心底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他。 * 十二月中旬，天气冷得人直哆嗦。 将近年关，延江市公安比平常时候还要更加忙碌，所有人都在紧张处理着工作。 办公区门外，一位身着警服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进来，见到所有人都在认真工作的情景，不由满意点点头。 转身正要离开，却在余光督见某处时顿住了。 绑着马尾的纤细身姿侧对他，此刻正撑着下巴望着桌上的文件，像是在发呆。 与一室工作狂相比较，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年男人抬步走进去，最终停在了她的位置旁，敲了下桌子。 “洛殷，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转身离开，面色不太好看。 洛殷听到敲桌子声响回过神来，见到杜擎明离开的背影和周围投来的目光，不由有些懵了。 完全搞不清状况问道一句，“怎么了吗？” 邻桌同事像是看不下去，不住叹息，“我的好姐姐啊，你可长点心吧，你上班摸鱼被当场捉住了！这下可麻烦了！” 洛殷眨眨眼，“啊？” 依旧云里雾里的模样。 同事：“……” “总而言之就是——杜局请你喝茶，祝好运。” “喔~” 情绪低落应下，洛殷起身走出办公室，不料对视上坐在门边的张燕淑的眼神，幸灾乐祸意味十足。 洛殷视而不见，直接走出办公间。 来到局长办公室里。 杜擎明本是想好好教育她一番，却不料望见她一副无精打采模样，终究到嘴边的话还是变成询问，“你最近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 洛殷的不正常，似乎是在那起故意伤人案发生后就一直这样了，他本以为她是因为亲眼见证案发过程心里不舒服，想着放松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可这转眼都大半月过去了，怎么还没好转过来？ “我……” 洛殷皱皱眉头，似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终究叹息一口气，有些气馁的开门见山道：“杜局，我是不是很差劲？工作两年了，专业技术都不达标？” 杜擎明听到这话有些愣住了，随即过会儿才像是明白过来什么般，有些无奈的笑了。 那天的案发经过他后来有看监控，确实留意到了歹徒从洛殷手中挣逃的画面，只是最后歹徒也被控制住了，便也没多将这件事情放心上。 没想到洛殷自己却耿耿于怀了。 第4章 他是年少时光做过最美的梦 像是终于明白这段时间她的反常是为何了，不由失笑一声，显得有些无奈。 “你哪儿差劲了？要是真差劲，当初你就不会被局里破格录取了。要知道这年头女生想成为警察可不是件易事。” “尤其在大点的城市，不是名校毕业参军几年的，警局里一般还都不收。毕竟女生在力量方面本就处弱势，更别说将来还有可能面对穷凶极恶泯灭人性的歹徒。” “所以啊，在这么苛刻的条件下，就你一个女生脱颖而出了，还不够说明实力吗？” 听完洛殷有些怔住，她低下头，心底尽是复杂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成天浑浑噩噩一蹶不振，分明也没出大事，就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那男人的话？ “好了，今天我让你过来是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杜擎明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神色带有几分严肃意味。 “上月本市11.14发生的案子，事情影响极其恶劣，如今上头决定增派一名援手至局里，协助我们调查案子。他便是省局刑侦队一把手——祁肆。” 洛殷闻言愣住，“祁肆？” “省局刑侦一把手？” 省局刑侦队她并非一无所知，毕竟她最崇敬的男神在那里任职。只是这位“一把手”，她怎么从未听说过？ 仿佛明白洛殷在疑惑什么，杜局解释道：“是这样的，祁警官曾经剿灭过一个规模极大的黑帮集团，如今上头为保护他人生安危，便采取了对外隐瞒他名姓的策略，你们这些后辈不认识他，也是正常。” 顿了下话音，杜局像是想到了什么，饶有兴味的笑着。 “对了，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御迟衍御警官的粉丝对吧？这位派来协助的祁警官，就是御警官的好友，和他打好交情，说不定某天他会带你去见偶像。” * “说了不去。” 明亮堂皇的别墅大厅中，男人高大身躯倚在沙发上，一身棉质家居服，长腿交叠，单手握着本书搁置腿上翻看，神色疏懒。 听到这话，一旁坐着的妇人摇头叹息，温柔嗓音中满是无奈，“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 这时候，一直在旁看着财经频道的中年男人却是忽然出声笑了，背对着他们，话语却是意有所指。 “随了他去，反正妈那边也不知能撑多久，他想让照看着他长大的奶奶失望离开，我们也管不着。” 话音落下，室内恢复一派静寂。 妇人颦眉低下了头，没人再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男人深眸低垂，却是许久没再翻过页。 * 餐桌上，洛殷一边吃着饭，碗里又一边被增添新的菜，几秒钟一次的频率，全程没停歇过。 洛殷终是抬起头看向母亲，放下碗筷，“我不吃了，别再给我夹。” 之所以一直给她夹菜，还不是变法子想让她留下，好在她耳边强行输入“成为一个剩女有多可怕”的观念。 洛殷早就看透她妈这招了。 洛妈就这么被揭穿了，脸上难免有些尴尬，“你这丫头！妈好声好气跟你说，你还不听。现在我煞费苦心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看你上次为了办案不去参加相亲，转头人家就跟院长的女儿在一起了！后悔死你！” 洛殷抿抿唇，不置可否。 心底十分后悔当初一气之下跟她妈说的那句“这辈子我都不结婚了，我要和我的工作在一起一辈子”的话。 现在好了，她妈这个闲人成天到晚就担心她婚姻大事，到处张罗着给自家闺女安排相亲，搞得方圆十里的人都认为她十分恨嫁。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如果当时有机会，我一定乘坐火箭赶过去！好了妈妈再见，我要休息了~” 说完话洛殷便直接站起身，朝着房间径直走去。 洛妈被她这幅毫无所谓模样气得不轻，只可惜洛殷已经回了房间，她终究只能够摇头罢休。 洛殷这周末轮休，打算给自己好好放个假，调整好状态。 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否则不仅杜局那边不放过她，她自己也会受不了。 坐回书桌前打开电脑，洛殷正准备找两部影片看看，手机却“叮”地一声响了，屏幕亮起。 洛殷随手拿起来看，本以为是工作群有人说话，却怎么也没料到是…… 【我回国了，明天有空吗？出来聚聚？】 备注名——沈挚。 洛殷不知自己怔了多久，只知道在看到那个名字时，脑海中就似涌上阵滚烫热意，瞬间再听不到声响，思绪间一片空白。 沈挚…… 那个年少时光里刻画进骨血的名字。 许久不曾提起、亦或说被她刻意遗忘了多年的名字，如今就这么毫无预兆出现在她眼前，她却忘了应当作何反应……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大概，久到她都快忘了。 高考结束后，他不打一声招呼就出国念书，这事她还是很久以后听人说起才知道。 那段年少无知的懵懂情感，似乎至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人当真，如今想来，那一切就似做了场毫无意义的梦，醒来后便只剩下她一人。 指尖微凉，她艰难勾起唇，刚想要打下拒绝的话语，不想对方却先发来了信息。 他说【不要拒绝我，许久未见，有挺多话想跟你说的，这些年在国外的时候也不时会想起我们一起的时光。出来聚聚吧，小殷。】 洛殷承认，那一刻她被打败了。 尤其是在看到句尾“小殷”二字时。 也有许多人曾这样唤过她，但他是第一个，也是唤得最温柔的那一个。 她想，也许她注定这辈子都会在他这栽跟头了吧？ 终究，她删除了原本打下的拒绝话语，改为一个【好】字，发送出去。 傍晚，麤苑。 古香古色的包厢房内，几乎所有陈设布置都是木制品，绘着牡丹亭苑的屏风帐前，置着份散发袅袅烟雾的香薰。此刻房内小桌旁，一对男女相对而坐，一室无言。 白甄苼看着对面男人又倒了杯茶自行饮下，丝毫没有与自己交谈的意思，也没有要给自己倒茶共品的打算，终究是抿了下唇先行开口，“御先生，听说你是刑警，省局的？” “嗯。” 男人只回了一个字，却也是他到这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话音落下，男人将手中茶杯放回桌上，拿起茶壶便又满上一杯。 缕缕白烟飘上，白甄笙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有种今天不是来相亲而是来专程看他品茶的感觉。 “那跟御先生在一起，一定很有安全感吧？说来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长大后能嫁给保家卫国的男人，想想都觉得自豪。” 白甄苼看向男人清隽俊朗的脸，终究心底那点不愉快也很快散尽，调整好状态便又温柔笑道。 只是话音落下，男人却淡漠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目光毫无温度，“自豪？别人保家卫国，与你有什么关系？” 白甄苼：“……” “御先生应是误会了，我是想说，那些保家卫国的勇士值得我们每个人钦佩敬仰，但试想若能与他们亲上加亲，也不妨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从小就立志要嫁给像是军人、人民警察之类的男人。”白甄笙这句话明显带有讨好之意。 然话音落下，一道冷淡嗓音却回，“可人家不见得乐意。” 白甄苼：“？” “白小姐，幻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劝你注重自我价值提升。” 男人端起茶，语气淡漠无澜，像在说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缕缕白烟散去，映出他眼中那抹薄凉。 白甄苼：“……”打扰了。 “去个洗手间。” 男人放下茶杯便说了这句话，起身离开，全程看也不看她一眼。 白甄笙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餐桌下被她捏着的餐巾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留下一道道抹不平褶皱痕。 *** “原来，你都要结婚了。” 包厢内放着轻缓的音乐，洛殷的嗓音低微得近乎听不见。 话音落下，对面坐着的男人笑了下，清润阳光的面容上蹙着抹说不出的愉悦情绪。“是啊，就连我自己都很惊奇，遇到她并且这么快走入婚姻殿堂，大概是我人生规划中的一个意外。” “恭喜你……” 洛殷低下头笑道，心底却觉苦涩。 自己坚持了近六年的感情都未能成真，而他不过是出了趟国，仅三个月就与一个女生互相喜欢上了。 也许，这就是真爱吧…… 觉得讽刺吗？其实并不。 她只是羡慕，发自心底的羡慕着那个女孩，仅此而已。 “知道吗小殷？我和她都是靖城人，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在同一个国度相恋，最后再回到我们共同长大的地方结为夫妻。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洛殷笑了一下，却再也说不出话，随手拿起桌上他原本倒给自己的红酒，直接仰头便一饮而尽。 只是此刻，眉头皱得很紧。 沈挚看她忽然灌酒不由蹙了下眉，“小殷，你不是说最近不能喝酒吗？怎么……” 第5章 玫瑰花坛中的一朵野菊 男人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在耳畔响起，这一刻洛殷却不再觉得那声音是甜蜜的糖果。 反而，更像诛心的毒药，让她痛不欲生。 终究不等他说完，洛殷便笑着摆了下手，刻意避开他视线，眼眶微红，“没事，就是突然想喝罢了。对了，我去个洗手间，你先吃，不要等我。” 说完不等他回应，她直接就拿起包包走了出去。 步履极快，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她大概没想到，多年不见，再见面时他甚至没解释一句当初为何不辞而别。 只是告诉她，他有女朋友了。 只是告诉她，他多么喜欢那个女孩。 只是告诉她，他要结婚了…… 洛殷本是想走到洗手间再发泄情绪，不料在距离洗手间仅有一墙之隔的走廊拐角终是控制不住情绪，靠着墙便掩面蹲下了。 温热液体从眼角滑出，拭过她指尖。 那一刻她只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御迟衍是在吸烟区抽了会烟才出来的，本是想等人受不了先行回去，不料对方不仅耐性很好，还发消息问他一会儿要不要到附近商业街逛逛，再顺便吃宵夜？ 于是乎他没耐心了。 准备回去和人把话说清楚，谁也别耽误谁。 刚走出吸烟区，静谧的空气间就传来道女人哭声，很低、很轻，甚至不仔细听都发觉不了。 御迟衍向来没管闲事的习惯，抬步就往前走。不想走了几步后他发现，那哭声仿佛更近了些？ 就像那女人在他…… 偏头看了眼，还真是。 就蹲他左侧走廊哭呢。 不过不关他的事。 收回目光，御迟衍就要离开，不料刚迈出的步伐却在下一秒顿在原处。 似想到了什么，再次转头看去。 那身形，似乎有些眼熟？ 洛殷哭得正难受，却忽然听见面前有脚步声靠近，不由停下了啜泣，红着眼睛抬起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先是双黑色皮鞋，紧接着西装裤、长款风衣，再然后……她见到了她这半个月以来的噩梦。 原本在专业技术上对自己十分有信心的洛殷，就是因为这男人的一句话，使得她陷入了自我怀疑状态，无论工作生活都一团糟。 质疑是否自己的专业技术不过关，才会让一个原本已经扣压住的犯人逃脱掉。 “我原以为你会有进步。没想到一遇到事情，还是只会哭。” 御迟衍走至她面前停下，目光中却捎着讽意，仿佛在看着什么笑话。 洛殷：“？” 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他，心中满是不解郁闷。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总莫名对她持有敌意，先是大街上将她能力评头论足番，现在又一上来将她讽刺一顿，像是她真有哪里得罪过他。 望见洛殷眼中的不解疑惑，这一刻御迟衍才像反应过来什么般，低下头扯扯唇笑了，单手插兜。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女人早已经将他是谁都忘了，怎么可能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我没说。” 点点头道，像是不想再争辩什么，男人语气捎了抹讽意。 说完话他便要离开，刚转身却像想起了什么般，停下步伐转回身。 从西装裤袋掏出块木质灰色方巾递向她。 清隽英朗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修长指尖隔空指了下她脸颊，“擦擦，你满脸泪水的样子，真的很丑。影响市容。” 他每一句话都说得尤为认真。 即便是那样伤人心的话语，也能看着她面不改色说出。 偏偏，他看着她的眼神还像个施舍者，仿佛他打了她一掌后随手赏赐的糖，她要视若珍宝般欣喜收下。 这一刻洛殷终是红着眼笑了，心中只觉得听到了笑话，天大的讽刺。 望着面前男人依旧横在空中递给她方巾的手，她终是笑着接过来。 只是下一秒，在男人还未收回视线时，她忽而扬手一丢，木质灰色的方巾就这么落至一旁地上。 看起来灰尘扑扑的，像一块被随手丢弃的抹布。 男人目光在那块方巾上停留了三秒，终是缓缓抬眼看向了她。 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眸，却在此刻有了微不可察的变动。深暗目光凝着她，散着来自上位者持居的压迫感。 似在无声无息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然而至始至终洛殷只是笑，根本不惧他眼底那抹威慑力量，毫无所谓般说了句，“谢谢，但不需要。” “因为你，比我更丑，无论哭与不哭的时候。” “所以，留着自己用吧！” 说完，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扶着墙便站了起来。高跟鞋踩地发出清脆响音，她一步步朝着他身后的方向走去。 绚丽亮堂的走廊里，两个人就以这样方式相持，一个伫于原地，神色不明。 一个反向而走，纵是红着眼眶，身形在他衬下显得极为瘦小，此刻在气势上却不输他一丝一毫。 男人转身看向她背影，那挺得笔直的腰杆，一步步从容决绝的步伐，莫名想到儿时在花圃里看到的，一束开在玫瑰群中的野菊。 纵使没有玫瑰那般夺目炫彩的颜色，却也有自己的风姿傲节，绝不俯身于一人。 终究，他转回身看向自己那被丢弃在地的灰色方巾，静默半响，薄唇勾起，抬步跨过那帕方巾。 *** “小殷姐，那案子你这么快就结了啊？天，你是神吧！最近这么大工作量，结果你眼都不带眨一下，就全搞定了？！” 茶水间里，顾桢夸张至极惊呼声，眼睛瞪得似铜铃大小。 然而她有这种反应完全不夸张，最近的工作量大可不是一般级别的大，而是属于变态级别的那种！ 省局那边收了几单大案子，剩下的任务只能落到他们市局头上。 而他们每天加班加点都完不成当天的任务量，洛殷却不仅能每日提前完成任务，还顺便将上月底一直拖欠着的复杂案件给一并解决了…… 这已经不能用人的标准来衡量了！完全是神好吗？！ 正在泡咖啡的洛殷听到这话笑了，一边锤着肩膀正想回话。 不料还没开口，身后带着笑的嗓音就忽然传了来，“那可不！都说当初局里破格录取小殷是个明智选择，如今喏你看！这不明摆着的例子嘛！” 杜擎明笑声爽朗。两个女生听到声音回头看是杜擎明，连忙停下动作就想问好，杜擎明却挥挥手不甚在意的模样。 目光望向洛殷，眼中带有鼓励欣赏的意味，“这次做的不错！值得嘉奖！看来上次我那番话你还是听进去了。今后就打起精神好好干，未来前途无量啊！” 洛殷闻言愣了下，随即还是笑着道谢，“谢谢杜局夸奖，一切都是您教导有方，若不是您，我哪能这么快找回信心？” 杜擎明爱听这话，手下的人能干事，自己自是跟着脸上沾光，心底高兴极了。 而实际上，洛殷心底并非如此想。 她之所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回来，并且还较从前更为努力，不过是不想成为那个男人口中所说的模样罢了。 且当她幼稚好了，即便明白与他也许今后都不会再见，但心底却还是在跟他较着劲。 想让他明白自己并不需要他怜悯，有些事情，自己甚至能比他做得更好，不过时间问题，别想就此看低了她。 “对了小殷，上次我交代你办的接风宴办得怎么样了？后天祁警官就要到我们局里来了。” 杜擎明似忽然想起什么般，眉头微微皱着，有些严肃认真的说道这句话。 闻言洛殷笑了，心有成竹道：“这事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接风宴早已办妥，现在就等祁警官来了！。” 杜局这才放下心，点点头，“那就行，不管怎么说，这回接风宴都得办得漂漂亮亮的，绝不能丢了我的脸，更不能丢了咱们延江市局的脸！他可是代表省局过来的人！” * 傍晚，洛殷回宿舍洗漱换了身衣服出来，照着网上订好酒店的地址寻了会儿，终是在最后三十分钟前赶到。 问了前台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只等宾客来就能上菜了，她便发了个信息给杜局，顺便在工作群里通知同事们可以过来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到大堂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腹的不适感还在加重，她的手捂在肚子上，面色不免有些苍白。 今天是生理期第三天，许是前天夜里喝了那杯酒的缘故，这两天肚子一直隐隐作痛，她本想来时去药店买点药舒缓舒缓，却不想转头就给忘了这事。 如今距离接风宴开始仅有二十分钟，实在没必要再跑出去买了，否则一会儿杜局带人来了她不在场没人带路就不好了。 额上有冷汗沁出，她拿起手机借着灯光整理了下头发，一会儿就要见到男神身边的亲友了，心中难免紧张。 毕竟还想着与他打好关系，好今后请求他带她去见男神一面。 无论如何都要给人留下个好印象，洛殷在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 过了一会儿，杜局接的人还没到，局里同事们倒是先来了。 第6章 听说你仰慕我兄弟？ 顾桢走到她身旁打量几眼，不由啧啧两声，语气中满是逗趣意味。 “穿得这么漂亮，是想着见不成大神，就退而求其次勾搭人兄弟吗？” 洛殷勾起唇无奈笑了下，面色有些苍白，“想哪里去了，人家是新来的领导，初次见面穿正式点也不为过吧？” “再说了，你也一样啊，新裙子吧，我都没见你穿过。” 顾桢没察觉到她异样，笑着低头扯扯裙子，“那当然咯！” “见大神的兄弟诶！那肯定也是大神！怎么可能随便穿穿就来，你以为是见咱那几个男同事啊？见他们我穿双人字拖就来了！” 洛殷弯起唇笑了下，正要说话，小腹处的绞痛感却更为强烈，一丝冷汗至额际流下。 “顾桢，”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交代下。 被忽然点名的顾桢有些懵，不解看向她，却终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不由惊呼一声，“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身体不舒服吗？” 顾桢下意识伸手想扶她，却被洛殷阻止了。 她拿过顾桢手机点开相机，对准自己手机页面上的订单详情就拍了照，抬起头来看向她，带有几分请求的意味。 “我实在不舒服，想去要杯热水喝，一会儿你就按着这上面的信息把人带去包厢。杜局那边帮我解释下，就说我不舒服行了。” 说完她撑着身子就要起身，顾桢看不过眼拉住她直接说，“你坐着就行了，我帮你去拿热水。” 然而洛殷却想也不想拒绝了，一会儿杜局就要带着祁警官来了，她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局里的形象。 “真的不用了顾桢，你就在这帮我招呼人就行了，我尽快回来。”洛殷似想让她放心般，努力笑了下证明自己没事。 终究顾桢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够叹息着点点头，叮嘱几句便放她走了。 洛殷拿了杯热水坐在大堂角落里休息，没一会儿就收到了顾桢发来的讯息，问她身体好点了没，祁警官已经来了。 看到消息洛殷愣了下，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心底不由有些紧张。 忙打下字回复【好很多了，那我现在过去吧。】 【好，快点过来】 【对了跟你说，祁警官长得超级帅！一点不夸张，待会儿你来了就知道了！】 洛殷听她形容不由都有些好奇了。 她男神的好兄弟，省局中刑侦队“一把手”，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呢？ 出了电梯，洛殷便朝着路上的指示找到了包厢，来到门口，听到里面有说笑声传来，她心下不由有些紧张。 深呼吸一口气，才抬手敲了门，推门进去。 “不好意思，我来……” “晚”字还未出口，她整个人却愣在了原地，漂亮清澈的眼睛瞪大。 此刻包厢中，那位被簇拥着坐在中心位置的，不就是昨天才被她嘲讽过的男人吗？ 为什么现在，他却出现在了这里？！ 洛殷觉得脑中有些发晕，若不是场上还有其他同事在，恐怕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走错包厢了！ 思绪彻底混乱了，看着那个男人，此刻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脑海中炸裂开来。愈来愈强烈。 洛殷知道自己慌了。 包厢中坐靠门口的同事见洛殷来了却不进来，不由出声招呼她进来。 声音不大不小，却是整个包厢的人都听到了，不由二十余人朝门口方向看来。 也包括，坐在中央的男人…… “小殷姐，来了怎么不进来？” “洛警官，你这是见了咱祁警官害羞了嘛？” “快进来快进来，位置都给你留好了！” 这一刻洛殷钻洞藏起来的心都有了，只是杜局也看到了她，招手示意着她进来，终究洛殷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来到杜擎明身旁，与那个男人面对站着。 “小殷，这位就是祁警官，你仰慕着的御警官的朋友，确实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眼光不错！哈哈哈哈哈！” 杜局爽朗的笑声在耳旁响起，似生怕洛殷认不出，那位场上唯一的外人是祁警官。 洛殷差点没当场石化。 多得杜局关照，今后她恐怕都没机会再见到男神了！ 面前这男人才与她发生矛盾，现在又知道了她是御警官的粉丝，肯定会趁机在男神面前抹黑她形象！ 而她还未见过男神，就被男神拉近了黑名单中…… 这一刻洛殷只觉得头顶乌云，大概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事情了！抬起头，心中有幽怨、不甘、伤感…… 不想恰好对视上他视线，那一刻他眼神中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嘴角微勾，像是抓住她的小辫子一般。 洛殷心底非常不好受！ 昨天才得罪个彻底的人，今天就成了她男神的兄弟？！接下来一段时间还是她的上司？ 洛殷觉得自己分明在做梦，一场噩梦！ “听说你很仰慕我的朋友？” 男人望着她笑得温良，像随口问了个无伤大雅的问题。 洛殷却觉得他这句话威胁意味十足，眼前一黑，差点就站不住。 “可不是嘛，这丫头说起你朋友时眼都亮了，还说他是警校的传说，有多仰慕着他呢！你不知道她还说……” 杜局再次插话火上浇油，这一刻洛殷只觉得自己人生彻底黑暗了。 回到顾桢留给她的位置，闷闷不乐吃着东西。 整场饭局洛殷不知自己是怎样度过的，甚至到了后来，她还听到杜局和那个男人不时提起自己的名字…… 气得洛殷直接戴上耳机，耳不听为净。 整个过程她没怎么吃东西，基本低头玩手机，坐在角落也不喝酒，同事们除了最初那阵来劝过酒，后来就再来打扰她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殷原本戴着耳机追剧，忽然右耳的耳机却就被摘下来了。 冰凉的指尖触碰过她耳际，洛殷以为是顾桢，下意识抬起头便问，“吃完了吗？” 不料对视上的，却是双黑寂幽沉的目光。 那一瞬间洛殷感觉到自己心跳漏了半拍，愣住许久，完全忘了该说些什么。 直到男人微不可察的点头，嗓音低沉平静的问她，“现在怎么办？” 洛殷回过神来，听不懂他的意思，下意识就转头环视着四周。 却不想，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场的几乎醉倒一片，一个个姿势怪异趴倒睡下，像是完全失去意识了般。 唯独几个还能动的，却早已神志不清在胡乱挥舞着。 洛殷：“……” “来！喝，不醉不归！” 就在这时，杜局迷糊嗓音还传了来，像是一把让她认清局势的助剂。 洛殷感觉这情景就是在挑战她耐性般。 努力了好半天，才终于挤出了抹算得上礼貌的笑，目光凝着身侧男人，“祁警官，我没车。” 笑容十分乖巧无奈。 言外之意，这些人只能由你来送了。 御迟衍今天穿了身便服，白色鸭舌帽加联名款T恤长裤，再搭配新季款球鞋，完全是二十岁出头的男生模样，与昨天夜里风衣西裤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 此刻他插着兜站在一旁，高大身躯挡去了她大片光线。 听到洛殷这样说，他只勾唇笑。低下头来，“洛警官是准备走人不管了？” 他深暗的眸好整以暇凝着她，那一瞬间洛殷的呼吸却不可控制窒了下，她微微向后撤开些许距离。 笑容勉强，“我也没办法，祁警官。” 她有些畏惧与他对视，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似道沟壑，一不小心便会沦陷下去。 “只是接送到宿舍楼下就行了，会有其他人来接的。”洛殷继续补充一句，目光中带着希翼。 如今她只想尽快离开，天知道这里所有人醉了，只有她和他两个人清醒着的局面有多尴尬！ 原来和男神的亲友近距离交谈是这样的感受，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至少现在她就是个例子，浑身不自在极了。 熟料话音落下男人只是笑，一开口便是致命一击。 “可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没喝。而且现在，我不是延江市公安的人，门卫不会放行。” 洛殷：“……” 终究，她还是被迫一同送喝醉的同事回去。 坐在驾驶座上她缓缓发动车子，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总觉得一整天都过得恍恍惚惚，像是做了一场梦般。 他们不过见过三次，却每次都闹得不愉快，像是天生的敌对关系，谁也看不惯谁。 这样的人又怎会是她男神的兄弟呢？心中想不通。 “有这么好看吗？” 忽然身旁冷不丁响起道低沉嗓音，洛殷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却恰好对视上了车内后视镜里男人的目光。 那一瞬间她有些羞赧，不自然移开视线望向别处。 “才没有在看你。” 话音落下，身侧却传来男人略微带着讽意的笑音，“我有说你在看我吗？专心点开车，我可不想因为坐兄弟粉丝的车出了车祸。” 洛殷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不由有些恼怒，终是猛踩下油门一言不发！ 男人携着笑意的目光凝向车窗外。此时夜色正浓，车内除了醉酒者的鼾声，仅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融相汇。 车子开到宿舍大院时已是将近十一点，门卫见有人下车走来不由一脸警惕。 “谁？做什么的！无关人员不许进！” 第7章 他成了顶头上司 听到这话洛殷转回身恰好和御迟衍对视上，她微抿着唇，走过去将自己的包拎出来，这才将警员证递给门卫看。 “延江市刑侦队，洛殷。” 她自报门户，门卫打着手电筒照看了会儿警员证，与她核对了下没错才打开门放行。 “下次注意点，喝成这样，被上头看到有你们受的！” 门卫皱着眉提醒一句。 洛殷笑着点头，十分乖巧受教的模样，“是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心中却是无奈，门卫大哥殊不知自己口中那位“上头”，此时就坐在副驾驶座上，更别提看没看到这一幕了。 重新坐回车上，两人相对无言。 洛殷默默发动车子，清楚他从前就是延江市局刑警，这一块他比她更熟悉，根本不需要向他介绍什么。 三分钟后，车子稳当停在宿舍楼下。洛殷解开安全带便下车去准备扶人。 副驾驶那位是领导，比这车上官衔最高的杜局地位还高，她自是没抱希望他会将她同事们送回宿舍。 打开后座车门，她弯身正要去扶杜局下车，身后却忽然响起道沉寂嗓音，“让我来吧。” 男人的嗓音在黑夜中显得尤为磁性，这一刻洛殷心跳似慢跳了半拍，她有些愣住。 刚要撤身出来，想和他讲自己来就行。 不料撤身出来才看到，车门上不知何时撑了道修长手臂，而她此时的位置，无异于被他圈在怀中…… 那一瞬间她的脸就控制不住红了。 只是夜色黑寂，并不能察觉，她有些不自然的挣开他手臂，退到了一旁站好。 “领导，这事让我来吧，您到车上休息会儿就行。” 洛殷低下头说道，有了刚才的事情，这会儿眼睛不太敢看他。 心跳很快。 闻言，御迟衍看着面前女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心底有些好笑。 前几天还那样神气嚣张的人，转眼在知道他身份后张口闭口就领导前领导后，和前几天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薄凉唇角轻勾，他笑得漫不经心，“怎么忽然这么客气了？前几天不是还说我很丑吗？不是哭与不哭都比你丑吗？既是这样，又怎担当得起你这声领导？” 洛殷：“……”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记仇着呢！ 这一刻御迟衍移开目光，眼中带着揶揄，也不再看她了，径直上前，弯身将喝醉了的杜局从车内扶出车。 一条手臂勾到自己肩上，他扶着人就直接走向南边的独栋宿舍楼。 洛殷心想他果然对这里了如指掌，连管理层的宿舍楼在哪都一清二楚。 站在原地看他，这时原本走到楼道口的男人却忽然停下步伐，转回身看着她。 昏黄灯光下，他立体分明的五官让人看不清面色。 洛殷只能依稀辨出他高大伟岸的身躯，不得不承认，他外形方面的确很优越。 身姿挺拔，力量感与线条感结合，丝毫不输娱乐圈当红男星模特。 “你去休息，我知道路。” 他只说了这句话，也没等待她回话，直接扶着完全醉死了的杜局就走了上楼。 灯光下，他看着比杜局还要高上许多。 身高应该接近一米九吧，洛殷心想。 望着男人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洛殷抿抿唇，总觉他或许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顽劣，至少有些时候，他还算得上是贴心…… 转回身，洛殷将车上唯一的女生顾桢搀扶回宿舍。 送完最后一个人回去，时间已接近零点，祁肆抬手借衣袖拭了下汗珠。 刚从楼梯口出来走到车旁，就发现了放在自己车上的一瓶饮料，瓶身上还贴着张便签。 【今天辛苦你了，祁警官，请你喝水。】 字迹清秀，字里行间却透着股不近不远的距离感。 望着纸条男人笑了，凝着上面的字喃喃，“祁警官？” 轻笑一声，拿着饮料便打开车门坐进去，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借着月色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水瓶。 目光中携着抹浅淡笑意，“贿赂上司？就一瓶水？好歹也是顿饭吧……” * 书房内，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沉郁面色坐在主位上，怒意布满了整张脸，此时他一言不发紧凝着桌面上的文件，眉头紧锁。 书桌前站着的是身着马甲西裤的元助理。 此刻他小心翼翼打量了眼男人，试探性开口询问，“御总，现在他们联合起来，摆明是针对我们新接手的工程，是否还要继续观望等……” “观望什么？现在还观望什么？！” “等我们整个工程被搞砸了再来收拾烂摊子吗？” 一道暴躁的嗓音打断他话语。 这一刻元助理忙将头低下，不敢说一语。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则腾地站起，目光中蹙着滔天怒火。 “岂有此理，明的不行来暗的？这是要为了同盟报仇雪恨呢？还真当我们御氏解决不了他们是吧？” “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滚出去！” “是。” 元助理灰头土脸走出来，刚出书房却撞见恰好走来的御夫人。元助理扯出笑，目光却是带着提醒的意味。 “御总他现在……心情不太好。” 御夫人笑着摇摇头，直接敲了门便走进去。 熟料刚一进门，一个茶杯砸在了脚下，瞬间陶瓷碎片遍布地面。 御夫人到底是名门望族出身，受了惊仪态也是好的，这一刻她只是面容泛白的看向男人。 不解他为何发这样大脾气。 “我不是说了滚出……” 御昭桦话未说完，见是夫人来了话音才收住，只是面色依旧不好看。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打电话给你那宝贝儿子，瞧他这回又惹出什么好事！现在几家企业联合起来对抗御氏，就是他前段时间缴了人家生意，还把人送进监狱引起的！现在人家同盟来帮忙报仇了！” 御夫人闻言有些怔住，黛眉微颦。 “这件事我怎么没听衍儿提起过？” 御昭桦冷笑一声，眼神之中都是不耐，“你能知道什么？我当初都说了让他学经商，将来也可以接手我的位置。结果你们不听，你还帮着让他当个什么刑警，现在看看，他倒把我生意上的事给搅了！你说该怎么办？” 御夫人面上划过了然，明白是怎样一回事了，无奈叹息一口气。 “你也清楚他无心经商，强迫他做事只会适得其反。”御夫人蹲下身来，用手中帕布轻拭着陶瓷碎片。 “更何况，当初衍儿之所以与你对着干，是因为知道了那件事，若非如此，你们间关系又怎会……” “够了！” 御昭桦不耐打断了她话语，眼神中满是烦闷。 “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还提！不过你既然说到他们母子，也倒提醒了我，我不止他一个儿子！” 听到这句话，御夫人擦拭碎片的动作顿住。 “丑话就说在前头了，要是最后那小子还是不愿意接手公司，就别怪我把公司交给尉坤管理！” 说完这句话，御昭桦愤然离开。 门砰的一声被摔上，御夫人依旧蹲在原地，整个人却控制不住的发抖。眼底有水雾盈涌。 “为什么…你还是不懂？” “你这样做，不仅是伤害了我，更把你的儿子…推得越来越远……” * “这位就是祁肆祁警官！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将会协助我局调查上月11.14特大案，大家掌声欢迎！” 会议室内，杜局洪亮的嗓音响起。 话音落下，男人起身向众人鞠躬示意，掌声瞬间响彻整个会议室。 洛殷也同样鼓着掌，目光落在距离她最远处的男人身上，心中依旧是难以平复情绪。 自己最为崇拜的人的兄弟，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还与自己成了上下属关系，这种感觉实在不真实。 纵是过了一晚时间，她还是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好了，接下来时间紧迫，我也不跟大家唠嗑别的，直接说一下当前最紧要的案子！” 杜局示意了下大家安静，按下指控笔，屏幕上便出现了张案件登记扫描表。 “上月11.14发生了什么事，想必在座各位心中都清楚。这是有史以来局里接过最难处理的一单案子，犯罪人手段之恶劣卑鄙，已经超乎了社会各界人士的想象。” “为不引起群众恐慌，上头已明确给出指令，这单案子必须在开年前解决！所有人听清楚了没有？！” 杜局蹙着眉，神情十分严肃。 在问道最后一句时更是提高了嗓音，雄厚威严的声响回荡在会议室内。 “听清楚了！” 警员们齐声回答，一边做好会议记录。 杜局心中满意了些，点点头，只是眉头依旧紧锁着，肩上扛着的压力实在大。 “听清楚了就好，接下来是任务分配！各分队记住了，谁都不能掉链子！掉链子回来就等着我收拾吧！” 放下话后，杜局再摁下指控笔，任务分配表便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此次11.14特大案为若干工作队相互辅助配合，由刑警支队主要负责，巡警、治安等队伍辅助勘察。名单如上图所示，大家看清楚自己所在部门负责板块。” 洛殷朝着屏幕看去，果不出所料，她所在刑侦队伍就是由祁肆负责领队，而意味着今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第8章 我有女朋友了 开完会议，各部门警员都收拾东西离开了，仅有刑侦支队被留下来。 所谓与新上任领导交涉事务，不过是听这位新上司颁布下的新规矩罢了。 刑侦部门警员正襟危坐，虽然已经听杜局介绍过这位祁警官，但如今毕竟是第一次分配到他手下做事，所有人心底自然还是会紧张。 他是刑侦界赫赫有名的大神的好友，又是杜局口中的省局刑侦“一把手”，能力自是不会差到哪去。 如今他们能分到他手下做事，是一种荣幸，但也很可能，是种不幸…… “我这人向来随和，大家无需紧张。” 一身黑衣警服的祁警官勾唇一笑，低沉的嗓音清朗而富有磁性。 此刻他从自己的位置站起身，高大身躯沿着方形会议桌走动，步履沉稳，不紧不慢。 却偏生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每经过一人身后，那人都会绷紧后背，不安的感觉在心底放大开。 洛殷也不例外，她坐得笔直端正，眉头却不住蹙起。对她而言应对起这种领导，比应对杜局困难多了！ 杜局是有什么情绪都摆在明面的人，而面前这个男人却与他恰恰相反。 他能够将所有情绪都掩饰得很好，藏在心底深处，让人看不透他真实情感。 而洛殷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种人。 偏偏现在，这人成了自己顶头上司！ “刑侦队向来是公安机关侦查破案的最关键所在，这里汇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刑侦强手。当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只希望我的队伍里，不会出现能力差、拉低团队水平的人。” 男人似笑非笑说道这句话，话音落下，全场都静默了下来。 这时候，男人的脚步声恰好在洛殷身后停下，听到声响，洛殷的眉头就不住轻蹙起。 她想到了两人的初次相遇。 也就是那次，她的擒拿技术遭到了他嘲讽。 “洛殷。” 忽然，低沉嗓音自身后响起。 洛殷闭上眼，最不想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到。” 她站起身来回应，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情愿。 男人抬步走来，至她身侧才停下，高大的身躯倚靠桌身，双手环胸微屈长腿。 就这么低着头，似笑非笑看着她，目光中倒有几分散漫意味。洛殷能够感觉到，两人间距离很近。 她有些不自然抿紧唇瓣，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想做什么。但心中有预感，一定不会是好事。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刑警一队队长？”会议室内男人嗓音再响起。 洛殷只能如实点头，“是。” 哪知下一秒却听他说，“可我认为，你的资历不够，年纪尚轻，或许……” 洛殷只觉脚下有些虚浮，似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表达意思。 这一刻她转过头直视着他，目光中蹙着抹不甘示弱的意味，“祁警官大可以放心，不必因为我的年纪性别就担心我能力水平不行，接下来的时间里您看着便是了，我会用实力向您证明清楚的。” 说完这句话，洛殷不再看他。 目光清明直视前方，似乎有点……生气了？ 男人笑着点点头，怎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不服气，这一刻倒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嘴角噙着笑，转身便走回了台上。姿态闲适，双手撑在桌面俯视下方众人。 “很好，我看到了你们的士气。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互相配合，争取早日将这起案子破了。” 说到这里，他话音顿了下。 目光巡视过底下众警员，最终，停在了洛殷脸上，“我也很期待，看到在座各位的表现。” 这番话语，分明是在向洛殷发出挑战书，说完，他单手插兜便朝门外走去。步履沉稳，目不斜视。 三秒钟后，原本静寂无比的会议室沸腾了，像盆煮沸了的水。 “我靠，祁警官很严厉的样子！” “大神的朋友你说呢！肯定是和大神一样厉害的人，一般脾气都不会太好。” “完了完了，有种这俩月要栽他手里的感觉，突然很想念杜局是怎么回事？” 周围同事们热烈的讨论声响起，洛殷只觉心底莫名郁闷，收拾好东西就要往外走，这时江晟叫住了她。 “小殷姐，你刚才的回答满分！就是看祁警官的样子……似乎不太好相处，今后可要当心着点。” 洛殷弯起唇看着自己带了一年多的新人兼小师弟，无奈笑着点头，“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心中清楚，就凭前面得罪祁肆那几次，今后他肯定也会找机会跟她算，他们间的相处又怎会融洽。 * 寂静长廊里，身姿挺拔的男人自拐弯处走出，直到一间病房前才停下，刚把门打开，几道嗓音却从病房内传出。 那一瞬他怔住了，站在门口。 “是啊，甄笙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太孝顺了！上大学时每周都要回去陪父母，怎么说都不听，你说这两个不同城市来来回回得多累呀。” “她自幼学习成绩不错，我们做家长的根本不需要担心她成绩，高考的时候还是全省理科第八……” 病房内除了御奶奶和御家夫妇，还有三个外来宾客，白甄苼与她的父母。 御迟衍站在病房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额上青筋似在突突跳着，有些难以控制情绪。 直接推开门，声音冷淡,“你们在这做什么？”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房内的人见到他都愣了一下，除了御奶奶是欣喜的，其余几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尴尬。 “小衍来了呀，这是你白伯父、白伯母，还有甄笙。快问人。” 御奶奶招呼着祁肆进去，目光中带着怜爱。 这一刻御迟衍抬步朝病房内走去，面色却依旧紧绷着，丝毫不理会坐在一旁僵住的几人。 “听你爸说，你和甄笙早已相识，还对彼此有好感，奶奶都没听你说过，你现在有心事都不爱和奶奶讲了。” 他刚在床边坐下，奶奶就握着他手有些嗔怪的说。 闻言坐在床边的男人弯唇嗤笑，像丝毫不意外听到这样的言辞般。 目光抬起，故作疑惑看向场上几人，“是谁编这种谎言骗奶奶的？我与白小姐才见过一次，回去后我连她长什么样都忘了，何来有好感一说？” 御迟衍话一出口几乎不留情面，这一刻白家人脸色难看极了。御昭桦更是不例外，似是看不惯就要当众发火般，却终是被身旁妻子拦住了。 “原来，是误会一场，” 御奶奶无奈的笑了下，目光望向自己儿子那边，倒也了然是怎么回事了。 沉默片刻，她伸手在祁肆手背拍了拍，“没关系，奶奶也不急，找到合适的女孩最重要。人这一辈子啊，什么事都可以迷糊，就婚姻大事迷糊不得，关乎一辈子的事情呢，合适自己的才是最重要。” 御奶奶温声说教道，并不急切催他成家，只望他今后人生能够过得舒坦愉悦便好。 这一刻在旁边坐着的御昭桦终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阻挠。 “妈，怎么你也惯着他？！你看这小子就是被你们给惯坏了！他现在就是成家立业的最好年纪，都二十六岁的人了，再不定下心来这辈子就完了！我觉得甄笙就挺好的，至少出身名门，家教森严，与我们家门当户对……” 御昭桦还要往下说，像是今天不把白甄苼硬塞给他不罢休一样。 御迟衍又怎会不明白，御昭桦不过是看中了与白家联姻背后的利益罢了，哪里是发自内心在关心自己。 这一刻他低声笑了，心底深处那种生理性的厌恶感，终是控制不住涌上。 “我有女朋友了。”忽然，就在所有人都没防备的时候，他说道了这一句。 一瞬间整个病房寂静下来，每个人脸上神色各异，御昭桦看着更是恼怒震惊。 御迟衍嘴角笑意加深，仿佛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小衍什么时候带人回来给奶奶看看啊？” “衍儿，你说的是真的吗？妈也想见见，找机会带出来吃顿饭吧？” 御迟衍抬起目光，似无意般掠过场上几人，愉悦情愫在心底扩散，“奶奶、妈，你们不用着急，有机会我一定将人带回来见你们，只是最近有单大案缠身，得等段时间了。” 说完，他看了眼表站起身，“抱歉，午休时间结束，我得回局里处理工作了，下次见。” 说完话他抬步朝门口走去，步履沉稳，丝毫没有犹豫止步的意思。 背影透着股决绝气息。 * 专项组成立以后，延江市刑侦支队便开始着手调查上月的11.14特大案。 在此之前刑侦队也做过相关调查，只是新任长官上任后下令重查资料，从前的调查结果只能够推翻重来了。 最近局内人手不够，洛殷和两名同事只能暂时接任刑事情报部门的工作。 办公室内，洛殷在白板上涂涂画画了好一会儿，待完成了幅简便版‘事件经过图’和‘嫌疑人物分析表’后，她分析会儿又止不住皱起眉。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这案子的作案动机理论上来讲根本讲不通。” 第9章 领导，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洛殷拿着笔指向白板一处，对底下三位警员解释自己想法。 “你们看，本案中死者大多数是15~18岁的年轻女性，其中仅有一位年近40的中年妇女，她也是本案中的重点怀疑对象，那天晚上凌晨两点四十五分，便是她开着这辆车子进入山间道路后消失不见的。” “而等被发现时，车子无端出现在了延江市与南城边际线的水库沙石地上？且所有人都已失去生命体征，尸体完整，并未发现遭遇侵害痕迹。现场看来，也没有打斗过痕迹。” 说到这里洛殷抿了抿唇，手中的白板笔重重敲向自己加粗标记的重点——水库沙石地。 本案第一发现点。 “你们说，一辆大货车上载着这么多女孩，就为了带去寻死，这有可能吗？未免也太奇怪了点。若是嫌疑人想杀了那些女孩，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的。” 她苦恼望着白板上内容，冥思苦想也找不到蛛丝马迹的线索，心中干着急着，这种感觉实在不美妙。 正郁闷之际，底下坐着的男警察犹豫着正要发言说自己想法。 忽然，门外响起了道敲门声。 洛殷心烦意乱没有理会，而其余几个警官便下意识循声望去。 却不想，见到的竟是他们新领导——祁警官！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站起身，神色有些紧张，刚敬礼正要问好，却见门口男人朝他们做了个“噤声”手势。 终究他们面面相觑，只能够按他指令做事，不明白他是想做什么。 “神啊，杀了我吧——” 忽然，台上传来声痛苦哀嚎。 几个警察被吓一跳，反应过来是洛殷后倒也不奇怪了，只是略微抱歉地看着御警官。 被新任上司见到他们组长的这副模样，确实挺难为情的…… “本姑娘双十一买的生发药水啊!才刚到没几天，转眼又用掉一半！” “头发啊，我该拿什么拯救你？！” 台上的哀嚎还在继续，洛殷额头抵在白板上，头疼到想撞墙。 “这案子只要一天不结，我的头发就得成把掉！生发药水不够用，又要换新瓶！呜呜呜领导，领导还不给报销……” 洛殷难过得捶墙，丝毫未觉气氛不对，此刻只沉浸在悲伤中难自拔。 几个男警察似乎看不下去了，极力咳嗽着提醒她。 可惜洛殷不仅没会意，反倒更郁闷了。 “你们肺没事吧？一个个咳成这样……” 一边说着，她下意识转回头，不料话未说完，在抬眸对视上祁肆的一瞬间脑子却当机了。 洛殷：“……”谁能来告诉她，这男人啥时候来的？ 敢情刚才……都被他看到了？！ 洛殷看向江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她只觉得眼前发黑。 男神的兄弟、如今的领导，就在刚才见证了她狂躁发疯模样…… 今后她还要不要抬头做人了？！ 洛殷心底抓狂！ “嗨，领导……你怎么来了？” 洛殷苦涩笑着，这一刻想直接挖个洞遁了。 皮笑肉不笑看着他，一把抽起桌上档案袋，挡住脸就想逃离了这里。 不料刚走到他身旁，手臂却被一把扣住了。 他像是拎小鸡般，轻松就将她带了回来。 目光好整以暇看着她，“生发药水？想报销？没问题啊。” “身为领导，我向来对手下警员关怀有加，只是……你说的情况未免太严重了，我得好好关注你发量问题才是。” 说完，他仗着身高优势就作势要看她头顶，直接把洛殷吓懵了。 她用力一挣慌忙一跳，直接就蹦出老远。 直接从脖子红到脸颊耳朵，整个人看起来又羞又气。 “祁警官！” 她色厉内荏，“众目睽睽之下，请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洛殷一副义正言辞模样，然而此刻她心底慌乱还是出卖了她。 开玩笑！被男神的兄弟盯着看脑袋，换谁能做到心平气和？！ 什么？别人能？ 那关她什么事。 洛殷捂着脑袋，一脸防备十足的模样。心想眼下难道要她上某乎提问？ 类似#男神兄弟要看脑袋，但三天没洗头了，他要是告诉男神听怎么办？急！# 这样？？？ 洛殷：我jio 得不行。 男人见到她一下受了惊般蹦那么远，心底莫名想笑，克制轻咳两声，直接抬步便朝办公室走去。 “进来吧，有事要说。” 薄凉的唇勾起，嘴角弯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抬步便朝办公室内走去。 洛殷见他远离了些才放下抱着脑袋的手，心中莫名幽怨。总觉得自己遭到戏耍了。 “刑警一队，听我指令。” 不轻不重的嗓音落下，警员们几乎在瞬间归队站好，自觉排成了一列。 洛殷是刑警一队组长，如今她便站在三位男警前面，背脊挺得笔直。 一身警服马尾的她，看起来漂亮又利落清爽。 御迟衍站在台上，似乎又恢复回了平日里的清冷模样，此刻他单手插兜，身姿挺拔伫立在台上看着他们。 “现在全局上下都在赶进度，临近结案日期，每个人压力大，这点我理解。但在你们收集证据资料的时候不要疏忽了一点，留在现场那些为数不多的证物，每日都在随自然环境而消逝。” 听到这句话，洛殷呼吸屏住。 自然环境影响…… 这也是这些天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案发地点处于环境极其恶劣地带，加上近来天气阴雨绵绵、时不时下几场大雪，对现场证据的冲击破坏岂止是一点。 即便他们竭尽全力护住场地，但无奈范围太大，想将保持现场状况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似乎她只能够这样焦虑着，根本无计可施。 “我过来找你们，是想问一句，就这单案子而言，你们觉得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包括你们做理论分析、现场调研、证据收集的时间，你们觉得继续这样耗着，真的没问题吗？” 洛殷眉头微蹙，听明白他话语中意思了。 抬起头凝向他，清亮目光中带着无奈，解释道：“这件事我们有安排，即便现在时间赶了些，但也一定能保证按时完成。” “按时完成又如何？” 男人却是笑了下，拉过旁边转椅，高大身躯就这么坐了下，长腿优雅交叠。 目光好整以暇看着她。 洛殷有些不明白，不解望着他。 “你觉得只要按时完成了任务，最终案子就能解决了吗？” 清朗的嗓音中不带任何情愫。 洛殷：“……” 她有种被摁着头的感觉。 “天底下所有的刑警若都这样想，那案子还破不破了？恐怕每年积累下的悬疑杂案，档案都得成垒算吧？” 御迟衍笑得温良，这一刻洛殷却一句话也答不上，终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败下阵了一样。 “祁警官你就直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按他说的指令做还不行？反正现在也毫无头绪。 洛殷心下有些郁闷地想着。 “驻守案发现场，破案前，不离开。” 听到她回应，御迟衍也丝毫不拖沓，直接利落回应了。 说完，目光平直看向她，显然这事他早已策划好，今天过来这里，不过是通知她一声罢了。 洛殷：“？” “祁警官你在开玩笑吗？驻守在案发现场？那里可是偏险地带，光在那待一天都很危险！” 她瞪大眼睛，难以接受他说出话语。 为保护案发现场，警局早已派人驻守在那，不容许任何人靠近。 只是近来天气寒冷，加上地理环境严峻，很多物资人力都没能跟进输入，很多驻守警员都病倒了。 就这几天，几乎每天就在换人驻守。 而如今祁肆却说要去到现场驻守，洛殷根本无法想象这个计划实施后会如何。 况且计算下来，驻守期额少则一周多则一个半月，以他们现在这个条件而言，贸然赶到现场分明是拿生命开玩笑！ 闻言，御迟衍就似看穿了洛殷想法般。 他弯唇笑着，单手摘下右手戴着的黑色皮质手套。 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修长，在屏幕上滑动几下，便将手机递给了她。 是他与杜局的聊天画面。 “不需要担心，杜局已接受了我的提议。并且，为我们备足了充分资源，食物、药品都有，还请来了外科医生同行出发。” “这次驻守计划，完全不需要顾虑什么。” 男人闲适慵懒的嗓音响起。 洛殷接过他手机确认几次，看到上面的信息确实与他说的无误，终究是无可奈何，将手机递还了给他。 如今她还能说些什么。转回身，无奈望着三个同事为难笑着。 “听到了吗？按祁警官说的做，今天晚上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任何人不许请假。” * 洛殷只觉得耳朵都疼了。自晚饭后和母亲提了明天要出差的事情，母亲就一直跟在她身侧念叨不止。 如今她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准备要去洗漱休息了，母亲还跟在身后说着。 “你真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与洛殷争辩了一晚依旧毫无作用的秦棠崩溃了，她不明白自己女儿的脾气怎么就那么倔？ 似乎从不听自己劝说，不管小事大事，但凡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许别人再插手。 可她分明是她的母亲啊。 她给的劝告还能害她不成？ 第10章 是祁警官抱你过去的 “妈，你不要再说了，我也是身不由己。你清楚我这行的，领导下令的事情哪还有我说不的份儿？” 洛殷无奈叹息一口气，将行李推到角落，拿了新的毛巾就要往洗手间走去。 这一次秦棠却挡在房门口不愿意放行了，态度较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坚决。 “不行，这次说什么我都不答应。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又没有熟悉的人照顾你，现场还只有你一个女生，多危险！” “总而言之，妈绝对不同意你去！今晚你不答应妈推了出差，妈就在这不走了，咱们这么耗下去吧！” 秦棠是真的生气了，想着就算跟她耗到天亮也要耗下去，至少错过了出发时间，洛殷就可以不用去了。 洛殷抬起头深呼吸一口气，同样是到忍耐极限了。 “妈，你让开。无论你在这跟我怎么耗，我都得去完成任务，那是领导……” 她话未说完，秦棠却像被触了霉头，一点就着了。 “领导领导！又是领导！究竟在你眼里领导重要还是妈重要？” “你知不知道小殷，妈每天一个人待在家有多孤独？不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吗？这都很难做到？” “妈现在真的越来越不懂你了，小殷，陪伴父母难道不是天底下所有子女都该做的事吗？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洛殷本不想与母亲争辩太多，只是在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笑意却不住自心底溢出。 她低头靠在门边，看起来有些疲惫了，唇角却捎着抹嘲讽意味。 “妈，不就是一个人待着嘛？” “这句话难道你忘了吗？在我很小的时候，你不就经常对我这么说吗？” “不就是一个人待着嘛、一个人待着多好啊、要学会照顾自己才是乖孩子……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啊，妈，你怎么反倒来质问我了？” 说到这里，洛殷抬起头来看着她。 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一丝光芒，像是再不会为什么而伤心难过，空洞寂寥得让人心慌。 这一刻秦棠再说不出一句话，内心像是受到了重大撞击，呆滞着神色站在原处。 洛殷终究是笑了，点点头，像是妥协了一般。 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了小皮夹，拿出里面仅有的现金，几张红色钞票塞到她手中。 “我不在的时间里，你自己去找小区里的阿姨们打麻将也好，看电影也好，总之照顾好自己……我这次是非走不可了。” 说完，她拿着毛巾从她身旁出去。没有任何表情，像根本不在意整件事情会如何收尾。 直到传来洗手间的门被关上的声音，秦棠依旧怔在原处一动不动。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几张红钞票，心中有些恍惚。 仿佛想起了很多年前，过完年她就拎着行李箱离开的画面，小洛殷追在身后，哭着喊着都要挽留她。 然而，她走得那样决绝。 到现在，她似乎还记得小洛殷在身后撕心裂肺喊的话。 她说，“妈妈，你又要抛下我了吗？” “你下次回来，又是过年的时候吗？” “学校有人欺负我，一个帮我的人都没有，妈妈你快回来……” 秦棠一下红了眼睛，抬手捂着额际，转身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背影匆急落寞。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这辈子无论怎么弥补，也没办法挽救的错误。 * 大一早御迟衍开了车过来，刑侦一队便乘坐他的车前往案发地。而运送物资的人与外科医生会随后赶到。 洛殷昨晚没有休息好，上了车便直接在后座靠窗位置补眠了。一路上与两个大男人挤在后座，睡得并不踏实。 等待红绿灯间隙，男人支着手肘在车窗上，抵着脑袋，目光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睡得一脸难受的女孩。 “她为什么不坐副驾驶？后座那么挤。” 直接排除了她不想坐他身旁的可能。 闻言，坐洛殷身旁的江晟无奈笑了下，“小殷姐说前座光线太亮，影响睡眠，还会被晒黑。” 御迟衍：“……” 后方有车子鸣笛在催，他便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只是当到了一处车流稀少的公路时，他却将车子停了下来。车上三名男警察有些不解，却见他打开车门后就径直到了后座，直接将睡着了的洛殷从车上抱了下来。 车上其余人见到这一幕皆是震惊了。 而坐副驾驶座的男警见到御迟衍抱着人走来，就像顿时反应过来了什么般，连忙从位置下来让座。 “一会儿还有工作，她必须休息好。” 只解释了这一句，他便将人在副驾驶座放下。拿出自己搁置在车上的眼罩，直接就要给她戴上。 不料眼罩刚蒙住她眼，固定绳还未戴好，她就醒来了…… 皙白的手触不及防扣住他准备给她戴固定绳的手，另一只手则摘下了眼罩。 “做什……” 刚睡醒还有些软糯的嗓音响起，她似乎正想说什么，不料抬起眼却望见了他。 那一瞬间，她怔住了。迷蒙的眼渐渐变得清明，唇瓣讶然张着。 似乎脑中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洛小姐别误会，是你同事告知我，你嫌前座太亮睡不着。”御迟衍淡定解释道，目光看向她攥着他手的那只手，“我只是想给你戴个眼罩，没别的意思。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 他清隽英朗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说谎的痕迹。 洛殷听到最后一句话才像如梦初醒般，连忙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脸上升起几抹红晕。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男人嘴角微勾，看到她局促的模样，心情就莫名愉悦轻松。 直接将她这边的车门关上，绕过车头走至回来。 在此间隙，洛殷察觉到自己换了座位，连忙转回头看向后座的三个同事。 “怎么回事？我刚不是坐后座的吗？怎么跑副驾驶来了？！”她一脸疑惑发问。 然而话音落下，一个男警官却是有些暧昧笑着。眼神意有所指的看向车外准备打开驾驶座车门的男人。 “当然是，祁警官抱你过去的……” 男警察说得很小声，这一刻洛殷却震惊了，徒然瞪大眼睛。 “祁警官抱我……” 惊讶至极的嗓音还未落下，驾驶座车门就被打开。 洛殷反应过来什么般连忙捂住嘴，面上神色有些局促。 心下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车上气氛略微微妙。洛殷不自然转回了身坐正身子，目光望向前方，心底下却是想着方才同事说的话语。 心中想不通，为什么祁警官要将自己抱到前座去，还…… 亲手帮她戴了眼罩。 心跳有些快，洛殷觉得自己脸颊像是火烧一样。她低下头，小手捂着脸生怕被人发现心事。 “你需要减肥了。” 不料，正当她沉浸在个人世界中时，一道不冷不淡的嗓音却忽而响起。 洛殷有些愣住，下意识转回头看向身旁男人，“什么？” 只是祁警官不答她，又听到后座传来笑声，顿时她才像反应过来什么般，不由有些气恼。 微撅着唇看向车窗外。 果然像祁警官这样的男人，还是不要抱有任何期望好！就算他和男神是兄弟又怎样，她的男神肯定不会像他这般恶劣。 洛殷心下如是想到。 三个小时候后，车子停在了案发地附近的空地上，御迟衍边将车子熄火，边解释道：“这里地势偏险，不适合再往前开了，步行过去吧。” 所有人只好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东西，直接便往案发地带走去。 这里是延江市与南城的交界处，片区里最大的水库。此时这里都驻守了警察，他们将自己的证件出示后便走进去。 然而越往水库走，风雪就越大，几个男警察都冻得哆嗦，更别提洛殷了。 她穿着白色的长款棉服，戴着手套，冷得直搓手，走在他们几人后面，步履缓慢。 对她而言，这里的气温实在太低。每走一步都能感受风刮过身上的感觉，冻得根本走不了路。 走在前面的警员见到她半天没有跟上来，不由得转回身看她，目光中带着询问关怀。 “小殷姐你没事吧？” 洛殷牵强的挽起唇角，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不要担心我。” 她不愿意成为他们的负担，更希望能够起到好的带头作用。她毕竟是刑侦一队队长，再怎么说，也不能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更何况如今有领导在场，自是不能懈怠下来。 继续往前走，沙石地上又再次刮起了风，这次的风较前面都要大上许多，几个男警察都冻得不行，脖子直接缩进了棉服衣领下，直呼受不了。 御迟衍走在最前面，看着愈发难走的前路，眉头不由得皱了起。 转回身，刚想叮嘱几句，不料却发现身后少了个人…… 浓墨般的眉宇皱着，他抬步走了过去，“洛警官呢？” 听到这句话，其余三个警察才发现，原本跟在他们身后的洛殷不见了！ “怎么回事？刚刚她分明还在的？！” “小殷姐！你在哪里？” “该不会是摔了吧？这里的石子太潮了，走起来确实很滑！” 第11章 你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御迟衍却顾不上其他，留下句“你们先过去”，便抬步朝着来时的路返回去。 “诶祁警官！” 其他警察想要叫住他，他却已头也不回走了。 找了好一会儿，御迟衍才找到那抹身影，此时她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间，像是一个受了打击不愿起身的小孩儿。 御迟衍心底松了口气，直接抬步走过去，庆幸着今天下的雪比较小，否则雪地盖住了他们来时脚印，他想寻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怎么了？” 他在她身前位置站定，目光不解看着她问道，然而过去一会儿，她依旧没有应他。 御迟衍终是无奈，上前晃了下她肩，刚想说话，却发现她在抖，抖得非常厉害那种…… 像是察觉到不对般，男人立即蹙起了眉，俯身就要将她扶起。 “先起来，这样你只会更冷！” 然而洛殷哆嗦着，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冻僵了，根本动不了。 感受到身侧高大身躯散发出的暖意，这一刻她控制不住就想靠向他…… 只是她颤巍巍抬起眼，却望见了他那张清隽漠然的面容，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所有想法。 再次将头埋下，她觉得自己现在只能借助身上的一点温度撑下去了，连同动一下都觉得艰难无比。 “你先……先走吧，我自己会，过去的。” 洛殷的声音都在抖，这一刻却还是不愿向他求助，御迟衍看着这幅情景，直接被气笑了。 直接扣住她手臂，不由分说就将她抱起，动作轻松，像是抱着对他而言棉花轻重的物体。 “你……” 洛殷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看着近在咫尺的英朗面容，忽然之间不知手该往哪放、眼该往哪看了。 心下泛着小心思，他抱她时分明那么轻松，刚才在车上为何还要那样说。 害得她以为自己真的重了，还被同事们笑话…… 回到了车内，御迟衍直接将暖气打开来，见她依旧搓着手怕冷的模样，不由有些无奈。 “很好奇你以前怎么过冬的？延江市每年都会下雪，你就一直这么怕冷？” 室内有暖气还好，换到室外，就她这样的体质哪里受得了？ 闻言，洛殷有些尴尬低下头，“我不是本地人，我家在南方，是五年前才和我妈搬到这座城市来的。” 只是转眼间五年过去了，她依旧适应不了这里的冷，适应不了干燥的气候。 当初若不是为了那个人，她应该不会坚持着留在这里。 洛殷低下头，眼底有几分黯淡。 御迟衍心中了然，倒也没再说些什么。 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便直接对她说，“我要去现场做调研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会儿。一小时后午餐时间，温度应该也暖和些了，我再带你过去。” 洛殷点头，心中对他到底是感激的。 刚要不是他将她带回来这里，恐怕这会儿她还在雪地里，冻晕过去了也有可能…… 看着男人下车离开的背影，她终究是收回了目光，心下有些惆怅。 她还是给人添麻烦了。 刚来现场的第一天就适应不了环境，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好？ 想不出办法，她有些郁闷打开手机，找好友宋淼倾诉。 【淼淼，跟你说件事，因为办案需要，我来了延江市与南城交界的水库，这里超级冷！】 另一头很快回复了她。 【那你有带几个暖宝宝过去吗？南城那边更靠北，只会比延江市更冷！】 洛殷撇嘴【没有，出来得匆忙，根本没来得及】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忽然在这时，车窗外被敲响了。 洛殷下意识偏头看去，本以为是御迟衍回来了，还想着一小时怎么这么快过去了。 却没想到站在车外的，是两个陌生的面孔。 一男一女，男人穿着与她一样的黑色警服，女生则是一身白大褂。 她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打开车门下车，认出送物资的警员和随行的外科医生。 “你们好。” 洛殷整理了下头发，朝他们礼貌笑着问好。 男警员同样与她问好，而原本站在车外笑容温婉的女医生，却在见到她下车的时候笑容僵了住。 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笑容有些许不自然，“这位小姐，你是？” 洛殷察觉到了女医生的神色变化，这一刻心中有猜测，却也只是笑着解释道：“我是延江市刑侦一队的洛殷。今天身体不适，便在领导车上休息了会儿。” 听到这话，女医生的面色才舒缓了些。 她笑了下，朝洛殷伸出手，“你好，我是本次案件的随行外科医生白甄苼，今后一段时间请多多指教。” 白甄苼化着简单的淡妆，浅笑着看她，模样标志又恬静，像是出身名门的富家小姐。 洛殷对她印象还算不错，心中也隐约猜到了，这位白医生应是认识祁警官的，且……十分在乎他。 * 一小时后，御迟衍按照约定的时间来接她了，只是在看见一旁的白甄苼时，整个面色却沉了下去。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洛殷虽然好奇，但不好多问。 只是她想也许两个人会有话要说，便在去案发现场的路上，有意与他们拉开段距离，像是要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般。 然而祁警官却辜负了她好意，全程绷着脸，一句话也不同女医生说。 抵达目的地时，几个男警察已经搭好几顶帐篷，是他们往后一段时间的住所。 洛殷走过去打量几眼，虽然帐篷看起来简陋了些，也不能够抵御风寒，但在这种环境中能有帐篷住已经算不错了。 且他们故意将她帐篷置于几顶帐篷中间，也算给予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心底暖洋洋的。 转回身，恰好看到白甄苼站在祁肆身旁不知说着些什么。只见男人始终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而白甄苼的姿态倒看起来卑微多了。 洛殷默默收回目光，心想祁肆这个人还真是不解风情。 就算是面对着那样温柔如水的女生，也永远是副扑克脸，也不知道今后怎么找女朋友…… 不一会儿，便到了吃饭时间。 他们几人坐在一块较大野餐垫上，运送来的盒饭还有些许余温，他们便趁着热吃，一会儿过了午休时间就要开始查案了。 只是没想到这时候，沉着面色一上午的祁警官却忽然发声。他深暗目光看向白甄苼，嗓音清冷，“跟我来一趟。”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走了。 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冷酷又决绝，不带有任何一丝温度。 而白甄苼也到底没说什么，默默放下了盒饭便跟在他身后，像个乖巧听话的小媳妇。 洛殷望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心思有些飘远。原本吃着饭的动作不自觉变得缓慢。 “我怎么觉得，白医生和祁警官是认识的？” “这不明摆着的嘛？两个人一看就关系不一般，肯定从前是亲密的关系，但后来闹翻了。才会有如今你看到的这种情况。” “这下局里多少女同志得伤心了，新来的祁警官，原来和其他女生……” “去去去！可别乱说，祁警官你们两个也敢乱说！看人家洛警官都没有说什么！” 洛殷忽然被提名，有些不自在转头看他。 “好端端提我做什么？祁警官的私事与我无关，与你们也无关。别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洛殷装作严肃的说道这句话，说完便低下头继续吃饭。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继续吃着手中盒饭时，却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分明刚还觉得味道不错来着。 御迟衍似乎并没有同白甄苼说多少话，几分钟就回去了自己帐篷里，而白甄苼回来的时候，整个眼睛却是红了。 洛殷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连忙从自己的包包中拿了张纸给她。 转头见身旁三个男警察都吃得差不多了，便使着眼神让他们离开。 如今人家女孩子正伤心头上，他们三个大男人坐这看着实属不合适，何况他们又不懂得安慰人，洛殷便赶他们回去了。 很快，场上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洛殷抿了下唇角，思考着该如何开导她。 不料这时白甄苼却忽然抬了头，红着眼睛看她，目光中带着几分痛楚哀伤。 “他……他是不是很讨厌我？讨厌到，就算见到我一面，都觉得厌恶无比？” 洛殷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怎么会呢？白医生你长得漂亮，性格又好，我是男人肯定喜欢你这种女生的。” 话音落下，白甄苼却还是失落低头，嘴角笑容有些苦涩。 “可我分明感觉到，他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 闻言洛殷看向她，心中有些伤感，想起了沈挚。 似乎这世上的许多情感，最后结局都不尽人意。 叹息一口气，她看着面前的女生，心底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有些好奇。 “白小姐，或许有些唐突，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就是……你跟祁警官，是什么关系？” 她总感觉，祁警官对她的态度有些怪。 而那种怪究竟是出于哪里，她找不到。 白甄苼闻言愣了下，看着面前的女人，本来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在这一刻犹豫了。 面前的女人未施粉黛，一身简便的警服穿在身上却显得身材极其窈窕，而她的五官面貌，属于那种恰到好处的精巧，看着舒服却又没有攻击性。 此刻她就这么看着她，潋滟的眸子像是氤氲着水汽般，无声无息便能将人吸引住。 白甄苼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或许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第12章 在她耳边骂道一句，有病 洛殷见白甄苼望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她是不愿意说，便笑了下无所谓道：“没关系的，你要是不方便的话……” 话未说完，白甄苼却摇了摇头。 她仍旧低下头，看起来有些无助，单手握住另一手臂肘处，像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复杂。” 洛殷点点头，她也隐约能够猜到。 看到他们今天的相处模式，她都已脑补出了一部旷世虐恋苦情剧。 白甄苼咬了下唇，似乎犹豫着，又道：“或许你不相信，我们两家其实是世交。而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长大以后要嫁给他。我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洛殷差点被口水呛到，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女人。 她本在聚精会神听着，还猜测接下来的故事如何发展，不想竟如此干脆利落。 直接跳过苦情、越过虐恋，就成了未婚夫妻？ 洛殷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完全震惊。 而白甄苼像是看出了她的讶异般，无奈笑了下。 “很惊讶对吧？很多人都不相信我们的关系，毕竟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我的存在感。他身边永远有其他女人……” 洛殷听到愣了下。 莫名想到今天祁肆还抱过自己两回的事…… “没有关系，我们到底会结婚的。”白甄苼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说服着自己般，笑得无力勉强，“只要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一切就无所谓了，我不贪心。” 洛殷忽然发现聊不下去了。 也许是两个人的爱情观不同，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让她觉得面对白甄苼有些尴尬。 总之如今她移开视线，在想着如何接住她话茬，“那你们，有没有决定…决定什么时候结……”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道清冷的嗓音从身侧传来。 语气冷厉，毫无预兆。 “既然不需要休息，跟我到现场办案。” 洛殷闻言怔了住，转回头去看，发现祁肆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右侧。 目光寒凉，且……戾气极重。 洛殷不想与这位新长官闹矛盾，只能站起身说句知道了。 才转头对白甄苼作告别。 “白小姐，我先去办案了，你先休息会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见白甄苼也点头答应了，洛殷才朝男人的方向走去。 对视上他的目光，洛殷却想起了白甄苼方才说的那些话。原来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背地里是个薄情寡义的渣男！ 不顾家中守候多年的未婚妻，四处沾花惹草！ 实乃渣男中的svip战斗机！ 洛殷愤慨不已，移开目光，全程不再看他一眼，直接目不斜视的越过他离开。 御迟衍哪里料到自己不过离开了趟，回来时在洛殷心中形象就落入到了谷底…… 这会儿只当她是被剥夺了午休时间不高兴，与他闹着脾气罢了。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案发现场，当初发现载有十余名死者的货车位置已被白色粉末圈画起。 御迟衍带了相机来，对着场地拍了几张。洛殷则站在他不远处，习惯性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就案发现场周边的环境做了个简单记录。 距离此处十米远便是水库了，面积很大，以当前衡量标准，算得上是大型水库。 洛殷走过去，看着地上的沙粒石块，眉头微微蹙紧，想不通犯罪嫌疑人为何要将货车开到此处来，又要在此处置放着这么多少女的尸体。 一个个迷团就像是水库那头的群峰丘陵，让她这个登山畏惧者一看就犯头疼。 “如今尸检报告还没出来，根本无从查起。” “现场有的证据，上个月也已经搜寻登记了，真不懂为什么还要推翻重查……” 她低着头抱怨道，丝毫不觉身旁什么时候站了道高大身影。 此时她所说的话语，男人全都听见了，不由转过头好笑看着她。 “说我坏话？” 洛殷不知道御迟衍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这会儿冷不丁听到他声音，心下一紧，仓惶转过头去。 不曾想，他还真站在她身旁！ “啊——！” 洛殷吓白了脸，瞬间尖叫出声！ 步伐下意识往后退，不料脚下石子刚被潮水打湿，如今更是滑得很！ 一个踩不稳，身子失去了平衡，而她直接往后倒去！ 御迟衍大概没想到会把她吓一跳，如今见她惊慌失措往后倒去，眼看着就要摔了，下意识就伸出手拉了她把。 而洛殷原本要倒下的身子，却因他拉她手的同时回拽了下，瞬间她又反朝他怀中倒去。 这一刻，高大挺拔的男人将她抱了个满怀。 而洛殷扑入男人怀中，周身被阵好闻的薄荷气息包围着，脑子还是懵的。 怔愣抬起头，却对视上了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容，深暗如墨的瞳孔、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唇瓣…… 心下有一瞬间的失神。 奇怪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她动了下唇，刚想说话，耳边却适时响起了白甄苼与自己说过的话语。 那一瞬间，洛殷像终于回过神了。 她低头看着两人处境，眼睛瞪大，只觉得他们如今的姿势……暧昧至极！ 而他的手，甚至还揽在她的腰间！他们就像对紧紧相拥的恋人，那么亲密那么靠近！ 洛殷只觉得脑中有热血涌上，要疯了…… 下一秒，她毫无预兆的将他推开！ 动作干脆，决绝利落。 “祁警官！请你自重！” 洛殷涨红了脸瞪他，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而走前那委屈不甘的模样，活像刚被他抱了下，是件令人不齿的事…… 御迟衍：“？” “洛殷，把话说清楚！” 然而洛殷却置若罔闻，很快走远了。 “哪跟哪啊？” 御迟衍直接被气笑。 直到午休结束，刑侦一队的警员们过来现场侦察了，洛殷才回来。 御迟衍懒得与她计较，开始正式办理案子。而全程下来，洛殷也算得上配合，只是不看他一眼罢了。 御迟衍不知道哪得罪她了，难不成拉她一把，没让她摔倒也有错？ 心中有些好笑。 低头看会眼手表，如今已接近傍晚，天色暗了下来，再留下来应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便抬手打了个响指，示意所有人看过来。 “今天先到这里，吃饭。” 听到这句话，几个警察皆是欢呼起来，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往来时的路返回。 而洛殷走在他们身后，倒也不觉得饿，就是累罢了，想快些回去休息。 这时候，原本和两个同事走在前面的江晟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又停下步伐转身看着她。 像要等她一起走的意思。 “小殷姐，你一下午都在忙，还不饿吗？看他们走得多快！” “话说我也好饿，感觉都能吃下几盆饭了！” 洛殷勾起唇看他，摇了摇头，“确实不饿，你要是饿的话就先走吧，我太累了，可能今天不吃晚饭了。” 江晟闻言却是笑了下，有些无奈模样，直接走上前就扶住了她手臂。 “师傅，别说不吃晚饭了，瞧瞧你这皮包骨的，再不吃东西我怕刮一阵风就把你吹跑了！” 洛殷被他逗笑，假意嗔怪道：“说了不许喊我师傅，我才多大，你这样叫都把我叫老了。” 江晟是洛殷带的第一个新人，所以相较刑侦一队的其他两个警员，她和他关系会亲近些。 而两个人正说着笑，忽然她身侧走过道高大身躯。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听到了道嗓音在耳边响起，轻飘飘一句，仅有她能够听到的音量。 “有病。” 洛殷怔住在原地，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眉头蹙起。 若不是听得真切，她差点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小殷姐，怎么了？”江晟一脸不解望着她。 洛殷郁闷地睨着那男人背影，心下莫名其妙。不想解释那么多，口不对心道：“没事。” * 夜晚，几个人吃完晚饭便在砂石地上点了火堆，各自在附近锻炼。 直到十点钟有了困意，才各回了帐营中休息。 洛殷作为在场唯一的女生，免去了守夜的职责，此处又太偏没有信号，很早便躺下休息了。 今晚是第一夜，由御迟衍驻守。 周遭十分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响和草丛中传来的虫鸣，他就坐在块石头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心下无限放空。 远处曦光淡淡，这是远离城市喧嚣与污染的地方。夜空中稀疏几颗星点，狗尾草在风吹过时轻晃几下。环境倒能算上不错。 他就且当，是来旅游一趟好了。 心下想到什么有些好笑，薄唇勾起。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如今他也不会在这里。 更不会用另一个人的身份，藏匿在稀无人烟的地带协助办案。 也不知是福是祸。 静谧的环境中，男人颀长的身姿处于那里，影子被月光拉拽得无限长。 而他手中执着根稻草，修长的指将根部缠缠绕绕着，反复卷弄在指尖。绒毛划过空气，留下不尽虚空幻影。 他像在为这不如意的消沉时光找个发泄口。 忽然，空气中传来道女人哭声。若有似无，却在这环境下衬得愈发凄冷阴森，像极鬼片中经典BGM。 男人挑眉轻笑，转头，毫不意外望向了那顶置于帐营中央的帐篷。 是那个女人帐篷里发出的。 像是想到什么，他有些慵懒不耐笑了下，这是嫌白天推他不够，现在又想扮鬼吓他？ 懒得理会，他坐在原地纹丝未动。 不料没一会儿，那哭声听着愈加伤心绝望了。 “啧。” 第13章 他的捉弄 那时候他在想，若是这个女人实在闲得慌，他可以大方将守夜职责让给她的。 像是觉得不耐烦了，下地直朝帐营中央的帐篷走去。他要看看，究竟她想闹哪样？ 来到帐篷旁，见她里面熄着灯，一点光亮都没有，他便直接在帘上拍了两下。 “洛小姐，你若想接替我的岗位可以直说，相信我，我会欣然同意的。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引起我关注。” 然而话音落下，那低泣声依旧没有停止，像是经历了痛苦至极的事情，听着都觉悲凉凄清。 像是终于接受洛殷或许是真哭了这个可能，这一刻男人叹息着，伸手拉开了她帐篷的链子。 “洛殷，洛殷？” 里面太暗，他根本看不清她在哪里、做着什么。只是里面住着的毕竟是女生，他若直接开手电筒不礼貌，便只能这样叫唤着。 只要她出声应他一句，确保没事了他就离开。 御迟衍在帐篷外站了会儿，见她依旧是哭，明白她也许是做噩梦了。 放下帘子，他撤回身出去。就要将链子重新拉上。 既然只是做噩梦，那便没他什么事情了。只要她人没事就行了。 只是当他的链子拉到一半，听到里面传来的哭泣声，他的动作终究还是顿住了。 她的哭声听起来，真的很痛苦。 他无法想象到，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梦，令她绝望至此？ 犹豫了会儿，终究是将原本拉上一半的链子重新拉下，目光中蹙着抹忧虑复杂。 或许把她叫醒来过来，会好一些，至少不会这样痛苦了。 不好直接进去她帐篷中，御迟衍便借住手机黯淡的光线，寻到了她的手臂位置，轻轻晃动几下。 “洛殷醒醒，醒醒……” 这是他第一次叫女生起床，还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知为何，一边唤着她起床，脸颊边愈感觉到热意。 洛殷被从梦境中唤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依稀辨出了幽寂光线下的男人身影，险些被吓到。 只是待听清他嗓音时，总算是认出了对方身份。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有些奇怪的问道，声音却是她也没想到的哭腔。 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不自然。 又做噩梦了…… 心下有些郁闷，咬住了唇。 感觉到脸上有湿意，她轻吸了下鼻子，侧过身用手背拭去泪水。 总觉得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尴尬，今天两个人才闹得不愉快，转眼间到晚上又成了这样…… “我为什么在这里，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不需要我多说了吧。”男人清哑无奈的嗓音传来，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梦见了什么？” 洛殷一听脸颊就控制不住红了。 和别人说起自己的梦，她总觉得奇怪。不想理他，直接拎上外套就起身要出帐篷。 御迟衍虽然不知道她大半夜起来做什么，还是顺从给她让道了。 洛殷随意穿了双拖鞋，一边套着外套，走到了帐营外旁的空地上，那边正是御迟衍方才坐着的位置。 她看着周围的环境，空而静，到处都是山和水，与城市中景象完全不同。 转过头见到男人走了过来，便开口询问，“这里信号不好，玩不了手机，你就一直在这里坐着，守到天亮？” 男人掀眸看她眼，很是无奈模样，“不然呢，一个人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坐着，除了发呆还能够做什么？” 洛殷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满意。 抿抿唇，看向远方，心中想法却与他相左。 “我倒觉得这样待着，也挺好的。” “就是冷了点……阿嚏！” 洛殷话还未说完，就直接打了个喷嚏。 她是真的很怕冷。 不好意思对视上他目光，微微发抖，一边搓着手臂。 见到这一幕御迟衍笑了声，磁性低朗的嗓音，像是拿她也没办法了。 下一秒，他直接脱了自己的外套，丢进她怀中。 洛殷堪堪接住。就听到他说，“这么怕冷，还要大半夜跑来这里，不如回你的帐篷继续睡觉。” 说着，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目光深暗看着她，“还是说，你因为做了噩梦，不敢回去睡了？” 洛殷被他说得脸色一红，直接移开了目光。 “你管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她说完这句话，直接将他丢来的外套穿上。 男人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目光无奈看向前方。似乎不想与她计较什么。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空气中再次恢复到之前的宁静。 洛殷发着呆，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有些欲言又止。 “我想听听，有关于御警官的事情。” 带着小心试探的意味，御迟衍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身旁女人，却见她眼睛淌着些许亮光看他。 似乎很期待着，他会同意。 御迟衍才想起来，杜局跟他说过，洛殷崇拜着“御警官”的事情。 这一刻只觉得心下有些想笑，但是看着她那么小心在意的模样，他终究是克制住了。 幽寂深沉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孩，心中想法复杂，就连他自己也捉摸不透。 就好像在那一刻开始，心中有了一种“以后一直这样逗着她，倒也挺有趣”的想法。 终究他笑着，薄凉的唇角带着抹玩笑意味，便开始了他捉弄她的第一步。 “御警官？那家伙的事情有什么好听的？一个不在场的人，说来也没意思。不如你听听我的事情？” 他轻悠缓慢的嗓音传来，洛殷一听却是想也不想拒绝了。 目光中带着不满，“我干嘛要听你的故事，我对你又不感兴趣。” “那你就对御警官感兴趣？他有什么好的？” 御迟衍故意装作副看不起的模样，倒是惹得洛殷不高兴了。 漂亮清澈的眸子盯着他，像是将他看穿了一眼。 “什么叫他有什么好的？他比你可好太多了！更何况你们不是朋友吗？哪有朋友这样评价对方的。” 洛殷十分为男神交友不慎这点感到悲哀。 心想如果有机会亲眼见到男神，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他才行。 此刻听到洛殷这般说，御迟衍只觉得好笑，心底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开心有粉丝这么维护他，还是要生气洛殷这样评价他。 “随口说说罢了，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崇拜他？你们两个人应该不认识吧？” 御迟衍想着，自己那次在轮船上遇见她应是第一次见面，从前也没再见过。 不知她怎么就对自己感情这么深沉…… 洛殷闻言，心下有些失落。低下头笑了下，像是被说中了什么心事。 “他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他啊……” 她笑得无力，像是说到了什么遗憾的事情。 “我其实差一点，差一点就见到他了。可是，他刚好升职调岗，我能够怎么办？” “命运真会作弄人，想见一个人一面，都这么困难。” 御迟衍在旁边听着，按着时间线摸索，也大致知道了她是在说自己前两年升职到省局的事情。 只是依旧不清楚，她对自己究竟哪里来的执念。 而下一秒，就听到她说，“如果不是御警官，我早就已经死了。当初是他救了我，让我能够活下来，让我有勇气……继续面对这乌烟瘴气的世界。” 御迟衍听到这句话，怔愣了下，转头看向她。 却望见了她往日里平静淡然的侧脸，多了抹坚韧倔强的意味，就像是于她而言，话中的那位“御警官”曾经给过她无尽的力量，甚至于，成为了她继续砥砺前行的支柱。 男人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指尖抓进发丝里。 那一刻，他怀疑自己失忆了。 他怎么从未记得有过那样的事情，甚至还影响到了一个女孩的一生。 这太玄幻了，不是吗？ 第14章 他撩动了下她发丝 刑侦队在水库驻守的第三天，终于有了新发现，而同时尸检报告也出来了。 “经过解剖发现，每位死者都有上呼吸道感染和肺水肿的症状，我们初步判定，死者可能是吸入过量有毒性气体。并且，是带有腐蚀性的。” 法医站在案发地旁，将分析结果与他们汇报。 听到这句话，一位警察像是记起什么般，说道：“目击者是驻守水库的工作人员！” “他说当时发现水库旁有辆货车，觉得奇怪就过去看了，而发现尸体的时候，车的门窗都是紧闭的，是不是说明了当时车上有毒气？！” 话音落下，江晟却是沉默了会儿。 随即摇摇头，不认可他的说法，“工作人员也是嫌疑人之一，不能保证他的证词真实性。” 洛殷没有与他们争论。抬步便走到了一边，拿出当时案发现场的相片。 正如工作人员报案时所说，警察来时货车的门窗是紧闭着的。 但同时有一点江晟说的也没错，那位工作人员也是嫌疑人之一，他也有可能是在说谎。 洛殷微蹙着眉，正想往前走，忽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了来。 “你不认同当时车上有毒气？” 洛殷转过头，对视上了男人深暗的眸光。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最为猛烈的时候。 刺眼光辉落在他身上，却将那身躯衬得高大伟岸，他一身黑衣警服走向她，却像极了从杂志中走出来的男模明星。 洛殷默默收回目光，摒弃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有些不自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难道会读心术吗？ 她分明什么都没说，他竟就猜出来了她心底的想法。 这一刻御迟衍却是笑了，直接走到她身旁，将一瓶水递向她。 洛殷没想到他竟会给自己递水，心下诧异，却还是伸手接了过。 “很简单，从你的反应中就可以看出，”御迟衍也同样拧开水喝了口，笑容浅薄，“你根本不认同他们想法。” 洛殷就这么被人揭穿了想法，到底是有些不自然的，嘟哝着移开视线，“真相才不可能这么表面！” 警察能够看到的“现场”，不过是凶手想让警察看到的罢了，若是想要知道真相，还得剖开层层表象，去寻找最底下、最阴暗的那一层。 只是这并非易事。 “看来你不至于太笨。”御迟衍笑着睨她一眼，目光眺望向远处。 “有毒性气体多数有腐蚀性，而那些尸体上并没有外伤痕迹。警方若想知道死因，必须解剖开尸体才能得出结论，而现场那么多尸体，这可是个动辄一两周的大工程。” “我想，这便是他们的缓兵计。现在凶手要么逃出国了，要么，罪证已经被他抹个干净。我们要查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洛殷听着他分析，心狠狠下沉。 “那这单案子，岂不是很难破解了？况且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只怕有些证据不好收集。” 她表情看着有些丧，像是走到了一个举步维艰的处境。 闻言，男人转头望向她，清隽面容上笑容意味不明。 “不好说，但你要一直这么悲观下去，结局肯定不好。” 说完他抬步就走了，一副慵懒随肆的模样。 洛殷望着他背影有些不满，不明白这时候都火烧眉头了，他怎能做到这样淡定？ 洛殷正心烦意乱，忽然想到了新发现的证据，犹豫一会儿，还是离开案发地朝临时基地走去。 *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洛殷来到同事旁边，问着实验进度。 同事正在观察着试剂反应，听到她声音抬起头来，微笑了下问好。 “已经分离出来石块里的杂余成分了，现在有几个怀疑方向，只要等试剂反应结果就可以确定是什么成分了。” 洛殷听到这句话心底下总算轻松些。 “那辛苦你了，我先出去了，一有实验结果记得联系我。” 叮嘱完这一句，洛殷便离开了临时基地。看着外面依旧强烈的阳光，这一刻她却觉得心底下无限轻松。 回到帐营，洛殷刚想找午休的同事轮休，不料却见到了帐营地的同事们皆是大包小包的往外拎，一副要准备走人的模样。 她不由愣了下，走上前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收拾行李？是需要迁移驻守地吗？” 她心中满是疑惑，从未有收到相关通知。 然而同事闻言却是一脸不解看着她，像是没想到她竟会不知道般。 “今天就可以回去了，小殷姐你不知道吗？祁警官一大早就告诉我们了。” 洛殷：“……” 她憋着一肚子气愤和疑惑，直接转身就走到了御迟衍的帐篷外，而他恰好收拾了行李出来。 今天他换了身便服，白色休闲服鸭舌帽，看着像是过来度假的旅客般。 她有种自己被瞒在谷底的感觉…… “为什么你通知了他们，却不通知我？”洛殷不满瞪着面前的男人质问道。 如今所有人都收拾好了东西，就剩下她一人还什么都没准备，这难不成不是存心让她心里堵？ 话音落下御迟衍正在带着腕表，听到她这句话弯唇笑了下，弧度很小，几乎微不可察。 “我可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是忘记了。” 他悠闲抬起眸看向她，一副根本没把她话放在心中的意思。 洛殷气得不行，才不相信他的话，“我们为什么现在回去？不是说案子完结了才能走吗？” 如今距离案子完结还有许久，不明白怎就忽然回去了。 御迟衍只觉得面前这丫头天真的厉害，心底到底有些想笑。 当初那不过是随口吓唬她的话罢了，她竟还放心底当真了。 “你是第一次破案吗？”他无奈的摸了下眉心，深暗目光看着她。 洛殷：“？” “如今收集完了证据，不回局里？我们总不能整个案子都在这进行吧？要仪器没仪器，要档案没档案，只怕查到你头发花白了，都没个结论。” 御迟衍叹息着笑道，说道最后，还伸手撩动了她头发。 话毕，周围传来三两声笑声。 洛殷才知道自己被他骗了，不由愤懑瞪他一眼，攥紧拳头，转身就回了自己帐篷里。 一路上洛殷都在生闷气，亏得她信了他的话，还带了许多生活用品过来。 早知道只是住个三四天，她就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 车子先是开到了警察宿舍，其余三个男警察都住在宿舍，行李搬上楼即可。 而洛殷虽然有宿舍，平日里却多数时间是回家住的，如今行李自是也要放回家中。 江晟看她明显不愿意搭理御迟衍的模样，心想她大概也不会拜托他送她回去，便拖着行李走过去她身旁。 “小殷姐你等会儿，我上楼放个行李就下来，等下帮你把行李带回去。” 洛殷情绪并不高涨，只是摇摇头便拒绝了，“不用了，我到街道打辆车就好，你也辛苦了几天，回去休息会儿吧。” 江晟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推脱，直接拖着行李一边倒退走，一边对她叮嘱着。 “说好了啊！我送你！再说了，你拎着这么多东西，又重，人家司机又不会帮你把东西扛上楼！” 说完这句话，江晟便挥挥手上楼去了，根本不听洛殷说话。 洛殷无奈叹息一口气，也罢了。 转过身，目光恰好对视上一旁倚靠在轿车上的男人，心中就是一阵烦闷。 懒得与他说一句话，上前一步打开后备箱就要将自己的行李拖出来。 不料，她刚打开后备箱车盖，下一秒，一只大手却出现在了视线中。 直接将她原本打开的后备箱车盖又再次关上。 洛殷觉得自己的忍耐极限就要到底，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就连应付的笑都不想给他一个。 “祁肆先生，请问你有事吗？” 御迟衍听到这称呼笑了，原来唤他领导和祁警官已经不算疏远了，还有比这更加陌生的称呼。 挑挑眉，高大身躯侧转过来，单手插兜，直接倚靠在后备箱位置。 看着她冷着的脸庞，心底终是感到无可奈何，像是真的拿她没办法了。 “真的生气了？我不就跟你开了个玩笑吗？” 洛殷不想理他，转开头。 见到这一幕，御迟衍点点头，败给她一般。 “行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 “你那同事不是说你行李要搬回家吗？现在我有车，送你回去就行了。” 洛殷根本不想理会他那么多，心底满是不耐，这时候江晟下来了，她便朝他走去。 根本没把御迟衍放在眼中的模样。 男人挑挑眉。又气又无奈的笑了，从前没发现，这女人脾气倒不小。 “江晟，我们回去吧。” 她看着换了身便装的江晟说道，江晟还在诧异着她忽然转变的态度。 只是再抬头看到御迟衍那边，心中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般，无奈笑了下。 “行，小殷姐。” 应下了她的话，江晟便朝着御迟衍的车后备箱走去。 看到御迟衍高大的身躯伫在那里，他也没有因为他是上司缘故有忌惮的意思。 只是笑了下，略带抱歉地道：“御警官，你可以让一下吗？我帮小殷姐拿个行李。” 第15章 领导来家访 这是存心不给他台阶下了。 御迟衍笑了下，唇角微扯，换做平时他定然不会有管闲事的想法。 但今天，他就是想管。 抬起头，清隽面容上笑容无奈，看向面前的江晟，“恐怕不行，作为新任领导，照顾好底下警员是十分有必要的一件事。我没法袖手旁观。” 洛殷：“……” 男人说完话，目光还看向了洛殷。 洛殷却抿紧唇，白皙俏丽的小脸微微泛红。 像被气到了。 周围有其他部门同事走过，朝他们看来几眼，洛殷不想再争辩下去了。 看了眼外面车流积聚的公路，心想这会儿打车也麻烦，有顺风车搭算是不错了。 终究是抬起头，毫无诚意的笑道，“那麻烦祁警官了。”说完再抬头看了眼江晟，说了句“我先回去了”，便直接坐上车去。 江晟看得出她不高兴，便也没再坚持什么，收回了搭在后备箱上的手。 御迟衍看着这一幕，嘴角笑意加深。 不说一句话上了车子，驶离警察宿舍区后，他还能在后视镜里看到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江晟。 身形高大，面色沉稳。 御迟衍笑了下，一边开着车子，漫不经心看向后视镜一眼，后座的女人正望着窗外方向，面容冷淡。 “你和他之间，关系似乎不错？亦或者说，他很在意你？” 洛殷不想理会，只觉得这个男人莫名其妙。 先是不由分说要送她回来，现在还无故问这样的问题，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空气间十分寂静，男人似乎看出了她并不想回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喃喃自语，“你们年底上交的报告单上，会有我对你们每人做的评估。” 洛殷：“……” 转回头看他，表情即将维持不住，“我和江晟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平日里经常互相帮助罢了，怎么，领导认为有问题？” 闻言御迟衍点点头，不置可否。 “没，同事间互帮互助能够促进团队和谐默契，我自然乐意见到。我只是不太希望……我的部门里，出现办公室恋情。” 洛殷是真的被气笑了。 直接转过头，不再理会他了。 心底莫名其妙又气赧。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栖戈园，洛殷和母亲居住的小区。 这是坐落于延江市居民区的中档小区，生活起居还算便利，商场地铁样样具备，唯一缺点是距离市中心较远，洛殷每天出门上班都得早起一小时。 “到了，就放我在这下吧。” 洛殷看了眼车窗外景象，已经到达小区门口了，便出声说道这话。 此时正值傍晚，有牵着狗出门散步的年轻情侣，有接完孩子回家的中年妇女，还有拎着皮包下班回来的上班族。 人流量还算大，洛殷不想被熟人看见自己，便想着在小区外提前下车。 闻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睨她一眼，像是轻易就能够看透她心思。 点了下头，同意了，没坚持着送她进去。 本身今天送她回来就是一时兴起的念头罢了，大多数原因还是来自心底的奇怪念头作祟。 否则换做平时，他才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起来太蠢，他向来没兴趣。 今天不过脑子短路了会儿罢了。 洛殷解开安全带下车，说了声谢谢便直接关车门了。动作没有任何一丝留恋。 御迟衍一言不发着，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动，靠着椅背，整个人显得慵懒随肆，漫不经心。 就这么看着后视镜里艰难搬着行李的女人。 似乎是行李太重了的缘故，她使不上力，一直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而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要求助他的意思。 印象中她似乎一直是这样。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一个人处理，不会求助任何人。 像是一座孤岛，从不需要有人驻足发现，只想沉寂在岁月的长河里，过着只有一人的生活…… 洛殷心想，许是回来时帮忙拎了些物资的缘故，现在再使力总觉得臂膀处一阵酸胀，拎东西时完全使不上力。 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办时，忽然，一道关门声响起。 紧接着，她看到行李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下一秒，直接拎出了后备箱。 洛殷有些怔住，转回头，望见了原本坐在驾驶座上男人。 “你怎么……” 洛殷像是没想到他会下车般，语气有些不自然。 这一刻男人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将她几个行李一次性拎下车，这才将后备箱车盖关上。 “我怕再不帮忙，天黑了你都没拎下来。” 洛殷抿唇，低下头看着自己沉重的大包小包行李，默不出声。 的确如他所说，他若是不帮忙，她这些行李还不知道要拎多久。 “我先回去了，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继续办案。” 御迟衍叮嘱完这一句，转身就准备回去车上了。 洛殷“嗯”了一句算是回应，弯身拎着行李就准备往小区门口走去。 不料这时，一道令她没有预料到的嗓音响了起。 “小殷！” 洛殷怔住在原地，一下辨出了是她妈的声音，只是这一刻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 她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自己和身旁这位领导站一起说话的画面，她妈应是瞧见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棠来到了她身旁，眼睛却是晶亮盯着一旁停住步伐的御迟衍。 “这位先生……小殷，这位先生，你不和妈介绍一下吗？” 洛殷这一刻只想成为透明人。 她清楚母亲如今心头的想法，便下定决定要在她连累自己在新领导面前丢脸前，先带她离开这里！ “妈，没什么好介绍的。就是一个部门同事，见我拎着东西多，顺路送送我而已。” 洛殷极力堆笑着解释，心中郁闷，怎么偏偏在这时候遇见了她妈买菜回来，这下次恐怕在她妈心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也不是很顺路。” 没想到秦棠没有回话，反倒站在一旁的男人说话了。 这一刻洛殷瞪大眼，有些气急败坏看向他那边，眼神无声质问着他。 如今他竟还回话，是嫌她还不够头疼吗？！ 果不出奇秦棠听到他说话眼睛都发亮了，像是觉得有戏般，直接推开了洛殷就自己走上前来。 “这位先生，请问你怎么称呼呀？和我家小殷是同事吗？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 秦棠走到他面前笑着说道。 看着眼前这位身姿挺拔的男人，心下对他外形自是满意，只是不知道他品性如何，对洛殷又究竟是什么想法。 这一刻洛殷只想走人，她就料到被她妈撞见她和男生在一起会有这样反应。 记得高中有回放学回家，她忘了作业其中一项，恰好遇见同班男同学便走上前询问，不料被她妈撞见了，此后便一直问起她与那位男生情况。 弄得往后有段时间，她甚至不敢同异性接触。 “阿姨您好，我是祁肆，刚调入延江市公安刑侦部门，往后就与洛警官一同办案了，理应当互相帮助。” 低沉的嗓音传来，洛殷听完都不忍咂舌，转过头看他，心中难以置信他会如此详细回答母亲的话语。 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愈发加深。 下一秒秦棠听完他的话像是反应了过来什么，神色愈发激动。 “原来你是小殷的领导啊？天哪，这年头还有领导送底下警员回来的事情，真是太让我惊奇了。” 洛殷一句话都不想说，但心底明白，再这样下去事情只会发展成自己不愿见到的局面。 没有犹豫，连忙拉住母亲的手说，“妈，人家祁警官很忙的，你就不要和人家说这么多，浪费别人时间了。他还有很多案子要查。” 洛殷一边说着，还一边拉着人要往回走。 秦棠有些失望，但听到女儿这么说也没办法。 不料这时候，男人好整以暇的嗓音却传了来，像是乐于见她郁闷模样般，故意使坏与她唱反调。 “阿姨没有关系，我已经下班了，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洛殷抬起头看向男人，目光就要喷火。 而这一刻秦棠沉浸在惊喜之中，根本没发现洛殷的异常。 “真的嘛？那真是太好了！既然今天都遇见了，不如请你来我家吃顿饭吧？刚好我也买了菜回来，算是我这做妈的替女儿尽一份心意。” 秦棠笑容满满说道。 “我的荣幸。” 御迟衍几乎没有犹豫一下，直接应允下来。 洛殷：“……” 从始至终就没人问过她的意见，她只觉得，自己又在做噩梦了。 * “小殷，给你们领导倒杯果汁去，他把你送回家，还帮你一路拎着行李回来，该好好谢谢人家了。” 厨房内，母亲的叮嘱传来，洛殷只觉得郁闷。 不情不愿站了起身，直接给他倒了杯饮料，便力道有些重放在了他面前。 “领导，喝果汁。” 几个字，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一刻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又岂会听不出，笑得随肆，拿起果汁抿了一口，动作优雅。 “放轻松，就当做是小时候老师来家访，又不一定会指控你做错事，这么紧张做什么？” 第16章 “笑得这么开心，嗯？”…… 洛殷有些想笑，她什么时候紧张了，分明是因为他的到访感到困扰好吗？ 抬起头，白皙小脸上堆满假笑，“祁警官真会开玩笑，我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担心您指控我？” 说完，她直起身就撤开身子。 正好秦棠在厨房内唤她进去帮忙端菜，她直接转身离开，似乎不愿与他在一处单独相处。 御迟衍轻笑声，也不在意，目光随意打量着房子。 装扮还算温馨，三室两厅，采光也不错，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目光转了圈，挪到了茶几上的相框上，却不由顿了下。 照片上只有两个人，洛殷与她的母亲，唯独缺少了男主人的身影。 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顿了下。 这时候洛殷和秦棠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招呼着他过去餐桌坐着，他便笑着应下起身过去。 本来送她回家就已经是出乎他计划的一件事，没想到最后还到她家吃了晚饭，更是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做的有些简单了，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会送小殷回来，要是知道我一定提早去买些好菜来招待你。” 秦棠遗憾的说道这句话。 御迟衍却是笑着摇头，目光十分真挚，“您太客气了，您特地做了桌好菜招待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应该是我冒昧过来打扰到你们才是。” 洛殷拿了餐具过来，将餐具摆放好便在母亲身旁坐下，不愿意参与他们的话题。 只是心底讶异，像祁警官那样平日里傲得不可一世的人，竟也会有这样谦卑有礼的一面。 御迟衍一番话显然让秦棠听得十分高兴，她一边笑着，一边为他盛了碗汤。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小殷啊，你有这样的领导，我也替你高兴，刑侦队里年轻有为的警官，多优秀啊，以后就跟着祁警官好好做事。” 洛殷笑得敷衍。 她从前分明还极力反对她进刑侦队，如今见了这位新领导后，这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 “来来，喝碗汤暖暖身子先。”秦棠示意他喝汤，笑容温和。 御迟衍闻言便顺从喝着秦棠递给他的汤，还不忘对长辈美言几句，“这汤味道很鲜美，比我从前喝过的汤都美味许多。” 秦棠心情大好，笑着点头，“小祁觉得好喝就行，汤煮了很多，一会儿想喝再盛。” 御迟衍笑着应下，继续喝汤。 洛殷在一旁看着她母亲，面色有些复杂。 以她对她妈的了解，总觉得她表现出这副模样，接下来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她妈冷不丁来句，“对了小祁，你那么年轻就已经是领导了，这事业有了，不知道成家了吗？” “咳——” 御迟衍险些被呛到。 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秦棠，还有同样僵住却勉强维持姿态继续喝汤的洛殷。 心情复杂。 “还未，暂时没有女朋友。” 他笑容勉强得道，大抵是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也会被问起这些问题。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 秦棠高兴地拍了下掌，愉悦道，“刚好我家小殷也……” 秦棠刚想说些什么，桌下的腿却被旁边的一道力道撞了下，转回头，就望见了洛殷意味深明的笑。 终究，秦棠明白了洛殷的意思，话音一顿，看起来有些无奈，却也没再说下去。 洛殷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不料接下来—— 秦棠从各个角度问起御迟衍的择偶标准、事业情况，婚后打算等。 洛殷起初很尴尬，但再到后来，看到御迟衍那濒临崩溃却依旧要保持笑容的模样，她却渐渐觉得有意思起来。 不时低头笑，幸灾乐祸意味十足。 她心想，谁让他同意来她家吃饭的，这就是后果！ 吃晚饭，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洛殷本是准备直接将人送到家门口就完事的，不料母亲却以他第一次来不认路为由，强硬将她推了出去送行，终究洛殷只能够答应下来了。 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家门，等待电梯的时候洛殷就偷偷用目光打量着身旁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男人，心情愉悦。 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了，洛殷跟在男人身后走进电梯，嘴角依旧带着笑，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刚才御迟衍崩溃的模样。 电梯门关上，洛殷站在男人的身后，不料忽然，高大的身躯转过了身，长臂抬起，直接将她整个人堵在了角落里。 洛殷有些懵，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嘴角笑容还未掩去。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梯顶的光落在他头上，洛殷看不清他面色，却分明闻到了他身上发出的薄荷清香，还有…… 极低气压！ 洛殷看着他沉寂的面色，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事情般，连忙掩下嘴角笑意。 抿着唇，清清喉咙装出副正经模样道：“我妈那个人，最喜欢八卦了，平日里我怎么说她都不听……那个，我想说，如有得罪，勿上升家人。” 然而她的一番话说完，男人却是望着她笑了，居高临下凝着她小脸。 “如果我偏要迁怒呢？” 洛殷：“昂？” 心底下有些发虚，暗戳戳怼着指头，想着莫不是方才母亲将他问恼了，现在他要将仇恨发泄她身上？ 御迟衍见着她一副不安紧张的模样，终究是冷声笑了，“不过，我何时说是你妈惹我不高兴了？真正令我不爽的人——是你，刚刚为什么笑？还笑得那么开心？嗯？” 他将她所有退路堵住，这一刻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大有种兴师问罪的意思。 洛殷终是怕了，感受到身前的压迫气息，眼神飘忽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张捏起。 “我我我，我刚不是忍不住嘛……” “嗯？” 察觉到自己说错话，洛殷连忙捂住自己嘴。看着面前面色凝重的男人，思考了下又说，“领导你放心，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从今往后，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你就饶过我吧？” 她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可怜巴巴看着他。 心想她都主动低头认错了，他总不能还这么小气跟她计较吧？他可是领导诶！ 然而这一刻，男人看着面前一脸可怜模样的女人，却觉得她像极了某种小动物。 偏偏，更让他想欺负了。 嘴角弧度上扬几分，他点了下头算是应允。 洛殷高兴不已，以为逃过一劫了。不料下一秒，一盆冷水就兜头浇下。 “看在你知道错的份上，三千字检讨书，明天上班给我。” 洛殷当场石化：“？” 男人却收回了撑在她脑袋旁的手，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弧度，转回身，恰好电梯门打开了，他直接抬步走出去。 步履轻快，像心情很好。 许久，电梯门缓缓合上，洛殷都没有回过神来。 五秒钟后，电梯内响起道怒吼，“祁肆！我去你大爷！” * 会议室内，检验科警员将分析结果报告了后，所有人皆是面色凝重。这时候，刑侦二队的组长张燕淑却是忍不住开口质问。 “你确定吗？具有硫酸性质的毒气？若是当时车上真的存在有毒气，当时我们警员怎会没有检测出？” 张燕淑无法接受这个解释，无异于承认了他们队当时的取证失职。 话音落下，坐在一旁的杜局却是朝她做了手势，示意她冷静下来。 如今结果还未出来前，怎么闹腾都是徒劳，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情况弄清楚。 这时候，洛殷举了下手，澄澈目光中蹙着抹坚定。 “杜局，我申请重查货车，请批准。” 所有人皆朝她这边看了来，除了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他始终低下头，目光凝着自己指尖转动的笔，看不出什么情绪。 张燕淑听到她说话却是一下炸了，直接站了起来，目光中促着怒气。 “洛殷，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刑侦二队的能力吗？当初我们队侦察了三天的结果，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洛殷闻言只是目光平淡看她，“张警官不要激动，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刑侦二队的能力，只是你知道的，办案最讲究时效和准确性，现在我也是为了整个案子考虑。” 杜局见到两个队伍的队长似乎又要爆发一场斗争，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目光无意望见一旁坐着的御迟衍，眼睛一亮，连忙喊道：“御……” 主位上男人转笔的动作顿了下，抬眸睨向他，目光清幽暗寂。 杜局顿住了话语，连忙话音一转，“祁警官，这件事情你来做决定，你是来专门协助破解这案子的，一切由你说了算。” 御迟衍垂下眼睑，将笔往桌上一扔，高大身躯往后靠去，目光巡视过场上每个人。 语气沉沉，“货车不需要再查了，现在开始，从硫酸来源着手调查。”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站了起身，说了句“散会”便往外走。 面上依旧淡漠疏懒模样。 张燕淑舒了一口气，目光得意朝洛殷看过去。 像是无声无息在向她宣告些什么，洛殷不理她，直接拿上资料追向了御迟衍。 只是一路喊着他，他都没有回头，高大的身躯置若罔闻般向前走。 直到快到办公室，洛殷才终于将他拦住。 目光中促着严肃和认真，“为什么不查？现在毒气已经鉴别出成分了，若是从货车入手，说不定会查到受害者的真正遇害地！” 第17章 这女人变心可真够快的 洛殷十分执着，此刻拦在他面期不让行，御迟衍也终究只能停住步伐。 如墨般深眸凝着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盯着她看。 就在洛殷被他盯得心底有些发毛，怀疑自己这样贸然拦住他是不是不太好时，才听到他说，“所以呢？查出来了遇害地，然后下一步怎么做？” “查找监控锁定犯人吗？” 洛殷微微皱眉，她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如今现成的突破点放在眼前，不去查，却去寻找其他尚未有发现的方向，洛殷实在没法苟同此种观点。 男人看着她不解的模样，不由望向别处，薄唇抿紧。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洛小姐，你觉得案发时货车都已经开进偏僻森林里，还会再出现在监控摄像上被你侦察到吗？” 说完，他像是不想再理会她了，高大身躯直接绕过她走开。 听了御迟衍的说法，洛殷有些怔住，却依旧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走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试图再挣扎一次。 “就算不是从监控入手，现在我们也可以从货车的……” 话还未说完，身后却有道熟悉嗓音喊她名字。 洛殷愣了下，转回头看向身后的人，是顾桢。 此刻顾桢看到他们两人间状况，有些尴尬，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道：“小殷，门外有位沈先生找你，说是你朋友……” “沈先生？” 洛殷听到这个称呼没有立即反应过来是谁。 过了好一会儿，心底下才渐渐明白，沈先生也许就是那个人…… 脑中化为一片空白。 怔住在原地，她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的男人，终究是松开了握住他手臂的手，抬步走向顾桢。 “他现在，还在外面吗？” 有些沉闷的嗓音，与刚才和御迟衍据理力争时的声音听起来天差地别。 御迟衍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那位沈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瞬间影响到她情绪。 瞥了眼刚被她握住的手臂，衣服上微微有些褶皱，他却是慵懒收回目光，像是毫不在意般抬步走向办公室。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洛殷走到警局门口时，几乎是一眼就望见了那道站在悠长走廊里的高大身影。 一身黑色风衣，高大身躯背对他，站在藤蔓枝头下，雕花的柱子挡去了他侧边面容。 此时，他似乎正和谁打着电话，打了几个都没有接通，反复拿下来看屏幕。 洛殷以为他是打给自己的，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朝他走去。 只是却看到，她的手机页面上一个未接来电的显示都没有。 此时她正好走到他身后，却听到了他那头的电话像是打通了。 他的嗓音依旧温和磁性，只是说话时，却捎了抹她从未听过的宠溺慰问。 “不要生气，我只是太忙忘记了，放心，我已经安全着陆了。爸妈那边我会先打招呼的，放心，他们肯定很喜欢你……” 洛殷的步伐不知怎的就停住了，站在他身后不足两米的位置。 本以为再次见面，她或许可以抛下那些杂陈想法，继续将两人间关系视作从前那般。 她刚才本还想，像是从前那般走到他身后吓他一跳。 可如今却忽然发现，不行了，这样不太适合。 他们也不是从前的他们了，彼此身份有别，他又要结婚了。 思虑间隙，洛殷的步伐控制不住后退，像是想要临阵脱逃般。 而不料这时，打着电话的男人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般，转回身就恰好对视上了她目光。 顿时，他明朗英气的面容上勾起笑。 他朝她挥手。 洛殷只听心底“咚”的一声，像是下沉入海底。 只能够停住步伐，看着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中如今却近在咫尺的男人，只能够同样弯起唇角笑着。 却笑得十分牵强。 男人像是依旧在通话中，他微微偏过头，用手掩着唇，不知压低嗓音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便笑着挂断了。 洛殷分明觉得自己像外人。 即便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他却有着和电话里那个人的私密话语要说。 那是不能给她听到的。 她看到一袭风衣的高大男人绕过长廊向她走来，远远地，就展开了双臂，像是在等待着她扑进他怀抱中。 像是从前，她找到了依靠归属般，毫不犹豫躲进他怀里。 可这一刻洛殷却再也做不出那样的事，只是在他走到自己面前时，才伸出手同样与他拥抱了下。 带着浅淡笑容，在他怀中待了三秒钟不到就退了出来。 沈挚的手僵在空中，似乎刚想要抚摸她的脑袋，她却已经离开了他怀抱。 这一刻他笑了下，默默收回手，目光抬起望向她。 总觉得面前这个丫头，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似乎出落得更标致了，眼神笑容也更为坚定，不再是从前那个害怕风畏惧雨，一遇到事情就哭着跑来找他的小丫头了。 低头笑了下，如今想来，对她的印象在心底依旧清晰明了。 “上次见面忘了问你，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老套的开场白，但这也是他最为好奇与关心的问题。 从前的她胆小怕生，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自己完成。 而如今再见她，她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女警察，变化实在太大。 以至于他猜不出，她究竟是过得很好，还是过得很差，才会成为如今这个模样。 洛殷听到这句话微微笑了下，目光却不看他，只是有些漂浮的望向别处。 “还好吧，也就那样。” 有些事情熬过去了就好，再回首也不过是座丘陵，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直以来，她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洛殷语气显得毫无所谓，这一刻男人却是轻蹙起眉头，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思忖了下，还是决定问道：“我出国了以后，那些人还有没有再找你麻……” 然而话未说完，洛殷却已经转过了身，指向街对面的一家咖啡店。 笑容明媚，像是什么阴霾都不曾降临在她生命中般。 她说，“我们过去那边坐着聊吧，一直站在这里聊不太合适，一会儿领导看我上班时间在这闲聊偷懒，又该训我了。” 沈挚终究无奈，只能收住话音顺从点头，“这里你熟，你来决定就好。” * 办公室内，男人沉着面色批阅文件，似乎每一份都令他不满意。 有问题的文件甚至被堆成一撂。 心烦意乱，他索性将笔丢到桌上，高大身躯靠在座椅靠背，闭着眼，一边揉捏眉心。 脑袋一阵阵的疼。 再睁开眼时，目光却触及了那堆问题文件上的最上层一份，洛殷写的案件分析…… 深眸沉了沉，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一小时前在他办公室门口的画面。 本来她还缠着自己，据理力争着案件的侦察方向，结果一听到那个男人来了，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得，直接放开了他手。 御迟衍冷声嗤笑，想到前段时间她还口口声声说崇拜喜欢他，一转眼又和其他男人牵扯不清了。 这女人变心可真够快的！ 心中一阵郁燥，骨节分明的手拽了下警服领口，情绪莫名不快。 目光在电话座机上顿了下，还是直接抬手拨通了内线，接向刑侦一队办公室的电话。 “洛殷呢？让她过来！” 电话刚接通，他语气十分不好说道。 然而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吓到了，没想到他发这么大的火。 “洛、洛警官她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男人浓密的眉宇蹙紧，没想到会是听到这样的答案，顿时怒从心来。 “都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她是忘记了自己还有工作吗？！立刻打电话让她回来！” 说完这句话，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严厉恼怒。 洛殷那头才和沈挚聊了会儿，咖啡也刚端上来，却接到了办公室同事的电话。 电话里同事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紧张，像是真出了什么大事。 “小殷姐，你快回来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御警官好像很生气！他刚打电话来找你了！” 洛殷皱起眉头，有些顾虑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我一个朋友来找我，大老远过来的，你帮我请一下假吧，麻烦你了。” 同事听到她这么说，终究还是犹豫了，毕竟他们偶尔也会有突发情况需要请个假，局里都是默认同意的。 更何况如今她的请求听起来也不是太过分，祁警官应该会通融吧？ 同事思考了下，终究还是同意了，“那好吧，你尽量快点回来，我帮你请假就是了。” “怎么了？局里有事情？”沈挚看着她微皱起的眉头，以为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眼神关切看着她。 洛殷听到声音抬起头，对视上他的目光，有些无奈摇摇头。 “没有，一点小事而已。没有关系。” 沈挚听到她这么说也轻松了些，本还担心自己的突然到访影响到她工作了。 这时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目光中带着抹犹豫。 “对了，我记得你以前给我发的讯息中有提到过，有位警察曾救过你的性命，是怎么一回事？可以跟我仔细说一下吗？” 第18章 乐趣是撬别人墙角 男人的嗓音响起，洛殷闻言却是怔住，呆呆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 原来当初那条讯息，他是看到了的，只是没有回复。 回忆被勾起，她的心底像被搅乱了的池水，万千情绪涌至上来。 她动作僵硬，拿起了咖啡抿一口。 不料下一秒，却立即低头捂住了唇，眉头微微皱着。 “好苦……” 沈挚闻言像反应过来什么般，忙往她咖啡杯中添入一块方糖，笑容有些抱歉看着她。 “我忘了你喝不惯咖啡。在国外多年，我倒觉得国内咖啡不对味，本来还觉得偏淡许多。没想到你会觉得苦涩。” 洛殷不好意思的笑了，用帕纸擦拭干净嘴角的咖啡渍，目光却有意无意避开他。 这时候沈挚又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像是真的很在意当年她的遭遇状况。 可洛殷低着头，却不去看他。 心中想，如果那时候他立即回复了她讯息，哪怕只有一句“怎么了？”，她都会将心底所有的委屈难过毫无保留告诉他。 可是现在她不想了，一点都不想了。 “没什么事情，就是出了点小意外，那位警官恰好救了我，仅此而已。” 虽是这样说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在她最绝望痛苦时，那个给予了她继续活下去希望的男人。 那个人才是她真正的救赎。 * “对于这起案件，我觉得在以下几个方面我们警方决不能搞掉以轻心，首先是受害者的身份核对，其次是……” 会议室内，刑侦二队代表警员在台上做着分析报告，洛殷在笔记本上敲着字做笔记，却见菜单栏下的微信图标一直闪烁不停。 她本不想理会，可绿色的图标一直闪，甚是碍眼。 没有办法，她只能在二队警员发表完准备换下一个人上台的间隙，立即点开了微信查看消息。 是她妈发来的消息。 点开一开，果然不出预料，又是在和她东扯西扯有关那位新领导的事。 洛殷叹息一口气，就知道让祁肆去她家吃饭是一个非常不理智的做法，如今她妈果然打起了她和祁肆之间的主意。 可对方分明是她领导啊！ 且不论祁肆对她有没有想法，反正她对祁肆没有任何一点心思，硬将他们两个凑一起也没有用啊。 只可惜秦棠不懂得这个道理。 如今她一天到晚就爱询问她和祁肆之间的事情，回家要问、出门要问，就连现在上班的时候也要问！ 洛殷感到心累，叹息着摇摇头，决定一招让她妈死心，便打下了几段话发出去。 【可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这样也没关系，也要继续和他沟通拉近距离吗？】 【好吧，既然妈都这样说了，我只能照做了。神啊，请原谅我撬人家墙脚的行为吧！】 发完这三段话，洛殷轻声一笑。 心想这下子她妈总不能再想为她和新领导拉红线了吧？ 还在为自己的机智做法感到愉悦的洛殷，却在余光望见道俯身而来的高大身躯时，整个笑容滞住，再也笑不出来了…… “未婚妻？撬墙脚？” “原来，你还有这乐趣？” 漫不经心的低喃声传来，洛殷转过头就望见了男人近距离的面孔，那一瞬间她被吓了一跳。 脸颊控制不住红了，更多的情绪却是羞赧，她连忙将笔记本合上，眼神有些愤懑盯着身旁的男人。 “祁警官，就算您是领导，也没有权利窥探下属的隐私！” 刚才的聊天记录，这个男人分明是看见了！而她为了诓她妈说出的话语，他指不定还真相信了，误会了她！ 洛殷撞墙的心都有了。 一身黑衣警服的男人却是插着兜，直起身站好，目光中蹙着抹慵懒好笑的意味。 仿佛在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信息。 洛殷恼羞成怒，正想说话，下一秒却见男人慢慢收了笑，语气平淡道：“洛警官，开会时间最好不要做无关的事情，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他抬步离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坐下，洛殷心情依旧还不能平复，但如今他该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全都看了去，她终究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微微咬唇，有些心情郁闷的将电脑再打开。然而却悲催的发现，刚刚写的文档因为没保存就关了电脑，现在文档丢失了…… 心情愈发郁燥，她抿着唇看向御迟衍那边，暗戳戳喃道俩字，“灾星！” * 会议一结束，洛殷就跟着御迟衍来了办公室。 本想着早点解决完事情早解脱，谁知道那男人却一直在处理自己工作，将她晾在一旁，理都不带理一下的那种？ 洛殷：“……” 是生是死一句话，好歹给个痛快，这样一直拖着做什么？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了，见唤了他几声后他没搭理自己，便直接打算走上前去。 不料她刚来到他办公桌旁，一道低沉的嗓音却响了起。 “你很喜欢昨天那个男人？”喜欢到甚至连他有未婚妻，也不惜要挖墙脚横刀夺爱？ 后半句话御迟衍终究没问出声，不过根据他的判断，洛殷和别人的聊天记录中提及的那个“他”，应该就是昨天那位“沈先生”没错了。 心底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滋味，大抵是想到她从前形容得多么崇拜自己，实则还喜欢着别人，心底有些不舒服罢了。 闻言洛殷怔愣住，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那个男人”是沈挚。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这一刻她目光有些闪躲望向别处。 “祁警官问这个做什么？那是我的私事，与您没有关系。” 御迟衍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滞了下，像是被问住了般。下一秒，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她。 语气自然平常，丝毫找不到破绽。 “这还用问吗？你之前分明说过崇拜我兄弟御迟衍，现在转眼间又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我作为好朋友自然要帮忙问清楚。” 洛殷觉得他莫名其妙，就算真如他所说又怎样？为何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倒像是自己背叛了御警官一样？ 抿唇看他一眼，终究是无可奈何地说，“拜托，崇拜和喜欢是不一样的两种东西。我对御警官就是单纯的崇拜仰慕而已，不代表我喜欢他，明白吗祁警官？” 这一刻御迟衍想说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分明就是这个女人见异思迁，却还要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只是他到底不好多说什么，沉着面色，直接将她的那份案件分析报表丢给她。 “先不说那个了。说说你的分析报表，这就是你总结的东西？身为刑侦一队的队长，你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 “我知道现在案子没有思路头绪，你们写起这些东西很吃力，但是不要忘了，写这个东西也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理顺想法，利于案件分析破解。” 男人语气冷寂，目光更是压迫性十足看着她，像是无声无息向她施加着什么重量般。 洛殷知道自己的案件分析报告确实做得有问题，这一刻低下头，他说一句话她就点一下头。 心中无尽郁闷。 到快下班的时候洛殷才从御迟衍的办公室出来，整个人像是焉了的花，无精打采，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江晟拿了杯水给她，含笑的目光中带着关切，“小殷姐，你没事吧？怎么整个人像要虚脱似得。” 洛殷看向面前的江晟，满腔的苦水便收不住了，语气颓丧。 “我不是虚脱，我是差点归西！你没看到他刚在办公司内绷着脸和我说话的模样，简直跟我欠了他百八十万似得！” 江晟无奈笑着，刚想说话，却见御迟衍办公室的门开了。他便先转回身子，假装在看着文件的模样。 待到男人走了出去，进到大办公室间里，他才隔着玻璃望向他背影。 这时候听到洛殷郁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我家御警官是朋友呢？御警官那么好的人，碰到这样的朋友真是太惨了。” 江晟想笑，却到底勾着唇角没说什么。 只是望着御迟衍的背影，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又道：“对了小殷姐，你知道祁警官为何每次出行都要换便服戴口罩鸭舌帽吗？” 听到江晟好奇的嗓音，洛殷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郁闷不解。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觉得这样很帅？能够像我家御警官一样招小姑娘喜欢？”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就凭他那性格，多少小姑娘见了都得调头跑。” 江晟听出来了她话语中与御迟衍的不对付，弯唇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黑沉的目光抬起，凝着御迟衍消失在拐角的身影。 * 宋淼本是打算下个月才回延江市，毕竟下个月才到春节假期。可她喜欢了三年的偶像尉坤，下个星期将会在延江市举行演唱会，她便请假订票提前回来了。 而洛殷与她是大学宿舍里关系最好的两个人，此次宋淼回来，她自是特地赶去接她了。 人山人海的机场大厅中，洛殷远远就认出了两年未见的闺蜜。 那一瞬间眼睛有些红，冲上前就将人紧紧抱住。 “你这个丫头，果真就重色轻友呗！” “两年你都不回延江市看看我，一听尉坤要来开演唱会了，你就马不停蹄赶回来，真没良心！枉我大学四年帮你买早餐占座位！” 第19章 像在顷刻间就将她冰凉的手捂…… 洛殷的声音哽咽，两年没见过她真人，平日里都是靠网上聊天和视频维持联系，如今再抱住她的感觉，简直像做梦般不真实。 宋淼笑了下，吸吸鼻子。鼻子像被冷天冻伤了，红通通一片。 此刻她只是笑着拍拍洛殷后背。 语气调侃，“这不一样，咱俩谁跟谁啊！想见面微信喊一声，立刻订机票就回来了。但尉坤不一样，他不经常到这边开演唱会，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然不能错过了。” 洛殷才不听她的说辞。 委屈不甘道：“我不管，火锅，这餐你逃不了。用来弥补我这些年受伤的心灵。” 宋淼笑得无畏，同样伸手抱住她，两个穿着厚重羽绒服的人像两头北极熊般拥抱在一起。 “行，请就请！前阵子我就念着咱延江的火锅了，可惜忙得起飞，一直没空。” 打车到延江大学城火锅店，两个人找到了从前常坐的位置，落座后点完菜便开始天南海北的聊了通。 像回到了大学时期，丝毫没有分离两年的陌生疏离感。 没一会儿，两人就聊起了最近娱乐圈中的事情，宋淼却像想起了什么，表情看起来忿忿不平。 “说起来这届的网友可真爱造谣！我家尉坤哥苦心练歌练舞，五年练习生才出道！完全是凭自己的实力火的！” “那些网友却造谣，说他是背后有资本扶持才能得到这么多资源！还扯他是御家的人，笑死人了！” 洛殷闻言有些怔住，“御家？” “对啊御家！” 宋淼十分不能理解的模样，“怀疑谁都不能怀疑我家尉坤吧？他那么努……” 话到一半，宋淼看着洛殷怔神的模样，却像明白了她为何有此反应般。 不由无奈道：“拜托洛小姐，我指的御家是延江市的顶级豪门——御家，不是你们家御警官！” 洛殷回神，察觉好友话中的无可奈何意味，有些不自然笑了下。 眼神黯淡，“抱歉，我一听到那个字，就下意识想到他了。” 宋淼瘪瘪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小心好奇地看着她问道：“那你到现在…还在找御警官啊？都找那么多年了，换做是我，早就放弃了。” “要知道他身份特殊，肯定是受上级特殊保护的，普通人想要见他可不容易。” 洛殷叹息一口气。目光看着窗外掉光叶子光秃秃的树，心中有些酸楚。“随缘吧，能见的总会见到。见不到……也没有办法了。” * 延江市公安经过一星期的调研比对，终于确定了死者身份。 除去那晚的开车司机，死者皆为今年失踪人口名单上的女性。 而刑侦部一致认为，这背后也许还牵连着一起大型人口拐卖案件。 这天，公安局部署在交通运输点的警员发来讯息，声称火车南站有可疑人群出现，请求立即展开调查。 刑侦部召开紧急会议，下午两点，会议室里氛围紧肃。 所有人面色严谨，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今案件正是走到关键时候，稍微走错一步做错判断，都有可能导致线索丢失。 他们输不起。 大屏幕上是驻守火车南站的警员发来的视频。 火车站拥挤人流中，几个中年男女领着十余名穿着朴素的少女从火车站出来，一行人朝着路边拐角停留处走去，很快就上了一辆货车。 而最可疑的地方是，直至上车前，几个中年男女都像在警惕什么般，不时环视四周，神色紧张。 这更加深警方对他们的怀疑。 视频播放结束，杜局看着底下的刑侦队警员们，面色严谨。 “现场情况如你们所见。我们初步判定，那些人可能是11.14特大案的嫌疑人群，当务之急，就是要调查清楚他们的身份。” 杜局用手中的笔敲击桌子，神色凝重。 话音落下，御迟衍将策划方案投影到屏幕上，抬起眼，目光凝向台下警员，黑眸深沉。 “现在策划案已经确定下来，警队出动两人到现场调查。要注意隐蔽，在不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绝不能够打草惊蛇。” 杜局在他身旁点头，补充道：“就是做卧底的意思，现在我们已经派人跟踪着那些人动向了，最新消息显示，他们一群人进到恒金宾馆后再没出来过。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 听着杜局的话，所有人沉默着。 如今这样的情况，无异于他们警方处于被动一方。只要对方一直在宾馆中不现身，就没法再获取最新消息，这对破案十分不利！ 杜局沉默了下，目光在场上巡视着，“现在情况紧急，正如祁警官所说，我们公安局必须派出两名警员去做卧底，探明对方身份。已经没有多余时间了，你们都互相举荐或者自荐吧！” 话音落下，所有人犹豫着。 如今这种情况，选出来的卧底必须足够机灵聪慧才行，否则被嫌疑人识破了，同样只会是前功尽弃！ 而这种行动人越少越好，人多了容易引起注意。可问题是要在短时间内挑出合适人选，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两个人，需要互相照应，又需要让外人看一眼就能明白之间的关系……” 杜局蹙着眉头喃喃着，表情同样是苦恼不已。 这时候，坐在底下最前排的洛殷举起了手，决定自己尝试一次，“杜局，让我……” 然而话没说完，同一时刻，一道男人的嗓音也响了起，“我去。” 低沉清朗的嗓音，洛殷有一瞬间的怔愣，只觉得那道嗓音十分熟悉。 转过头看去，却没想到刚才说话的人，竟是祁肆！ 洛殷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感受到场上刷刷投来的目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现在的意思是……她和祁肆一起去？ 内心顿时一阵抗拒！ 几乎想也不想就反口道，“杜局，那就让祁警……” 不料这时杜局却激动地看着他们，鼓掌道：“可以啊，我怎么没想到！你们两个去就是最佳人选了！” “俊男美女，又是警界人才，装成情侣最合适不过了！简直是绝配！” 洛殷差点被口水呛到，抬起头艰难看向杜局。 她和祁肆怎么就绝配了？还装情侣？！这计划一听就很不靠谱啊！ 刚想拒绝，周围却响起了同事们的赞同附和声。 “我也觉得可行啊，他们俩看着确实挺搭。” “合作起来肯定没问题的，毕竟两个人的实力就摆在那里。” “那洛警官、祁警官，你们两个就辛苦点啦！” 洛殷无语，就没人问一下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她还没同意好吗？ 目光望向御迟衍那边，心想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却没想到，他竟在收拾文件了。 像是真的要去准备了一样。 洛殷：“……” 心底悔恨不已，要早知这个男人会去，她说什么都不会举手自荐了。 还和他扮情侣……这分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洛警官，快去收拾一下吧！这次的卧底行动绝不能败露！记住，你和祁警官是情侣！情侣！一定要表现得自然真实点！” 杜局在台上催促着她，语气中仿佛对她寄予了无限厚望。 “好，保证完成任务……” 洛殷笑得勉强，一点气势都没有。 天知道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她能做到泰然自若都不错了，还和他饰演情侣掩人耳目？ 开玩笑吗？ * 洛殷本以为御迟衍听到那个计划时一句话都不说，是因为对卧底任务有把握，无所谓搭档是谁。 可她还等着他给他传授经验，哪怕是讲解几个注意事项都好，他却从上车到现在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一句话也没和她说过。 就算她试探着提问两句，他都仅限回复“嗯、对、是”此类字眼。 洛殷无语，不再多说什么。 抿紧唇看向车前方，再次后悔着刚才为何没有坚定拒绝杜局。 哪怕不和这男人饰演情侣，让一个女警察跟她扮演闺蜜也行。 只可惜现在，没有后悔机会了。 车子停在宾馆停车场，男人熄了火便直接下车，动作利落，干脆决绝。 丝毫没有等她一起走的意思。 洛殷：“……” 低下头，嘴唇微不可察噘起，不满至极。 他们分明是来假扮情侣的，可如今照这情形看，别人不把他们当陌生人都不错了！ 哪有人这么对自己女朋友？ 心下正不满抱怨，刚解完安全带，忽然，她这边的车门却被打开了。 一瞬间，外界耀眼的光照来，洛殷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起头，却撞进了双黑寂深沉的眼眸中。 那一瞬间，她有些怔住。 男人目光就这么凝着她，仿佛眼里只有她一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默着。 下一秒，他忽然伸手向她，停在半空中。 黑眸像在无声无息发出邀约。 洛殷凝着面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脑子有一瞬间当机，刚想开口询问…… 下一秒，男人却像没了耐心，直接伸手就握紧了她手。 微一使力，带着她往车外走出。 车门被甩上，那一刻洛殷分明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他大手包裹住，脑中有些发昏。 他的手宽厚温暖，像是在顷刻间就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捂热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从未有过的体验。 第20章 不如把我当成御警官？…… “你, 你……” 洛殷有些语无伦次，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完全失去了应对措施。 他的动作太突然了, 也太亲近了。 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然而男人不理她, 直接关上车门，单手从口袋中拿出钥匙将车上了锁。 这才牵着她往酒店走去。 转身的瞬间, 在洛殷以为他不准备理会她时, 却听到了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这是任务。” 简单的四个字，温热气息却喷洒在她耳窝处。 那一瞬间洛殷红了脸。 她惊慌避开头，神色有些不自然望向别处, 只随意“嗯”了声，算作是回应。 刚才两人的姿势, 外界看来就像在咬耳朵, 可谓“亲密无间”。 可洛殷没有告诉御迟衍的是，耳朵向来是她最敏感的位置，他刚才那样做, 她会受不了…… 咬紧唇，她决心不能在他面前出丑, 便极力维持着姿态向前走。 两人走入了宾馆内，像是任何一对寻常情侣般办着手续。办完后便拿房卡去寻找房间。 只是一路上，两人在暗自打量着宾馆的构造模式。 确定这里没有可疑人物出现后, 便回到房间拨通电话给宾馆前台。 用了个借口骗宾馆前台来。 前台的小哥刚一进门，他们便亮出警员证，要求提供宾馆住客信息。 小哥被吓得不轻，却不肯将信息流露。 御迟衍也不急，倚在窗边笑得慵懒。一边吸烟, 一边给人科普着不配合办案的处罚方式。 这回小哥吓得话都说不清了，不敢再造次，忙将住客信息传给他们。 洛殷坐在沙发上看他，心中好笑，到底是省局刑侦下来的人。 做事利落，从不给自己多添麻烦。一两句法规就将人唬住了。 御迟衍看了几眼登记资料，却是抬起头看向一旁颤巍巍的小哥，笑得漫不经心，“那几人住哪个屋？” 服务生一听脸都白了，连忙摇头，一副慌极了的模样。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问我，你去找经理吧！” 洛殷到底是看出不对劲了，直接蹙眉走过去，面色严谨，“你可知道，提供虚假信息妨碍警方办案，罪罚比不配合办公严重多了？” 小哥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到底是打兼职赚点钱的学生，不想惹祸上身，还是选择招供了。 “这事我们老板不让我们跟外面的人提起，每月大概中下旬，一位姓柴的先生都会领着一帮女孩过来，三楼最尾那间，就是给他们备下的。他们入住不需要登记手续。” 听到这句话，洛殷与御迟衍对视一眼，两个人都像是发现了什么般，目光中情绪有了变动。 让服务生离开了，洛殷立即便将这个情况汇报给局里，局里正同步开着会议，听到这个消息，便决定让他们两个前往三楼去一探究竟。 洛殷和御迟衍一同从房间走出去，宾馆的走廊不宽不挤，恰好可以并排走四五人的样子，而洛殷与御迟衍之间的距离就可以容下两个人了。 到了电梯里，四面都是镜子，洛殷与御迟衍一前一后站着，便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似乎觉得与他对视会尴尬。 这时候，身旁忽然响起男人的嗓音，低沉闲肆，带着股看戏意味，“一会儿到了三楼，以你现在和我相处的状态，暴露无遗。” 洛殷：“……” 微微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他一眼，终究是踌躇说道：“我毕竟第一次和人扮演这种身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更何况她没有交过男朋友，哪里知道怎么演好一个“女朋友”的角色。 御迟衍听到她的话语，目光凝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她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底却忽然有了主意。 “把我当成御警官。” 简单的一句话，洛殷听完后却完全不敢相信，抬起头看着他，像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般。 “什，什么？！” 御迟衍弯唇笑了下，下一秒却转过身，目光似笑非笑看着她，抬手撑在她脑袋旁。 语气像是在撩拨着些什么般，带着玩味的意味，“你不是喜欢御警官吗？不妨，把我当成御警官，说不定效果会很好？我和他毕竟是朋友，相处久了，相似之处总会有吧？” 洛殷脸颊泛着桃红，听了他的话却是直接从他怀中挣开来，有些羞赧气愤的模样。 “我都说了，我对御警官是仰慕之情，和喜欢是两码事。” 她再次强调，像是真的就这么一回事般。 御迟衍却是单手插兜，笑得无所谓，“在我的世界里，没什么不同，所以一会儿，你尽全力表现就是了。” 洛殷受不了他的唯我独尊，想要反驳几句，电梯门却恰好打开了，终究只能够作罢。 这时候御迟衍走到门边，见她依旧没有跟上来，便停下步伐看她，微拐着手肘，似在无声息示意她什么。 洛殷会意，终究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前，抬手挽住了他臂弯。 余光中能够望见身旁高大的身躯，她只觉得两个人挨得近，从未有过的近。 洛殷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这是执行任务，不要想歪。 可是心思却还是不由自主飘远，根本控制不住。 挽着彼此的手，两个人装作是普通的住客，却在悠长走廊里走了几圈。 他们已经锁定了那间房间，只是如今还没有找到方式进去房间里探究竟。 就在这时，他们再次走到那间角落房间的门口时，房门却毫无预兆打开了，两个人怔了下，却很快调整好状态。 “喂！干什么的？！” 只见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说话时还带着口外地口音。 洛殷脸色有些白，知道他们是察觉到不对劲了，接下来她和祁肆若处理不好，计划恐怕就难以实施了。 心中正犹豫着怎么应对时，身旁男人却忽然握住了她手，修长指尖与她十指相扣。 洛殷有些怔住，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 转过头看去，却见男人将手举了起来，像与那个人示意着什么。 下一秒就听到他低朗沉寂的嗓音道：“开房。” 简单两个字，洛殷呼吸都滞住了。 心底只庆幸自己方才控制住没有失态，否则这会儿该露馅了。 开房…… 这两个字放在他们身上怎么就那么怪呢？！ 听到这句话，那个男人却是狐疑看着他们，像是有些不相信般。 “开房？可是我刚才在猫眼里却看到你们两个人一直在我们房门口转悠！现在说是来开房的，谁信？！” 洛殷转回头看向男人，终究是调整好情绪笑了下，看着男人说，“大哥，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人的？我们是找不到房间才在您门外多转两圈。” 说着，她像是想到什么般，走上前就作势将房卡拿给他看，“不如你帮我们找找，到底我们的房间在哪？这就是我们的房……” 不料这会儿男人却像被吓得不轻般。 连忙回到房内，一边关上门一边嚎道：“滚滚滚不帮！” 洛殷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转过头与御迟衍对视一眼，故作无奈的模样。 挽着他往旁边走廊走，“现在的人好冷漠，问个房号都不行。” 话音落下，两个人恰好走进旁边走廊里，这时候御迟衍低头看她，目光中带着几分严谨认真，“刚才你看清楚没有？！” 洛殷弯唇一笑，有些狡黠得意。 点点头，“看见了，从我的角度看去，里面虽是一个人都没有，但看到了很多行李。” 这说明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御迟衍这才放松下来，笑容清朗，“刚才做得很好。” 洛殷听出来他是在夸奖自己，心情也同样愉悦，将自己的手从他臂弯中收回。 “能从你口中听到嘉奖，还真是不容易。” 御迟衍像是没察觉到她动作般，单手插兜，目光促狭看着她。 “你确定我不是给一颗糖再打一巴掌？之前你不就这样评价我，难保这次我又是呢？” 两个人来到了宾馆楼下，准备前往停车场。 洛殷转过头睨他眼，眼中满是无所谓，“我才不怕，也不会再给你打一巴掌的机会了。” 御迟衍勾唇笑着，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向前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后有异样。 频频回头几次，终究是沉下了眼，心中有思量。 “你到底在看什么？”洛殷已经见他回头三次了，不由奇怪问道。 这里是停车场，除了他们外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御迟衍究竟在看这些什么。 御迟衍却置若罔闻，不跟她说些什么。 洛殷也懒得理会，如今案子有了新发现，她心中高兴不已，直接拨通电话给局里汇报情况了。 杜局那边高兴不已，说等案子结束后还要嘉奖他们，洛殷笑着一一应下。 两个人来到车旁，洛殷一边打着电话，刚打开车门，御迟衍却已快速坐进了车。 她还未反应过来，车内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拽住她手便用力一拽！ “快点上车！” “祁警——” “砰——！” 第21章 那一刻他仿佛成了她唯一的庇…… 洛殷被吓了一跳, 原本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为何突然拽自己上车，下一秒听到剧烈的声响后便明白是怎样一回事了。 清丽的小脸上满是不安，她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这里毕竟是市区, 竟然有人持…… 御迟衍快速将她那边的车门关上，洛殷弯下身来, 像是担心歹徒在车前方般。 只是一抬起头, 望见御迟衍竟没有躲避意思, 蹙着眉宇便直接发动车子了。 她不由紧张看着他，抬手拽他的手臂，“祁肆你疯了吗？！这个时候就不要开车了, 那些歹徒瞄准你了怎么办？快躲下来！” 情况紧急，洛殷连同平日里对他的称呼都忘了, 直接唤了名字。 而这一刻话音落下, 驾驶座的男人却无动于衷。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依旧猛踩着油门，打着方向盘就将车子驶离了停车场。 过了好一会儿, 才听到他说，“车窗玻璃是防弹的。” 洛殷躲在底下的身躯有些僵住。 抬起头看向男人, 忽然一句话也不想说了，默默从座椅下起身。 转过头，望向车后方那些歹徒似乎没有追上来, 她不由松了口气。 只是心中想不通，究竟是谁要伤害他们？ 此次行动是乔装出行，信息也没有泄露，应该不会是宾馆里的那些人做的。 只是除此之外，还会是谁呢？ 洛殷蹙着眉, 心底想不通。 而此时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却是绷紧了面色，神色冰冷望着前方。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攥得很紧，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鸭舌帽和口罩依旧在车上，他刚才去执行任务时为了不引起注意，故意没有戴上。 却没有想到，因此暴露了身份。 “洛警官！洛警官！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车内寂静的空间，杜局着急的询问声响起，洛殷才想起来正在和杜局通话，忙接起电话说明刚才的情况。 御迟衍通过后视镜看去，车后没有尾随车辆，蹙着的眉头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紧了。 副驾驶洛殷依旧在通着电话，御迟衍移开目光，心事重重。 “嗯嗯，我知道了。” “按照B计划实施？杜局，那样的话会不会太赶了些？” “滴——滴——” 御迟衍驾驶着车在公路上，整辆车上仿佛只能够听到洛殷的声音，只是这时候，他却分明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黑寂瞳孔骤然收紧，下一秒他直接抬手捂上了洛殷的唇。 一边单手操控着车子，目光紧凝前方。 洛殷原本打着电话被捂住嘴了，不由奇怪看着身旁男人，目光中满是不解意味。 然而御迟衍静默听了会儿，面色却沉得更厉害了，直接松开捂住洛殷嘴唇的手，猛打方向盘！ 洛殷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连忙拿起手机对电话那头的杜局说句“回聊”，便将电话挂断了，看向身旁男人问，“出什么事了？！” 洛殷看惯了男人平日里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模样，如今见到他这样严肃紧张的模样，心底下到底是被吓到了。 隐隐有种不好预感，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这种情况御迟衍也不打算隐瞒她，冷声道：“车上有炸弹，也许很快要爆炸了。” 闻言洛殷是真的懵了，她睁大眼睛看着男人，好半天，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像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车上有炸弹？这怎么可能？！ 今天在停车场发生那种事就已经够奇怪了，如今竟然还说车上还有炸弹？洛殷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信息。 这里是治安良好的延江市，不是偏远落后地区，更不是正在拍警匪片！ 一切未免太玄幻了点！ 然而这一刻御迟衍自是明白她不信，没有多解释的想法，时间上也不容许。 只是随口回了句，“有人盯上我了。” 言外之意，仇家找上门了。 洛殷听到句话整张小脸垮了。 这下想不信都不行，御迟衍没必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那怎么办？现在我们在车上，一会儿要是爆炸了……” 她的声音正在抖，即便做了两年警察，已经见惯了一些生死存亡的事情，但是如今降临在自己身上，毕竟是第一次。 面对死亡，谁又能做到毫无畏惧。 男人通过后视镜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目光深沉，显然这个时候也在想着办法，只是一时间没有对策。 默了好半响，终是启唇说道：“我一会儿在路边停车，你立即下车，只给你一秒时间！” 他的语气深沉，像这已经是唯一的对策了。 洛殷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他，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那…那你呢？！” 她颤抖着声音问，如今他只说了让她下车，还只给她一秒钟时间，那剩下的时间他是准备一个人做什么？ 洛殷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害怕，像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然而话音落下，男人却没耐性再解释。 冷厉的嗓音中不带有任何一丝情感，“车子停在这里只会害了更多人，没见证过炸弹威力的人根本不了解！” 洛殷听懂他意思了，心中有些震动，原是他准备牺牲自己一人，将炸弹带离人群密集处。 皱起眉头看着他，心底下清楚如今再怎么劝他都没用，更何况这种情况始终需要人将危险源带走。 心中反复犹豫着，终究在男人开口让她准备下车时，她直接出声回绝了，语气很决绝。 “我也要去！延江市我也熟悉，我待在车上能够帮忙指路，说不定可以赶在炸弹……” 她话还没有说完，驾驶座上的男人却是决绝否定了她的话，“别闹了！这种时候你跟来只会是白葬送一条人命！” 御迟衍只觉得身旁的女人疯了，方才她分明还被吓红了眼眶，这会儿却这么傻勇。 她难不成还没搞清楚状况？ 这可是会死人的！ 御迟衍仿佛觉得她不可理喻，这一刻洛殷却再也顾不上其他，攥紧安全带一副坚决的模样。 语气强硬道：“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决定了不下车，就不下车。我才不要做逃兵。” 洛殷虽然心悉自己留下来或许真的一点作用也起不到，但是此刻她就是没办法一个人逃脱离开。 心下仿佛预感到了，若车上真的只留下御迟衍一个人，最后她一定会收到有关他的坏消息。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惜命的人。 但是洛殷在赌，赌如果自己也在他车上，他会不会拼尽全力带着她一起逃离车子。 毕竟临阵脱逃丢下队友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洛殷在心下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最恰当的解释。 “疯女人！想死随便你！” 御迟衍像是被她气笑了，冷嗤声，也不再理会她一下，目光冷沉看向前方。 洛殷一句话都不说。同样是绷紧面色看向前方，像是决心与他斗抗到底。 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一步。 但洛殷如今的无畏坚持，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假象罢了，她攥着安全带的手心都在出汗。 她很清楚，这辆车子随时都会爆炸。 而爆炸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但是此刻若真让祁肆停车自己下去，且不说车子会不会恰好在这时候爆炸连累更多无辜的人。光是想到如果最后御迟衍出了事，而唯独自己活下来了，恐怕良心一辈子都不安乐。 既然是这样…… 洛殷犹豫着拿起手机，打来邮箱，草稿箱里一直有份编辑好的邮件。 那是她正式成为一名刑警时写下的——遗书。 做这行早就料到了也许会有意外的一天，所以她早就给自己交代好了后事。 只是大抵没想到，遗书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深呼吸一口气，她怕车子下一秒就会爆炸，终究是按下发送键，那封遗书直接就发了出去。 一路上超车改道，几乎整条公路上的鸣笛声都是在警示他们的，可是这一刻他们再也顾不上其他，将车速提到最快，直往偏僻人烟稀少的路道开。 车速快得令人头晕目眩，此刻洛殷抓着扶手，目光看向身旁的男人，心中乱成一团。也不知道以后的结局会是怎样。 但是此刻她明白，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他手中…… 忽然，驾驶座上的男人也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漆寂的眸光像是在寻着最后一丝期望。 而那期望是——洛殷给予的信任。 “一会儿我数三声，一起跳下车去，听到没有？！” 从刚才赶到这里已经过去四分钟多，再过十几秒，就是五分钟时限了。 他心中有预感，炸弹就要炸了。 这一刻洛殷却是惨白着脸，望着他摇头，看起来就快要坚持不住了般，身体上实在太难受了。 “我，我跳不了。” 胸腔里□□倒海的感觉，如今因为晕车缘故整个脑子都是晕的，她感觉自己没有办法完成动作了。 御迟衍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蓦地收紧，低咒一声，终是单手看着车，另一手就拽住她手臂，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拽到自己身旁来。 “现在抱紧我！抱紧我总会了吧？！” 洛殷难受得紧，听到他的命令声，也终究是伸手照做了，好在身上还使得出力气。 御迟衍盯紧前路，却是直接打开了车门，剧烈的风瞬间灌进整个车间，洛殷更觉得难受了。 身子不住靠向他，像是此刻他才是她唯一的庇护依靠。 御迟衍右手揽紧她腰身，目光紧紧盯着前路，看准时机。 口中倒数，“三、二——” 第22章 近得仿佛一低头就能吻上她…… “砰——” 失去意识前洛殷记得听到了一声巨大声响, 紧接着无限的空寂，像是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了，浑身上下只有剧烈的疼痛感。 她要死了吗？ 应该是的…… * 延江市公安局接收到洛殷和御迟衍出事的消息时, 所有人还在为得到的新线索而高兴, 没想到转眼间就收到了两个人的噩耗。 “不是吧？这种玩笑……并不好笑，你别乱说话了。”一位刑侦队的警员率先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 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 表情十分不自然。 然而下一秒, 杜局也走进了办公室来，神色哀恸，向来严肃冷沉的他, 这一刻眼眶竟也泛着红。 那些原本还不相信这个消息的警员，在看到杜局的那一刻, 唯一的希望终究是破灭了。 “杜局, 怎么会呢？两个人不就是去执行了一次任务吗？不是都结束了吗？！” “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明明下午的时候，他们还与我们保持着联系……” “这件事情会不会是弄错了？会不会……我现在打电话给他们！一定会接通！” 警员们看到杜局直接围了上来, 所有人皆是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几个小时前还在身边的同事，如今就这么出了意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杜局却是低下了头, 摇摇脑袋，整个人像被哀伤情绪笼罩住了般，显得死气沉沉。 “监控已经核对过三次了, 是祁警官和小殷坐的车子没错，那辆车子开到城北交界线，就爆炸了……” 说道此处，杜局终是无法再说下去，整个嗓音变得哽咽。 而在场的警员们同样是沉默了下来, 心中很清楚，车子爆炸了，坐在车上的人又怎会有生还可能。 是生是死，一切似早已成定局。 而此刻站在角落处的高大身影却是始终一句话都是不说，低着头，垂在身侧大手攥得很紧。 指节泛白，发出微不可察的可怕声响。 一旁男警察看着他这副模样，刚想要出声安慰他几句，“江晟，你看开……” 然而话没有说完，高大的身躯却忽然抬步冲了出去。 男警察见了这一幕愣了下，随即就要追出去，不料衣袖却被旁边同事拉了下。 只见同事摇头，劝阻道：“你知道的，他往日里和洛警官关系最好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肯定接受不了，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 傍晚，秦棠买完菜走在回家路上，想着明天便是周末，今晚洛殷应该会早些回来，便买了许多她爱吃的菜。 只是路上一直有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秦棠想到洛殷告诉过她陌生号码不要接，有可能是骗子打来的，她便真的没有接听。 却没想到挂了电话后对方又一直打来，似乎十分有毅力的模样。 终究秦棠没有办法，还是接通了电话，想听听究竟骗子想用怎样的招式欺骗她。 不料电话那头的人刚开口，便是告诉她洛殷出事了，下午出任务时乘坐的车子爆炸了。 那一刻秦棠的步伐顿住了，身体僵硬，整个脸色变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气愤的恼怒道：“做人还是积点德吧！这种话也乱说，就也不怕遭雷劈吗？”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像还是不解气般，又将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太过分了现在的人，这种事情也能瞎说。” 秦棠摇着头郁闷说道，一边又给洛殷拨去电话。 想跟她聊天说下这件事，顺便让她和局里领导提一下，重点监管延江市电信诈骗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却都一直没有人接听。 秦棠捏着菜袋子的手有些用力，还是不死心般又打去几个。平日里洛殷不会不接她电话。 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却依旧是没人接，秦棠的面色终是白了。 布满皱纹的眼眶微微颤动着，“这孩子，这孩子肯定是忙坏了。我再等等，等一会儿，她肯定就打来了……” 瘦弱的身躯提着菜往前走去，灯光将她的身影拖长，静谧的夜晚，城市中万家灯火亮起。 只是没一会儿，稀疏几声惊呼声响起。 仿佛融入了夜色中，没有一点波澜惊动。 * 身上几乎动一下都疼。 白色的衬衣上布满砂砾血迹，他抬起手放下，没一会儿，清隽面容上却添了抹忧虑。 不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而是此刻躺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正在发着高烧。 “该死。” 他低咒了声，将盖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更加裹紧些，像是担心她再受到寒凉着凉了般。 旁边有他用树枝枯叶烧起来的火堆，只是如今毕竟是寒冬时节，又是夜晚，气温自然较白天时还要低上许多。 皱着眉，借着火光察看她身上的伤势，所幸，她身上仅有几处皮外擦伤。唯一算得上严重的地方就是她额头上的撞击伤口。 只是这些对比起他身上的伤势，根本不算什么。 从车上跳下后，他们滚下了一处斜坡，而全程他将她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撞到的尖利石块。 以至于如今再放眼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无损的。 看着身旁因为发高烧面泛红晕的女人，此刻他心情愈发烦躁。 凝着她脸颊，语气不耐，“身体素质差就回去待着，这么逞强做什么？是存心跟来给我找麻烦的？！” 他语气恶劣，身处这样的环境还要分出精力照看一个病号，简直比折磨他还叫他痛苦。 只是这一刻，他大抵没想到，自己不过随口责怪了她两句，上一秒还在昏迷中的女人却醒来了。 纤长的睫毛动了下，御迟衍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下一秒，洛殷缓缓睁开了眼，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毫无预兆对视上。 寂静昏暗的环境中，唯一光芒便是身旁燃烧着的火堆，忽明忽暗火光映衬在彼此脸上，这一刻他们间距离很近。 近得好似，只要他一低头，就可以吻上她的唇。 心底像有某种悸动情愫在无声发生变动，这一刻，御迟衍看着她怔了神，似乎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我们……是在天堂吗？” 直到，洛殷迷茫的嗓音响起。 那双朦胧的黑白眸子凝着他，御迟衍才像回过神般。 清隽的面容绷紧，目光不自然看向别处。却是直接坐直了身躯与她拉开距离。 “你说呢？” 语气不好，像是在生着气。 然而他心底却是在恼着自己刚才的失常，心想那女人定是误会了什么。 毕竟刚才，他直勾勾盯着她看。 第23章 你回来啦！ 洛殷听到他的回答, 目光迷茫抬起，环视着四周围。 这里像是山脚下的一处山洞口，周围布满青苔尘土, 石壁上也是黑漆漆一片。外面不时有风吹过, 簌簌声响起，像置身于一片丛林当中。 洛殷到底是明白, 她没死, 他们两个都没死。 是身旁男人带着她在最后时刻跳车了。 “祁警官, 谢谢你。” 她终是弯起唇角笑道，嗓音虚弱。 说完，她便手臂撑在地上, 似乎想要起身。只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整个人显得很吃力。 终究御迟衍在旁边看不下去了, 单手扣住她手腕, 目光紧凝她。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有伤就好好躺着，折腾什么？” 洛殷有些怔住，抬起头看他, 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挣开他手，却也不解释, 只是说了句“没什么”，便转过身背对他。 御迟衍：“……” 心底有些郁闷好笑，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发什么神经。 懒得理会她, 直接在旁边躺了下来，单手枕在脑后作枕头。 如今手机丢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解闷，睡觉便是最好选择。 等到明天养足精神了，便去寻找离开这里的路。 御迟衍在心中计划好一切, 闭上眼睛便准备睡觉。 只是没有想到下一秒，一道柔软的触感却碰到了他手臂。 睁眼转头一看，却见到了他原本给洛殷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 “这个还给你，我不冷。” 轻淡的嗓音响起，御迟衍抬眸望去，见到她依旧背对他没有回头，只是伸手将衣服递过来了而已。 御迟衍：“……” 没有伸手接，只是好整以暇看着她脑袋，还有火光映衬下光泽极好的长发。 洛殷似乎也不着急。见他没有伸手接，就一直抓着衣服递向他。 终究御迟衍叹息一口气，像服了她一般。 “给你盖的就好好盖着，现在什么天气你不知道？何况这里比市区还要低上几度，就这么想着凉？” 洛殷听到这句话默了两声，也明白他应是不会收回衣服的，便还是说了句“谢谢”，重新将外套拿回来盖上。 事情到这里以为就结束了，御迟衍却没想到，过没几秒，身旁女人又开始挪位置了。 像是要避开他般，故意往离他远的位置挪去。 御迟衍：“……”神经病。 没有心思再管她，闭上眼睛就睡了。 而洛殷也同样如此，累了一整天加上脑袋昏昏沉沉，闭眼后很快就进入梦乡。 夜里，御迟衍到底还是醒来了。 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如今睡在破山洞里，就算精神上接受，身体也终究不习惯。 有些无奈睁开眼，索性不强迫自己睡觉了，黑沉的眼凝向山洞顶空。 过会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望见身旁的方向。 却见原本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这一刻睡熟后倒是转过身来了。 那张平日里素净淡雅的小脸，这会儿沾了不少尘土污渍，只是依旧掩不住她的柔美清绝。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特殊到即便第二次见面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也没法相信她不是混娱乐圈亦或者游走在上层人士周边的那类女人。 毕竟她的长相气质太出众了，并不像在警局中工作的人，更别提常年与罪犯奋斗的刑侦部门。 这时候，外面刮来一阵大风，伴着夜晚的寒凉气息。 只见原本睡着了的女人眉头微蹙，身子似是萧瑟了下，整个人便缩进西装外套中。 御迟衍静默了会儿，黑寂的眼凝着她，下一秒便挪动身躯靠近过去。 揭开西装外套，与她一起躺着，有些拘束拥住她腰身。 低头，仿佛能够闻到她发丝传来的清香。 如今火堆就要灭了，气温愈发寒凉，用体温给她取暖是唯一的方式。 洛殷像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感受到自己被道温暖身躯拥紧着，想也没想就想挣开。 只是身上虚得很，脑袋又迷迷糊糊没有意识，那点力道根本不足一提。 她喃喃出声，像是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你，你有未婚妻，我要……离你远点。” 听到这句话，黑暗中男人眯了下眸。 像是逐渐明白了，为什么她醒来后要将外套还给他，还挪位置远离他。 原来…… 心底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造谣乱说，他究竟哪来的未婚妻？ 关键是，洛殷还当真了。 * 公安局里，秦棠眼睛红得厉害，站在办公大厅里半天就是不愿意坐下协商。 穿着身病号服，手上甚至还在挂吊瓶，情绪十分激动。 “秦女士，我们了解您的心情，只是现在我们警方也在着急寻人，您逼迫我们也没有用处啊。” 一个警员无奈说道，目光忧虑看向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杜局，像是在求救。 “我的女儿现在生死未卜，你们为什么不多派些人手去寻找？或者放我进去，让我自己去寻找都行。现在她不明不白失踪了，你们让我怎么冷静？怎么理解你们？” 秦棠哭着喊道，嗓子都哑了。 一旁的沈挚担忧扶住她，心情也同样不好。 安抚着情绪，一边又与警察沟通，“现在真的没有消息吗？已经快过去二十个小时了，你们需要增加些人手去找她，否则真出事了怎么办？” 整个办公大厅都乱糟糟一片。 洛殷刚回到警局的时候，就是见到这一幕。 心情有些沉重，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还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像是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去改变局面的想法，仿佛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就让她妈觉得她死了，就让她妈为她难过一会儿…… 洛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像是没办法走过去跟母亲说一声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实在荒唐了，可这确实是她的真实处境。 直到身旁响起道惊呼声，将所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也唤回了她思绪。 “洛警官！你没事！真的是你回来了！” 第24章 洛警官，我们可以聊一下吗？…… 那道声音刚落下, 紧接着她就被紧紧抱住了。办公室警员们见她回来皆是开心笑着，全放下工作涌过来。 “真的没事！我的老天！” “太好了，我就说你不可能会有事, 这不就回来了嘛！” “洛警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你一定会更幸福！” 洛殷笑着应下同事们的祝福, 目光抬起，却是下意识望向了母亲那边。 此时沈挚和杜局正扶着她过来, 警员们见到这一幕也自觉为家属让开条路。 秦棠望着头发散乱、衣服脏烂的女儿, 终究是克制不住情绪, 还没来到洛殷身前就倾身抱住了她，整个身躯都在颤抖，无声大哭着。 “没事, 没事就好……” “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平安回来就好。妈妈理解你, 妈妈再也不逼你做任何事了, 永远不要离开妈妈。” 秦棠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一刻洛殷却是垂下了眼睑，水雾在眸中涌动。 “妈, 我没事。我只是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洛殷轻声道, 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眼神中也同样平静淡然。 秦棠哭得说不出话，布满皱纹的手抚摸着她脑袋, 脸颊贴着她脸，像是不能平复下情绪，更不敢轻易松开抱着她的手。 生怕一松开，洛殷又会失踪不见了。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沉默了，杜局眼眶也有些红, 抹着眼角转身擦拭。 这时候负责送洛殷回来的警员走了过来，在杜局身边小声汇报着。 杜局面色凝重下来，摇摇头叹息一口气。 “把医院地址发给我吧，晚点我过去看他。还有……通知一下他家里人吧，这种事情，家属到底有知情权。” 回去的路上，出租车内一片静寂。 秦棠转头看了洛殷几次，她却一直都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意思。 两个人绝口不提遗书的事。 像是互相约定好的。 秦棠低头叹息一口气，决定主动与她说说话，“小殷，回去后先洗个澡，早点休息。别想太多事情了，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聊。” 然而话音落下，车内一片寂静，氛围有些奇怪，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们一眼。 秦棠试着唤洛殷几声都没有回应，不由靠近去看，却发现洛殷已经闭上眼睛了。 “原来，睡着了……” 秦棠自言自语般道，笑容却有些勉强。 * 早晨七点，住院部大楼。 因为一个小时后还要上班，洛殷便就近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水果篮过来，照着杜局给的位置，很快找到了御迟衍的病房。 空气中满是消毒水气息，此时住院部十分寂静，走廊里仅有几个医护人员和打扫卫生的阿姨在走动。 洛殷抬手在病房门上敲了几下，没有回应。 犹豫一下，还是小心打开门。 “祁警官？” 轻声呼唤着，进去后才看到男人还在睡觉。闭着眼，似乎很疲惫的模样。 洛殷心下复杂，她对祁肆既是感恩又有愧疚。 如果那天不是有他在，恐怕她已经丧命了，如今他也不至于躺在这里。 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报答他，毕竟他似乎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需要她做。可她不习惯亏欠着别人的感觉。 将果篮放在桌上，低头的时候却发现病房内有些乱，像是经历过什么事情般。 目光滞了下，她默默将垃圾拾起，将整间病房收拾了下。 做完了这一切，她看到窗外阳光将整间病房照亮，担心会影响到男人睡眠，便又过去将窗帘拉上。 整间房间顿时变得暗寂，洛殷舒了一口气。 看了时间是时候走了，便抬步要往门口走去。 不料这时候，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忽然踹了下被子，整床被子就直接滑下了床。 洛殷：“……” 认命般走过去，将被子拉上来给他盖好，却没有想到在帮他捋到肩膀处的被角时，忽然一只大手扣住了她手腕，微一使力，她差点整个人跌至他身上。 洛殷被吓到了，抬起头，却毫无预兆对视上双深沉幽寂的眼。 那一瞬间，她心脏漏跳了半拍。 “鬼鬼祟祟，来偷东西啊？” 寂静环境中，男人低朗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清晨初醒的朦胧沙哑，听得人莫名脸红。 洛殷又羞又恼，连忙就想起身挣开。 一大早过来探病，还帮他收拾了病房，他现在竟然诬陷她偷东西？ “你自己看，这有什么可偷的？哪有这样随便污蔑人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想挣开他桎梏，只是男人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无穷大，似乎根本挣不开。 然而听洛殷解释完，他依旧笑得慵懒邪肆，漫不经心道：“你来探病？就带了旁边那个果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医院门口买的？不妨你拆开看，有能吃的算我输。” 洛殷：“！” 感觉脸颊烧得更红了，她怒瞪着男人，像是一只被惹怒炸毛了的猫，随时会给人来一爪。 她心底发誓，再也不来探病了！ 男人也终是松开了攥着她的手，神态悠哉，像是在端详着什么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后天出院，你今天回去把未完成的任务做完，明早再过来跟我汇报。” 洛殷怔住，有些气恼却找不到拒绝理由。 总觉得这男人能洞悉她的想法般。 “哦。” 她答得心不甘情不愿，心底却是暗骂一句，扒皮！ * 洛殷踩点赶到局里，一坐下就立即处理着工作，两天没有回来堆积的事务已经成山了。 她刚想静下心办公，没一会儿，一袋包子豆浆却放在了她桌上。 翻看文件的动作顿了下，她抬起头，就望见了江晟的背影。 他直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背对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洛殷收回目光，看向桌面上的早餐。 她一大早去医院，而后又赶回来上班，确实还没有吃早餐。 拿起早餐便一边吃一边办公，心中想着最近他给自己送过几回早餐，中午就请他吃饭好了。 然而到中午的时候，她刚伸了个懒腰，转身想跟江晟说话，却发现他的办公处已经没人了。 这会儿一个同事也起身准备去吃饭，见到洛殷望着江晟的位置发呆，便明了什么般说道：“江晟最近状态不太对，就你失踪那天他跑出去了后，回来第二天就更变了个人似得，脸上还有伤。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洛殷有些怔住，没想到在她出事期间还发生过这些事。 点点头，心下却想到了他今早一句话也不和她说，放下早餐就走的背影。 到底是有些担心的，笑着与那同事说了句，“我会多留意的，谢谢你。” 抬步便离开了办公室。 * “虽说这样做有些冒险，但毕竟那么多个女孩，如果任由她们落入人贩子手中，那我们做那么多事还有什么意义？无论如何，都要将人救出来。” 洛殷坐在床边语气沉重说道。 话音落下，床上男人目光望向窗外。 侧脸让人看不出情绪，只听他说，“几成把握？” 洛殷削皮的动作顿下，低头看着手中苹果。像是一时间被问住了，又像觉得答案难以启齿。 从御迟衍的角度看去，她眼睫毛长而翘，低头的时候，眼睑处还有层浅淡阴影。 “嗯？”他深沉目光凝着她，无形中像是在施加压力。 终究洛殷抿了下唇，直言，“五成。” 男人挑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直接笑了出声。 看着窗外得蓝天白云，心情愈发沉闷。 若不是他腿伤严重，回来时又背了她一段路，导致现在腿部肌肉劳损，他定会选择亲自上场。只可惜现在连下地行走都不行。 “这样吧，”叹息一口气，他像是没有办法了。 话锋一转说道：“执行任务当天，你带着耳麦、针孔摄像在身上，我全程跟踪任务。” 洛殷只能够点头，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余办法了，谁让如今她对案件没有足够把握。 汇报完任务，洛殷便离开病房了。 本准备直接回局里，虽然今天是以出差名义来探病可以晚些回去，但局里事务繁多，她到底还是松懈不得。 只是没想到，刚打开病房门出去，却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有些怔住，犹豫着看向身后病房，见对方没有进去的意思，便还是将门关上了。 “白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探病的吗？” 洛殷目光对视上面前女人，不自然笑着。 话音落下，白甄苼摇了下头，看起来情绪并不高涨。 洛殷也发现了她穿着的白大褂，胸口处还有个牌子。 她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抬起头抱歉看着她，却无意发现她眼眶有些红，像是刚哭过不久的模样。 虽然散去了红肿，但依旧难掩哭过痕迹。 洛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犹豫着刚想说什么，却听到白甄苼先开口了。 “洛警官，我们可以聊一下吗？”平静的语气，像是思虑过一番才开的口。 洛殷指着自己，有些难以置信。 心中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只是终究她不好拒绝，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个人来到办公室里。办公室内十分整洁寂静，白甄苼倒了杯水给她，让她在旁边沙发上坐着。 洛殷默默喝水，心下感到不自然。 总觉得接下来她要聊的事情，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可以帮我吗？帮我一个忙。” 正在想着事情，身旁白甄苼的嗓音就响起了，洛殷回过神来看着她，有些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帮忙？帮什么？” 她有些奇怪看着她，心想她们两人工作生活都没有交集，唯一有交集的，便是都认识祁肆。 难不成是有关于祁肆的事情？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事实证明，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下一秒果不其然就听她说，“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似乎越来越淡薄了。我总觉得，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洛殷怔了下。眉头微蹙起，忽然有些辨不出她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所以，你是想要我怎么帮你？” 白甄苼苦笑了下，低下头捋捋头发，看起来有些心情低落。 “也许会有些麻烦你，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想请你帮我观察他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出现，或者，他有没有和哪个女人走得近些？” “如果有的话，务必告诉我，你是我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洛殷听到这句话默了下，总算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说到底，就是让她当个安插在祁肆身边的眼线。 第25章 单删了祁肆 弯起唇笑了下, 她目光看向别处，心下却感觉被什么东西压着般，有些沉闷透不过气。 “很抱歉白小姐, 这件事情我可能帮不了你。首先, 我没有这个义务，其次, 我工作真的很忙。如果你们间的感情真的出现问题, 我觉得比起来拜托我, 你和他当面聊会更有作用。” 说完这句话，她低头看了眼手表，便直接站了起身。 “我该回局里处理工作了, 下次见。” 也不等待白甄苼回话，便朝门口走去, 头也不回。 直到走出去办公室, 坐上了出租车，洛殷才长长舒了口气。 郁闷看向车窗外，也不知道他们两人间的事情, 为什么要将她牵扯进来。 分明她只是个不相干的外人。 * 午休时间，洛殷刚看完了份资料, 正准备趴着眯会儿，好友宋淼的消息就发了来。 说有两张尉坤演唱会的门票，周末场次, 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洛殷思考了下，还是发了条语音过去回绝了。 【你找其他人吧，我最近手里头有单大案要破，根本脱不开身】 宋淼很快回复了她【行吧，洛警官请照顾好自己, 我会多发些我老公演唱会的视频给你！】 洛殷：【……再见】 关了手机，想到还没实质性进展的案子，太阳穴又是一阵阵的疼。她趴在桌子上，整个脸呈苦瓜状。 这时候，手机再次亮屏，有新消息。 洛殷以为是宋淼又发消息来刺激她了，慢悠悠拿起手机。 却不料等看清新消息后，她整个眼睛都瞪大了，徒然站起身！ “嫌疑人要带女孩们离开了！”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神色紧张。 “洛警官，是最新消息吗？！” “群里！我看到了，是驻守宾馆的警员发来的！” “现在该怎么做？我们必须把人拦下。” 洛殷目光朝张燕淑看去，抬步走向她，“现在的情况你也了解到了，请让你队的队员也一起协助办案。” 杜局今天出差，整个刑侦队便剩她们两人有领导权了，为了任务，她们必须合作才有取胜可能。 然而张燕淑平日里看不惯洛殷，这会儿也不愿让她如愿，直接双手环胸看着她，笑得挑衅。 “杜局不在场，谁来指挥办案？而且，你要当枪匹马送死别拉上我队，我们只听杜局的，杜局没放话，我们就不出动。” 洛殷有些气恼，这种时候因为私人恩怨跟她闹也太儿戏了。如今虽说联系不上杜局没有办法接收他的指令，但是前几天订下的策划案里分明白字黑字标注清楚的，只要嫌疑人带着受害者离开宾馆，他们就出动抓捕。 现在张燕淑却说杜局没有指令？分明是故意找理由与她作对！ 深呼吸一口气，她直接将手机拿出来，准备打电话给祁肆。 却无奈发现，她不仅没存他手机号，连微信都没有加。 心下无语，便直接在工作群里@了祁肆，询问这种情况是否实施抓捕。 而好在，祁肆那边还是很快回了消息。虽然只有一个【嗯】字，但这个字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她心下松了一口气，直接抬手将手机举在张燕淑面前。 “你自己看，现在祁警官都发话了，还不协助办案吗？” 她的神色微冷，目光凝向她。 心中始终不明白，自己不过比她少了几年资历，就因为现在与她职位相当平起平坐了，她就处处与自己作对？ 哪怕是在这种大事件前，也分不清是非吗？ 张燕淑看到消息页面像是十分不服气般，对视上洛殷的眼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旁边位置坐了下来。 一副铁了心不让步的模样，“我的上司是杜局，这位祁警官说到底来头不明，连上头文件都没下来，我凭什么听他的？” 洛殷被气笑了，也明白今天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出动协助了，倒也不多费口舌，直接转身对自己的队伍下令。 “刑侦一队，即刻出发！” * 车上，洛殷佩戴好了无线耳机和针孔摄像，刚想发消息给祁肆自己准备好了，却一拿起手机想到什么般愣住了。 犹豫着，一会儿他们就要配合办案了，总不能一直在群里交流吧？ 终究她还是点开群里祁肆的头像，看着名称仅有一个字母Y的账号，点下添加好友按键。 只是意料之外，他很快通过验证。 洛殷心下松口气，忙就要告诉他自己准备好了。 不料字没有打完，对方就发来了个问号，紧接着下句【你谁？】 洛殷：“……” 觉得耐心正在受到挑战，她终究是删了刚才一段话，直接发了【洛殷】两个字过去。 本以为这样他总不会再说些什么了，不料三秒后他又发来了句【加我干嘛？】 那一瞬间洛殷想直接删人。 只是为了任务，她暂且忍！ 【领导你忘了吗？你昨天说的，让我出任务的时候戴上耳机、针孔摄像，你要全程跟任务的】 洛殷耐心地打下这段话。 没想到下一秒男人却来了句【忘了告诉你，计划有变，暂时不用了】 这回洛殷是真的不想理他了，直接点进头像、右上角，然后删除。 全程一点犹豫都没有。 御迟衍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单删了，点进她朋友圈看了眼，发现是条横线，还以为她是将自己给屏蔽了。 目光微沉，终是将手机放回口袋中。面色不太好看。 * 宾馆里已经没了那些人的踪迹，负责追踪嫌疑人的警员再发来定位的时候，位置显示着地铁站。 “二号线？”洛殷沉思喃道，“二号线途径延江市各大广场公园，还不包括火车站机场等，若是跟丢了嫌疑人，过后很难再确定他们去向。” 犹豫会儿，洛殷还是直接给驻守警员发去了消息。 【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跟紧他们。我们随后到。】 刚发完消息，开车的警员就转过了头看向她，“洛警官，到了。” 洛殷没有浪费时间，连忙拿上东西就立即下车。 所有人出动前都换了便服，现在就混入人群中完全没有人知道他们身份。 来到地铁站口，这里已经挤满了等待地铁的乘客，洛殷稳住心态环视四周，一边思忖着一会儿的作战方案。 如今祁肆临时变更计划，等同于她在单枪匹马作战。 而现场仅有他们刑侦一队在，她便成了这场行动总指挥，压力不是一般大。 心中正忧虑着，忽然乘客们让开了条道，紧接着，洛殷就看到身旁滑来的轮椅。 她几乎想也不想，往旁边走让出空间来。 第26章 老大，你骗人小姑娘感情啊？…… 目光下意识望去一眼, 却没想到，见到了两道有些熟悉的身躯。 推着轮椅的男人皮肤黝黑，像是常年保持着锻炼习惯, 身材魁梧健壮。而洛殷看着他侧脸, 却总觉得很像是那日街头上与祁肆在一起的男人…… 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戴着灰绒针织帽、口罩、金丝框眼镜, 完全看不见正脸, 一身休闲服身姿挺拔, 周身似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从洛殷的角度，只能够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弧线和优越的头肩比，倒像极了一个人。 心思有些飘远, 直到这时，地铁的广播响起, “尊敬的乘客, 列车马上进站……” 几乎是立即回过神来，她与附近的警员们对视一眼，神色紧肃起来。 嫌疑人与女孩们就在这趟列车上, 一会儿他们必须假扮成乘客靠近他们，趁机将他们拿下。 只是列车上人员密集, 难保危急情况下嫌疑人不会对无辜路人动手。 他们必须找对时机。 漂亮的黛眉微蹙着，这时候列车开进站了，三三两两的乘客下车后, 他们便与人群一同上了车。 各自分站不同车厢。 洛殷找到了一处站位，目光在车上搜寻着，一边装作看手机般留意群中消息。 【一号车厢并未发现嫌疑人】 【二号也没有】 【三号车厢暂未发现嫌疑人】 洛殷所在便是四号车厢，同样没发现嫌疑人踪迹，而这趟列车有六节车厢, 也就是说，如今嫌疑人与女孩们便在剩下两节车厢中。 沉默会儿，她在手机上打下一段话【下一站进站时，到第五节车厢集合】 将手机放回包中，目光凝向对面玻璃倒映出的身影，心沉凝气。 这次的任务，绝不能失败。 几分钟后，列车进站了，从门外涌进来许多乘客，洛殷不敢耽误时间，连忙顺着人群靠近五号车厢。 只是这回人流量更大了，她还没看清列车上乘客，列车就已经发动了。 心下有些急，却也没有办法。 默默抓住扶手，目光在场上搜寻着，这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扶手杆下方。 洛殷本没去在意，余光却发现了停在身旁的轮椅，这才发现来人是列车口遇见的轮椅先生。 而原本扶着他轮椅的男人，此时却不见了身影。 心下有些奇怪，列车上分明有属于残疾人的位置，他却要到此处来。 到底没多留意他，目光抬起，继续在场上搜寻着，当务之急是找到嫌疑人和女孩们。 直到，她听到了道清脆微小的敲击声，像是指腹敲打在金属杆上的声响。 那一刻洛殷才低头看去，望见男人修长的手握着扶手杆，而指尖，正漫不经心触点在金属层上。 动作幅度小，像是寻常人抖腿般的小习惯，只是这一刻洛殷却怔住，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心下有些震惊。 刚才那敲击金属的规律声响，分明是警校里学习过的信息传递暗语。 【嫌疑人.门口】 她听出了这两个重点！ 目光朝列车口看去，望见了几个穿着打扮“严实”的人。而所谓的严实，便是从头到脚几乎包了遍。 只是正值寒冬时节，将自己包裹严实的人不在少数，若不是他用暗语提醒她，她应该也不会将注意放在他们身上…… 目光落下，洛殷望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姿挺拔，器宇不凡。 不知是何人。 心中犹豫会儿，终是决定赌一把。 没有时间再分辨这个人来路，也来不及辨别他话语可信度，只能够抓住这唯一的线索。 快速发消息给群里的同事，让他们留心门口的人。而后快速在扶手杆上敲下暗语——帮我个忙。 紧接着，她转身走至轮椅后方，抓着把手，便推着轮椅走向列车口处。 “大家让让，我哥哥腿脚不好，一会儿让我们先下车好吗？” 话音落下，站在车厢中间的乘客皆纷纷让路，洛殷朝门边位置靠近去。 只是此刻她不知，在听见她话中那个称呼时，男人口罩下薄凉的唇角勾起。 哥哥…… 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词，很特别的感觉。 比“祁警官”好听多了。 洛殷心中有些担忧，站在车厢门口的男人有几个，而那些女孩们……却一个也没见到！ 无奈列车就要进站，他们只能先将嫌犯逮捕。 沉了下心，转头望见同事们已经赶到，她便推着轮椅来到那几个站在列车口的男人身后。 “你们可以让一让吗？一会儿让我们先下，我哥哥坐轮椅不方便。” 然而话音落下，那几个男人却置若罔闻。洛殷也不恼，相反，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直接松开了轮椅朝那几人走去，拍其中一人肩膀，“大哥，我跟你们说话呢？” 而此刻轮椅没上锁，她刚一松手整个轮椅就险些滑动，好在男人及时上了锁，才避免一场意外发生。 轮椅上的男人目光抬起，凝向面前女人的背影，眼神有些无奈幽寂。 “怎么这么多事呢？！” 这时候站在列车口的男人终于转头了，语气不耐至极，然而目光对视上洛殷的时候，整个人却是愣住了。 洛殷唇角微勾，果不其然，还真是那天在宾馆遇见的男人！这伙人，就是他们要抓捕的嫌疑人！ “你，怎么是你？！” 男人目光凶狠瞪着她，像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望见周围投来的目光，顿时心虚感更甚！只觉得所有人都发现了他身份！ 一瞬间他面容变得扭曲，猛地抬手，就准备推向她！ “我不认识你，莫挨老子！” 洛殷条件反射向后一退，却没想到踩中什么，身子瞬间失去平衡！ 本以为就要摔倒，不料跌进道斥满男性气息的怀抱中。 那一瞬间，她有些懵。 感受到自己手臂似还搭在什么东西上，不由抬头望去，却没想到，对视上双古井无波的黑寂眼眸。 心似漏跳了半拍，慌忙收回手，胡乱抓着东西就想借力起身，不料最后，却触上了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洛殷简直要崩溃，连忙收回手，有种自己在吃人豆腐的感觉？ “还不起身？” 这时候，身后传来道男人低呵声，嗓音中似带有几分隐忍意味。 洛殷整张脸都红透了，终是狼狈从他身上下去。 却没想到再抬头时，列车门已经开了！ 而那几个男人顿时像寻到机会般，转身就冲出车外！ 洛殷看到这一幕心间一紧，忙就要追上去。 不料这时车门外围聚来一群人，所有人皆是顿住了步伐，包括那几个嫌疑人在内，皆是站在原地愣住了。 那些身着黑衣警服的人手中持有防暴盾牌，将那群本要逃离开的嫌疑人围剿住。此刻，谁也无法离开这里。 洛殷还没明白发生何事时，身旁坐着轮椅的男人就闯入她视线中，紧接着，她见到了最初推轮椅的那位皮肤黝黑的男人。 “满意吗？全按你吩咐安排好了。” 男人低头望向坐轮椅的男人，看起来气定悠闲，像是这一切都是他策划好的。 丝毫没有一点疑惑意外。 话音落下，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目光凝向那些被围剿住无处可退嫌疑人。 “还行。”他漫不经心道。 这一刻洛殷总算认出这位戴口罩、金丝框眼镜的男人是谁了！ 难怪最开始她就觉得看起来熟悉，声音也莫名耳熟。原来，他就是她的新任领导——祁肆！ 一瞬间有种受到欺骗，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原来他早已经策划好一切，而这个计划，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把人给我扣回去。” 男人目光幽沉凝着那些嫌疑人，话音落下，身着黑衣警服的人便上前将人扣押住，直接带着他们离开地铁站。 在场的人皆是一副有惊无险的模样，像是刚才见证了什么大事件一样，周围都是讨论声。 警员们走至洛殷身旁，有些弄不清状况，本来都准备好逮捕抓人了，这会儿却直接闯出来一帮人将嫌疑人拷走了。 他们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洛殷同样是气恼。就在皮肤黝黑的男人推着轮椅准备离开时，怒喊一声，“祁肆你站住！” 清脆的嗓音响起，然而推着轮椅的男人却依旧没有停下意思。 洛殷郁闷蹙起眉，直接走上前，大有理论到底的意味。 直到这时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才终是抬手，背对着洛殷，做了个“停”的手势。 推着轮椅的男人才停下步伐，“老大，有事吗？” 陆行空不解问道，话音刚落，一道清瘦俏丽的身影就拦在他们面前。 “祁肆，把话说清楚了。” 语气意有所指，陆行空愣了下抬头看去，却没想到望见了位站在他们面前的女人。 像刚才那番话是对他们说的。 陆行空心下有些疑惑，刚想问话，“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认错……” 忽然，他像是认出了什么般，眼睛蓦地瞪大，有些惊喜的看着她激动道：“小姐姐，还记得我不？上回你在路口抓捕歹徒时，我也在场！” 只是话刚说完，望见洛殷瞪着御迟衍气恼的模样，不由有些犯迷惑。 她和他老大有什么恩怨吗？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刚还让他把话说清楚？ 想起刚才的情景，还有她唤出的那个陌生名字，一瞬间陆行空就像明白了什么般，震惊瞪大眼，“老大，你骗人小姑娘感情啊？！” 第27章 决定要追她了 空气间有种诡异的寂静, 这道声音不大不小，此刻正值列车进站时，许多人刚下车或准备上车, 恰好听到这句话, 就纷纷投来了视线。 望着他们两男一女的阵仗，还有女方气愤不甘的表情, 顿时都像明白了什么般, 眼神变得异样、语气唏嘘跟身旁人探讨着。 御迟衍头疼得厉害, 低头轻笑，修长指尖抵在额际。 “老大你这样不行啊……” 陆行空说教的声音依旧在身后吵个不停。下一秒，御迟衍在他毫无预兆时手肘猛向后撞, 直击向了他腹部。 一瞬间，陆行空疼得捂腹蹲下。 “老, 老大你好狠。” “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句话几乎是从男人齿缝间发出的, 话毕，他目光抬起，终是凝向了洛殷。 两道眼神在空气间触上, 冰与火的较量。 “想让我说清楚什么？” 男人不紧不慢的语气响起，姿态闲适看向她, 金丝框内眼眸黑寂深沉。 那一刻洛殷觉得，这个男人纵使坐在轮椅上，那种与生俱来散发出的气场魄力, 终是能在瞬间秒决吞噬她。 终究她抿紧了唇，记牢犯错误的人是他，自己没必要畏惧他身份，直言道：“祁警官，我虽知你是领导, 没必要事事向下属汇报说清，但这单案子，我们是一起办理的，不是吗？” 洛殷清透的眼睛睁大，直视着男人，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这一刻即便身后同事都示意她作罢，她却还是不愿就此罢休。 “你若是有了新的策划，也理所应当告知我们一声，不然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就为了充当你计划里的甲乙丙丁？这太没道理了不是吗？” 听完洛殷一长串的质问，这一刻男人终究是笑了，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你怎么就知道，你们是计划中的甲乙丙丁？刚才，你不就起到了激怒歹徒的作用吗？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项，而且……你完成的比我想象中更好。” 男人这番话意味深长，洛殷一下想起自己跌坐在他大腿上的场景。 一瞬间，整张小脸涨红了。 瞪他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任凭身后警员怎么唤都不理会。 * 因为地铁站抓捕犯人的事，洛殷和御迟衍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回去后无论路上撞面还是吩咐任务，她都目不斜视绝不看他，像是把他当空气般。 御迟衍看在眼里，心底好笑又无奈。 果真女人是不能得罪的生物，一旦惹她不乐意了，管你领导还是天王老子，脸色照甩不误。 准备开会议的前五分钟，御迟衍点开洛殷朋友圈看一眼，依旧一条横线一个点。 心中啧了声，这页面看着怎么就这么刺眼？ 这时候顶端显示有新消息发来，是陆行空那厮。 【老大，你昨天把我打出内伤了，怎么办？可以申请工伤补偿吗？！】 划走消息，不想理会。 下一秒陆行空又发来消息【话说，有件事情很严重，我必须要问清楚！】 看到这里，御迟衍以为他要说什么事，直接点进消息框。 不料陆行空来句【你不是说小姐姐是“那样的女人”吗？不是说不想牵扯上关系吗？！怎么一转头，你和人家就认识上了！】 男人握着手机的修长指尖在空中晾了下，直接敲下四个字。 【关你屁事】 简洁利落。 没想到他好半天才回的四个字，却是直接点燃了陆行空的妒火，下一秒刷刷刷就几条消息回过来。 【太过分了！她是我的菜！】 【嘴上很嫌弃，身体却很诚实】 【没想到老大你也是大猪蹄子！】 御迟衍懒得跟他发疯了，直接将手机息屏，看着场上来得差不多的警员，嗓音清朗冷沉，“开会。” 然而在他拿过策划案准备翻看时，却见到手机亮了下，上面是陆行空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我不管，我决定要追她了！】 深寂的眸滞了下，下一秒冷笑声，直接将手机倒扣过来，力道有些大。 二十分钟后，会议终于结束了。 只是这时候，杜局却走上了台，面色沉郁，不太好看。像有什么事情需要公开处判。 场上的警员们面面相觑，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杜局一上台就看向了坐在靠近门边的张燕淑，张燕淑接收到他的目光，整个身躯僵了下，忙就移开视线，心底下不好预感增强。 “今天我站在这里，是想公开训责一位警员，大家引以为戒，往后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休怪我不客气！” 杜局语气严厉的说道这句话，话音落下，场上静默着没人敢出声。 紧接着，就听到了他喊道张燕淑的名字，瞬间所有人朝张燕淑看过去，心底隐约明白是什么事了。 “这么多年，你对洛警官做的小动作我从未说过什么，但是这一次，人命关天的案子，你也故意拿来斗气！你不觉得自己有愧为一名人民警察吗？！” 杜局怒吼的声响徘徊在整间会议室，所有人低下了头，没有去说些什么。 这回的确是张燕淑做得过分了，只可惜当时洛殷的话她不听，杜局与御迟衍又不在场，就更没人可以说她半句了。 “我们当初选择这个职业，哪一个不是忠心想为国家人民奉献自我，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为了给人民心中一道光的信念。可是你自己瞧瞧，你又做了什么？！” 杜局气得话都在抖，一想到了张燕淑的所作所为，心中就一阵难受，更多是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张燕淑也算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警员，没想到这两年业绩没什么亮点，心力倒全放在怎么打压洛殷上。 “我我……” 张燕淑眼睛有些红了，她算是这局里的老警了，工作八年，杜局从未在这些晚辈面前说她一句，如今却让所有人留下来看她被骂，这个打击对她而言实在重了点。 杜局看着她这副模样，终究是叹息一口气。 像是不想再说什么了，挥手直接朝门口走去，“自己想清楚，当初加入警察行列是为了什么？！好自为之！” “散会！” 会议室内警员们面面相觑，终究是三三两两离开了。 洛殷看了眼对面的张燕淑，没说一句话，拿上东西便准备走。 不料这时候，望见了走在前面的江晟，连忙快步走向他。 将他叫住，“江晟，今天中午……” 御迟衍单手插兜从座位起身，却正好望见了和江晟站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的女人。 那一瞬间目光顿了下，抬步走过去，经过他们身旁时，看到两人站得很近…… 御迟衍目不斜视走出会议室，砰的一声，门被甩上。 * 餐馆里，洛殷将烫洗好的碗筷放在江晟面前，笑着看他，目光却总落在他脸上未消下的伤疤处。 “江晟，你能告诉我，脸上的伤哪来的吗？” 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出声询问。 洛殷看得出来，江晟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 他似乎有意在回避着她，好几次她想找他说话，他都借口有事离开。 而今天，她还是将人极力拦下，他才同意跟自己出来吃饭。 心中隐约猜到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是江晟不愿意告诉自己。 “小殷姐，别想太多了，不小心弄伤的而已。” 江晟转过头看向玻璃窗外，目光不看她，似乎也在回避她视线。 洛殷盯着他脸上的淤青，分明像是跟人打架弄出来的，他却说是不小心弄伤。 无奈叹息一口气，到底明白他是不会将事实告诉自己，这一刻便也没再要求什么。 “自己注意点，督察组下来前，想办法把脸恢复好。”服务员将菜端上来了，洛殷一边帮忙摆好菜肴，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句话，给他提个醒。 “嗯。” 江晟应了声，情绪不太高涨。 洛殷只当是年少气盛惹出祸，倒也没放在心上，给他夹了菜放入碗中，安静吃饭了。 与江晟认识一年有余，两人间的相处就像家人般，工作之外，洛殷时常把这个小自己一岁的男生当成弟弟照顾。 * 晚上，洛殷洗澡后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发角落，电视上播着近期热门的偶像剧，她低头在电脑上敲着办案记录。 “小殷，” 忽然，坐在旁边沙发的母亲唤了她一声。洛殷应声作答，心思全在文档上，没有回头看人。 空气间静默好一会儿，才听到母亲声音再响起，“月底我们一起去看双双吧？” 洛殷打字的动作顿了下，目光停在屏幕光标上。似乎过了好久，才听到她回道：“好。” 一个字的答复，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棠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若有所思，有些话藏在嘴边多年，想问却又不敢开口，怕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现状，再次受到冲击破坏。 叹息一口气，她终是自语般笑道：“双双从前最喜欢的链子上月底我让人寄来了，这次一起带去，双双肯定很高兴。” 洛殷默不作声，继续打字，像是没有听到她后半段话，唇抿得很紧。 第28章 似乎靠得有些近了 深夜, 洛殷终究是失眠了。 望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起身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继续写办案记录。 直到凌晨三点有了困意, 她才回去床上躺着, 明天还要上班。 只是第二天，洛殷是哭醒的。 洗手间里, 她一边刷着牙, 望着镜中眼睛红肿的自己发呆, 脑中浮现昨晚梦见画面。 不过是些回忆罢了，这么多年过去，却依旧没能忘却。 梦中她紧紧抓住洛双的手求救, 哭着让她帮自己，洛双却惊慌看向别处, 连忙挣开她的手, “你别靠近我，离我远点！让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也别想好过了！” 画面一转幽暗巷口里, 几个男人掺夹醉意的笑声犹如魔咒惊绕耳畔，她一次次冲上前, 却又接连被推倒在地。 耳边是男人刺耳的辱骂声，还有洛双的尖叫哭喊，“救救我姐姐, 姐姐你救我！” 洛殷眉头一紧，刷牙力道太重，竟直接将牙龈弄破了，接连漱了几口水，那股血腥味才没那么重。 洗了个脸抬起头, 镜中的她模样憔悴，眼睛更是红肿不已。叹息一口气，回到房里化了个淡妆，稍微盖下憔悴才出门上班。 刚走出小区，无意望见了辆停在小区门口的深色轿车，那一瞬间，她的步伐慢了些许。 总觉得那辆车有些眼熟，像极了……祁肆的车？ 心下疑惑，却觉得应是相似车型罢了，毕竟祁肆不住在这，他的车又怎会一大早出现在她小区门口？ 心中理所当然想着，没想到再往前走了几步，鸣笛声却在身后响起了。 洛殷终是停下步伐，迟疑着转身看去。 只见车窗玻璃缓缓降下，而后，探出了张有些熟悉的脸。清冷俊傲，眸光深沉看着她，竟真是祁肆！ 洛殷有些懵了，心下情绪复杂，猜测他出现在这的目的。只是不由自主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终究是收回目光，决心不去搭理他。 他来这里做什么，都与她没关系。 见她转身又往前走，丝毫没有理会他意思，御迟衍这回没再鸣笛了，直接将车开到她旁边。 “洛警官，有公务，上车。” 男人嗓音磁性，带着几分慵懒漫不经心的意味，车子缓慢前行，紧跟在洛殷身侧。 洛殷则置若罔闻般，拎着包往前走，全程不看他一眼，抿着唇就径直往前走。 见到这一幕男人笑了，挑挑眉，似乎也并不在乎。 “有顺风车不坐，随便你。一会儿地址发你，自己过来。” 说完他转动方向盘，作势就要离开。 洛殷终是停下步伐，郁闷看着他，与男人后视镜投来的目光对视上。 终究，她还是坐上他的车，只是故意坐在后排与他拉开距离，不看他一眼，也不与他说一句话。 御迟衍看了她眼，心情似乎十分不错，随口问道：“你那边有空房出售吗？” 洛殷语气冷硬，“不知道！” 御迟衍也不在意她态度，勾着唇角自顾自道：“最近想换个地方住，我那离市公安太远了。” 洛殷面无表情，看着车窗外，“我那也不近，一小时车程。” 男人深沉目光抬起，似有与她较量到底的意思，“我那一小时半。” 洛殷不想与他聊了，抿着唇不再多说一句话。心想反正她不清楚小区空房量，也不希望他搬到自己附近住，索性不管这件事。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宾馆。 周边都有局里同事驻守，御迟衍下车后直接去前台查监控，而这时候，杜局和局里同事正好赶到。 洛殷直接走向他们，询问道：“杜局，现在是直接从宾馆入手查女孩们的下落吗？” 杜局面色凝重看着她，点头，“还有那辆货车，两者都要排查清楚。那么多活生生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洛殷沉着心应下，目光环视宾馆四周。 当初驻守宾馆的警员分明望见了嫌疑人将女孩们驱赶上车，可到了地铁站时，女孩们却又无端消失了，这分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这时候，御迟衍查完监控回来了。 杜局和洛殷皆是将目光投向他，不知他是否有新发现。 只见身姿挺拔的男人来到他们身前，目光却是直接看向一旁站着的警员，“立即联系交警部门，彻查12号上午车牌号为延A 3567的车辆行驶线路。” 在场的人皆有些奇怪，好端端，怎么又查起车的行驶路线来了？ 洛殷心下同样不解，这时候就听到杜局问，“现在查这个，会不会有些浪费警力了？当时嫌疑人的车辆是由我们警方全程追踪的，不可能有意外情况发生才是。” 然而话音落下，御迟衍没有说话，直接从手中的资料文件中翻出一张纸，递向杜局。 面色平稳，令人看不透他真正情绪。 杜局本还有疑惑，待看清纸上内容后，眼睛徒然瞪大了，“追踪时曾遇路障？跟丢过嫌疑车辆一分钟？！” 杜局像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般，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意味。 御迟衍点头，暗寂的眸凝向不远处驻守的几名警员，语气低沉，“像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任务，其实最容易出错，往往也叫人放低防备。下次这种行动，换个有经验的人去吧。” 杜局面色有些尴尬，沉声应下。 “是，这次确实是我们疏忽大意，差点捅了大篓子，回去后我一定多教导他们。” 洛殷唇角无奈抿起，如今局内人手不足，有经验的警察都去负责办案了，剩下没有经验的新警自然只能负责些小任务。 只是没有想到，最后会出这么大错漏。 “放心，这事还能救。” 男人慵懒闲肆的嗓音又响起，似乎已经有了对策，“现在，找个人配合我跟一遍路线就行。” 听到这句话，洛殷原本正想着事情，像是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下意识便抬眼看去。 却没想到，对视上双深沉幽寂的目光。 那一瞬间她有些愣了下，心下有种不好预感涌上，而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洛警官，和我去一趟吧？” 虽是询问的语句，但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终究洛殷瞪大眼，有些难以相信的指着自己，“我？” 又是她，难不成他就不能找别人吗？她根本不想和他独处好吗？ “有问题吗？” 然而祁肆却气定悠闲问道这句话，像是看不出她的情绪般反问道，这一刻杜局似乎也看向了她。 洛殷脸上表情就快维持不住，终究，她还是迫于压力违心笑道：“没问题。” 车上，洛殷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交警部门发来的监控路线图，一边给御迟衍实时报导方向。 “前行至十字路口，见到国贸大厦左转。” 车辆从路道拐进商业街，紧接着又转进半居民区，洛殷看着监控路线图终是皱起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问题。 御迟衍看了她几眼后，终是将车子在路道旁停下，“怎么了？” 低沉嗓音询问道，目光直视着她。 洛殷却是无奈抿唇，靠近过去将平板上的路线图放大给他看，“你看这里，处于半居民区地带，有些拐角监控并不齐全，监控路线图也缺了一块。不过……” 话锋一转，她又翻到下一张图给他看，白皙纤细的指尖指着屏幕上的路口地标，“有显示车辆从哪个路口出来的监控图像，我们是否要直接去找这个路口？” 说完话，她下意识抬起目光望向男人，却不想，发现两人间的距离很近，他们此刻互相靠向彼此，之间似乎仅有三公分间距。 似乎有些暧昧了。 洛殷默默想撤开身子，不想下一秒，一只大手却直接扣住了她手腕，不让她退开。 洛殷有些懵了，怔住抬眼看他。 却见他将她手拉过去后，只是专注看着她手中平板上的监控路线图，面容清隽冷沉，似乎没什么异样。 洛殷脸颊微红，觉得应是自己想多了，默默将心底奇怪思绪收回。 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温度，难免有些心猿意马，她的脸越来越烫，不知道是车上太闷还是什么缘故。 “这里。” 忽然，男人像是得出了结论般说道。洛殷顺着他指尖指着的位置看去一眼，再抬起头，对视上他黑寂深沉的眸。 “这里？” 像是认真在听着他说话的模样，反问他一句，努力维持着话音。 男人点了下头，终是收回扣住她手腕的手，“我知道去哪了。” * 车上越开越偏，最后，竟来到了处破旧的居民楼区。洛殷环视着周围环境，有些想不通他将车子开到此处做什么。 而下一秒，却见他方向盘一转，似乎要将车子开进一条挤于两楼之间的狭迫小道。 她不由出声提醒，“那边很难通行的！你确定要开进去吗？” 洛殷想不通他将车开进去的缘由是什么，然而话音落下，男人却依旧没有停车意思。 一边看着前路，漫不经心道：“确实难通行，但嫌疑人既能开着货车在这种路段通行，还能在警察眼皮下将女孩换到别处地方，我们为什么做不到？” 第29章 我们一起吗？ 洛殷听到这句话愣了下, 随即心中像明白了过来什么般，瞪大眼惊喜看着他。 原来，他已经想通了嫌疑人的手段, 现在不过是在寻找成立这些设想的证据！心中既是震惊又是佩服, 终究她保持着沉默，不再干扰他思路了。 只是看着四周环境, 还有面前这条逼仄难行的小巷, 洛殷终是咽了下口水。 祁肆这车……挺贵的吧？ 这种车型在市面上, 似乎至少百万往上。而现在他开出来办公，一会儿要是磕哪碰哪了，他们市局可赔不起。 有些不安的想着, 就听到身旁男人分析的话语传来。 “这块区域的房子多是租给外来务工人员，楼房间距小, 寻常车辆也不会开进来, 兴许问问附近住客，会有新的发现也不一定。” 洛殷点头，认可他的话。 “不过当务之急, 是车子怎么再倒出去？”如今车开到了一处死胡同，左右都没有退路, 唯有将车子倒出去。 驾驶座上的男人静默会儿，转头看她，“会指挥倒车吧？” 洛殷认真思考下, 觉得不难，便利落应下，“小事一桩，交给我吧。” 于是乎洛殷真的下车指挥了，车子在她的引导下开得歪七八扭, 像是随时可能撞墙上般。 洛殷却丝毫不觉，一边插着腰十分熟练模样在车后指挥方向。 “不对不对歪了！向左再向右！” “这样不行，还要再左一点，左左左。” “现在可以直行了！相信我准没……” “砰——” 还未说完，车尾撞向旁边水泥墙。 一瞬间，空气间有种难言的寂静诡异感。洛殷僵在原地，捂着脸的手微微颤抖，转身刚犹豫要不要溜，就听到身后传来道阴恻嗓音，“洛殷来，我们聊一下？” 榕树枝头下，环境简陋的云吞面馆前摆着三两张桌子，正值正午，生意算不上火热，稀疏坐着几桌客人。 洛殷坐在小凳椅上，看着对面吃得正香的男人，心情有些郁闷。 她面前同样摆着份鲜肉馅云吞面，香气腾腾飘起，却无论如何也吃不下。 犹豫会儿，终是欲言又止道：“那个车的维修费……” “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 男人却像知道她想说什么般，不等她说完，头也不抬接下了话茬。 洛殷：“……” 心情有些崩溃，却只能强装淡定道：“虽然这次事故我也有责任，但根据我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 “你跟我讲法？” 话未说完，对视上男人黑寂深沉的目光，洛殷呼吸窒了下，终究怂了，低下头郁闷不已。 御迟衍薄唇微勾，“吃吧，再不吃面就冷了。赔偿的事以后说，不急。” 洛殷抿唇，不情愿夹起面吃了口。 心想他能开那种车经济水平肯定不差，当然不急了。可她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基层警察，怎么可能不急？ “要不我们上报交警吧，再找保险公司来，该怎么做按流程来？” 洛殷犹豫会儿，又打着商量语气说道。 御迟衍闻言掀眸看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那么在意这件事。无奈反问道：“我有说让你赔钱吗？” 洛殷闻言愣住了，刚才他自己还说赔偿的事以后说，现在却说没让赔钱，到底是什么意思？ 御迟衍像是对她感到无奈了般，放下筷子看她，不紧不慢道：“赔偿又不一定是赔钱，也可以用其他方式。” 洛殷一听瞪大眼，几乎条件反射抱住胸口，一脸防备看着他，“祁警官！没想到你身为领导，竟会有如此想法！” 话音落下，男人差点被呛到。 清隽面容泛着红，无奈看她，“你想得未免太多了，建议买面镜子照照，你从头到脚，有哪处值得我感兴趣？” 洛殷闻言，握着竹筷的手一紧，差点直接将之掰断。 “没兴趣就好。”她皮笑肉不笑说道。 她好歹也是蝉联两届的延江市公安局警花，竟被他说得这样差劲。 * 冯幺娴将一盘精致糕点放置桌上，笑着对沙发上的两个人道：“尝尝这盘点心吧？我最近新学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谢谢阿姨。” 一位身着白T黑裤的少年笑着道，面容白皙，五官清朗俊毅。 说着他便拿起点心盘上的小叉子，准备尝试一口。 这时候，身旁却伸来一只手止住他动作，少年转头看去，却见父亲笑容浅薄地对一旁的冯幺娴道：“你先回房里吧，我有些事要单独跟尉坤说。” 冯幺娴怔了下，目光望向御昭桦抓住尉坤的那只手，保养得当的脸上划过抹黯淡。 终究是不自然笑道：“那好，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聊。” 望着冯幺娴离开的背影，尉坤微蹙着眉，不解看向身旁父亲，“您和阿姨又吵架了吗？其实阿姨也挺不容易，爸，您不妨多体谅她。” 御昭桦嗤笑声，摇摇头，像是连一个多余的评价都不想给。 “别提她了，和她那个儿子一个样，两个人倔得很，从来不让我省心。” 少年收回望着冯幺娴背影的目光，听到父亲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问道：“对了爸，下星期就是哥的生日，您想好怎么给他庆生了吗” 御昭桦品茶的动作一顿，似乎没有他提醒，都要忘了这回事。 想起上回自己寿辰，御迟衍身为长子却缺席寿宴，给了他好大的难堪，这件事还曾被他生意上的好友拿出来笑话几次。 御昭桦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些，下一秒，重重放回桌上，眼中的严厉冷意更加沉了几分。 “他生日与我有何关系？上回我的寿宴，他不也没来？就连自己受重伤进医院，也不让公安局告诉我们家属一声。这样的儿子，我宁可没有！” 尉坤英气面容上划过抹忧愁，并不愿见到家中情形变成如今这般。 叹息一口气，想为御迟衍争辩几句，“您寿辰那日他或许是有事，进医院不告知家属，也可能是哥不愿意让我们担……” 然而话未说完，御昭桦却摆摆手做了个拒听的手势，“他的事情我不想谈论，今天我找你来，是想商量家里产业的继承问题。” 尉坤听到这句话面色变了，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自己听见的话语，“爸，这些事情您与哥谈就好了，您知道的……” “我知道，你心不在经商。” 御昭桦点头，叹息一口气，像是已经无可奈何了般，“但是尉坤，我们家的产业总要有人继承，那个逆子我已经放弃了，现在爸爸，只剩你这一个希望了……” * 下午洛殷和御迟衍就在附近居民区走访调查，综合调查结论，得出12号下午确有异常声响，再经过声音比对，可以基本确认为货车行驶声响。 临近傍晚，两个人才结束调查走访，劳累了一天虽然很疲惫，却是发自心底的高兴。 洛殷一边揉着脖子，笑吟吟道：“今天终于有进展了，希望案子早日破解！破解后我要去吃火锅、喝奶茶、尝试各种料理！” 男人转头看她，似乎觉得她这种想法也挺有趣，若有所思笑着，“就只有吃的？没别的？” 洛殷闻言怔了下，转过头对视上他深沉的目光，“有啊，如果资金充足，我还想去旅游。” 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嘴角笑意逐渐消失，“毕竟有些事情……一旦闲下来了，就会控制不住去想，唯有离开这里，才有放空喘息的机会。” 御迟衍分明看到她眼底的黯淡，似乎在惋惜着什么事情，却始终没有能力改变。 深沉的无力感。 御迟衍静默看向前方，单手插着兜。过了会儿，才声音轻淡问，“失恋了？” 听不出什么情绪。 洛殷闻言愣了下，转头看他一眼。 那惊讶又带有些慌乱的神色，似真的被他猜中心事了般。 御迟衍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随意一猜，竟真的猜中了。摸了下鼻子不再说话，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想起那位沈先生，心底也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由于车坏了的缘故，两人只能搭乘地铁回去，正值下班高峰期，地铁上人员密集。两人没有座位，只能扶杆站在一起。 洛殷正在玩手机，御迟衍低头就恰好望见她在刷朋友圈的手机界面。 想到她今天的那番话语，犹豫会儿，终是打开朋友圈编辑一条文字发出。 【今天想吃火锅喝奶茶尝料理，有人一起？】 发送完默默放下手机，目光有意无意往她手机看去，似乎在等她刷到那条朋友圈。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她似乎都没有找他一起吃东西的意思，御迟衍心底有些想不通，拿出手机看回自己发的朋友圈。 提示显示六十多条新消息，除去点赞，底下评论清一色问号感叹号，除了陆行空那句【老大，你好骚啊】 御迟衍：“……” 毫不犹豫，果断将他的禁止查看朋友圈权限打开。 再翻回去看，发现无论点赞评论里都没有洛殷的头像，心情沉了几分。收起手机看向身旁的女人，眼神中似乎带有审视意味。 他都主动表明要请客了，她就一点想法也没有？他本还想借此机会安慰她，现在却…… 第30章 他是小殷的青梅竹马——沈挚…… 列车忽然转弯, 洛殷没有扶稳，险些摔倒了，他眼疾手快扶住她肩膀, 她整个身子便趋于惯性倒向他怀中。 这才勉强稳住平衡。 浅淡清香与薄荷气息相撞的一霎那, 周边环境似乎都变得寂静。御迟衍只能够看到她头顶，一低头, 还能闻到她发丝上的茉莉花香。 车上太拥挤, 他们只能紧靠在一处。待到洛殷站稳了, 他才松开扶着她的手。 这时候洛殷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上，有些不好意思笑着, “刚才谢谢你。” 御迟衍单手插兜，黑寂目光看着她白皙面容上浮现的酒窝, 没有应话。 心底却像忽然有了底气, 目光望向别处，就像随口问起般道：“对了想问你，今晚有没有时……” 话未说完, 列车广播就响起了，即将抵达下一站。洛殷丝毫不知道他的心思, 听到广播便看向他笑道：“我到了。” 御迟衍快到嘴边的话语终是收住了，望着近在咫尺的恬静面容，只能够点了下头, 算作回应。 心底却有种落空感。 很快到站了，洛殷与他告别完便下车离开，御迟衍望着她背影，低头看了眼手表，眉头微蹙起。 已经很晚了。 终究, 就在列车门即将关上时，他迈步出去。 傍晚时分，街道上人车渐少，城市霓虹光彩亮起，树下人行道，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着。 之间相隔十余米。 洛殷回头看了男人几眼，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行为，几次后终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拜托，我好歹也是个警察，别把我想得太弱好吗？不需要你送我回家。” 然而话音落下男人却不理会，电话里嗓音清朗磁性，带着惯有的唯我独尊，“少废话。你就尽管往前走，别回头。送不送你回家是我的事。” 洛殷闻言默了几声，终是笑了。 “什么嘛？祁警官，原来你也会关心下属安危，既然是这样，你的一番好意我就接受啦。” 夕阳西下，两道身影被无限拉长。 挂了电话后两个人没再有过交集，就这么走在路上，像是两个陌生人，却又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待走到小区门口，洛殷才再转回身看他，笑得眉眼弯弯，朝他挥挥手作别。御迟衍站在原地，同样挥了下手。 洛殷这才笑着回小区。 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望着她背影，男人微勾起薄唇。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遇见了洛殷的母亲，身旁还站着位年轻男人。 此时他们相对而立，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面上皆有些讶异。 御迟衍先反应过来，笑着走上前问好，“伯母晚上好，我们又见面了。” 秦棠回过神来，看着他不自然笑着，点头称是。 目光却越过了他看向他身后，“你是……是送小殷回来的吗？” 御迟衍点头，“我们今天一起出任务，回来晚了，担心她一个不安全，就顺道送她回来了。” 秦棠了然应下，脸上神色却有些复杂，“那真是麻烦你了。” 说着，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过了会儿又道：“其实小殷那孩子，就跟男孩子一样能打能扛的，下回就不麻烦你了，让她自己回来吧。况且你是领导，和下属走得太近总归不好。” 秦棠的话语欲言又止，似乎还掩盖着另外一层意思。御迟衍本没想太多，直到听到了这句话。 此刻他若有所思看向她，心底总感觉秦棠今天对他的态度有些怪异，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年轻男人出声了，笑问道：“阿姨，这位先生是谁？与小殷认识吗？” 温润如风的嗓音响起。 在听到“小殷”这个称呼时，御迟衍抬起目光凝向他，心底说不上什么滋味。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五官立体深邃，一身黑色风衣搭配西裤皮鞋，像极优雅矜贵的名家公子。 两人目光对视上时，御迟衍与他皆是点了下头算问候，却都在打量着彼此。 不知为何御迟衍心中有道直觉，兴许他就是那位沈先生。 秦棠听到身旁男人的话语才像是想起什么般，有些无奈笑着，“这位是小殷的顶头上司——祁肆，最近新调来的省局领导。” 说完又转向御迟衍，为他介绍自己身旁的人，“他是小殷的朋友沈挚，两个人认识很多年了，以前也经常来我们家做客。这次刚回国一直说来看我，今天终于有时间了。” 御迟衍看着沈挚，唇角笑意加深几分，不曾想真被他猜中了。 面前的男人，就是能够瞬间影响到洛殷情绪，令她念念不忘，让她妄图逃离这座城的沈先生。 “你好，祁先生。”这时候，沈挚朝他伸来了手，友好地笑道：“往后请多帮我照顾着小殷，她有时候比较冒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就拜托你多担待些。” 御迟衍目光沉下些，抬眸直视他，薄唇勾起与他握手。 语气令人捉摸不清情绪，“那是自然，她是我的下属，这点没有你提醒，我也会注意着点。” 一旁的秦棠听到这句话面色却是不对了，对沈挚微不可察摇了下头，随即抱歉看着他笑道：“抱歉，他是对小殷的事情太上心了，你不用心里有负担的。” “听说你和未婚妻就要结婚了是吗？既然这样，你忙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小殷的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御迟衍微挑眉，又是未婚妻？ 没有说话，心中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秦棠对他的态度骤变。原来是有这么大的误会。 这时候秦棠看了眼天色，便又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小祁我们下次有时间再聚吧，今天阿姨家里还有些事情，就先不聊了。” “行，您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御迟衍笑道，为他们让出一条路，心中却有些沉。看来有些事情不澄清是不行了。 * 半夜，窗外树影斑驳，月光透进来洒在房间内，高大身躯倚在桌旁吸烟，动作慵懒闲适，猩红光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喂不是吧？你自从去市局都跟我们断关系似得，兄弟几个出来聚下都不行，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就跟我们说吧？如果是那件事情给你带来……”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没有开扬声器，寂静环境中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声响却清晰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那头的人一直没听到回应终是顿住了话音，叹息一口气般无奈道：“我知道你向来不爱麻烦人，但这件事……” 似乎又要往下说，不曾想男人却拿起了手机，黑夜中，嗓音显得沉寂低朗，“用你名义，帮我另找个房子吧。远离我现在这个区域。” 电话那头这回真的静下来了，似乎没想到他会回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终是应下：“没问题。你开口就是了。” “有看中哪个地区的房子吗？” 倚靠着桌边吸烟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动作顿了下，目光沉寂，眺望向窗外。 这里是延江市寸土寸金的黄金地盘，筑建着专属上层人士居住的别墅亭苑。 但缺点是太静、太空、太远，还缺少了些生活烟火气。而现在更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就是那些人已经寻到此处了。 短时间内，他需要更换住所，这是注定了的事情。 沉思会儿，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栖戈园。”他直接念了出来。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的人重复喃道了一遍，直接道：“没问题，记下了，我明天就给你答案。” “嗯。” 男人将烟头碾压在旁边玻璃缸中，声音像被蒙着层雾，有些辨不出远近。 * “那辆货车既然在商场仓库中被找到，说明我们之前的推测是对的，现在从管理商场仓库的负责人着手调查，无论职位高低，都有可能是提供场地的嫌疑人。” 洛殷对着旁桌的警员说道，顺手将一份名单递给他。 “现在就从名单上这几个人入手，包括社会关系、近一个月通讯记录，都全部要查，决不能放过一个有用信息。” 警员点头应下，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知道了小殷姐，还是明天下午前交你对吗？” 洛殷松着脖子，听到这句话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快七点钟的样子。 叹息一口气，“算了，今晚你先回去吧，你也加班两晚了，明天再来弄也行，剩下的我来收尾。” 警员一听如释重负，双手抵在额前做感谢状，“活菩萨，万分感谢！这两天女朋友都在跟我闹了，今晚终于可以陪她逛逛街了！” 洛殷：“……” “快滚，我吃过晚饭了，狗粮就免了。” 说完这句话，不满睨他眼，拿起水杯就去茶水间，准备今晚继续奋战。 泡咖啡的期间，她随意看了下手机，有宋淼二十分种前发来的微信消息。 【我要去看我老公了！】 【好多人，情敌真多……压力山大！】 【听说这场演唱会是有特别寓意的，地点、时间、舞台，都是我家老公亲自选出的！】 洛殷一边锤着肩膀，一边按下语音键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你和你老公团聚了，祝你们幸福可以吗？” “请宋小姐不要再让我恰柠檬了，今晚我说不定又得睡局里了。如果你良心发现，可以带点宵夜来看我的，我不介意。” 隔江缤纷光彩照亮整个天际，夜市街上，许多小贩推着小车从各个小巷出来，占据了每处角落，几乎一条路下来都是拥挤人群，车辆在其中只能够艰难通行。 修长指尖在方向盘上敲打，看着面前蚂蚁般密集缓慢行走的行人，眉宇微不可察轻蹙。 终是在三秒过后，像是打定主意了般，方向盘一转，直接便开往一旁稀无人烟的黑寂小巷。 他不知道怎么就开到了这里，望着大门旁蓝色木匾上的“延江市公安局”六个字，心情愈发复杂沉闷。 里面还亮着灯。 如果没有记错，这几天洛殷为了赶案子进程一直都在局里熬夜加班？他前天早上回局里，还撞见过她在自己位置睡着，听说她就那样趴着过了整晚。 像是想到什么，目光敛下，犹豫会儿，终是解开了安全带下车。 整个警局里面没剩多少人，除了晚上值班的民警，办公室内几乎空寂一片。 他径直走过去洛殷的位置，远远地，就见到她背对着他在写着些什么。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看起来有些苦恼烦闷。 她有时候拼命起来，还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抬步走过去，在她座椅后的隔板上轻敲，“不懂得劳逸结合？以为自己是机器人吗？” 第31章 跌入他怀 洛殷听到声响被吓了一跳, 转回头望见他，眼中还有些诧异神色，像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点回来。 看着她怔住的模样, 御迟衍从旁边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 语气低沉平缓，“怎么, 几小时不见, 认不出我了？” 洛殷：“……” 回过神来, 目光不解看着他，“这个点你怎么回局里了？按理说，你不是早上十点后才会来上班吗？” 洛殷说的是实话, 御迟衍在破案上确实有两把刷子，但工作态度却存在非常大问题, 每天迟到早退, 就连杜局也拿他没办法了。 闻言，御迟衍失笑出声，像是没想到自己形象在洛殷心中竟是如此。 高大身躯靠在椅背上, 倒也没去反驳什么，毕竟事实如此。 目光凝向她办公桌上杂乱成堆的资料文档, 再对比他办公室内空荡的景象，胸腔中终是发出声闷笑。 洛殷如此勤奋认真，他倒一天到晚在偷闲, 丝毫没有领导的样儿。 “洛殷，” 他忽然凝向她，清朗嗓音唤道她名字，声音中仿佛沾着抹别样意味。 洛殷不解看向他，不明白他这会儿回局里既不办案也不取资料, 就坐在她旁边是想要做什么。 哪知道下一秒，就听到他说，“陪我打游戏吧。” 洛殷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对视上男人黑寂的眼，才明白确实是他所说没错。 心下不由有些郁闷。 不可理喻地看着他，“祁警官，你知道距离上级给出的破案期限还剩多少天吗？” 他现在不协助办案，还拉着她一起打游戏，实在太不像话了。 蹙着眉头说完这句话，洛殷转身就继续办公，身后静默会儿，才听到男人低沉嗓音再响起。 “证据永远就在那，无论你去不去找，它都不会发生变动。像你这样夜以继日的忙，不仅效率不高，还会将身子拖垮。到时候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说完话，他高大身躯站了起，似乎见她不愿意也没有勉强的意思，单手插兜就准备离开。 不料下一秒，像想起什么步伐顿住，转身对她说道：“忘了说，下周我就要写年终评价了，记得提醒下你的警员们，多听领导话。” 说完话，他勾着薄唇抬步离开。 洛殷翻看文件的动作却是顿住，转回身望着男人背影，心情郁闷。他刚才的那番话，他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 休息室内暖气充足，两个人分坐沙发两侧。暖黄灯光洒落下来，洛殷望向身旁摆弄手机靠在沙发里的男人。 终是出声打破寂静，“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怎么这个点忽然回局里？” 话音落下，男人却眼也不抬下，嗓音清冷平淡道：“想回就回了，没有理由。” 洛殷被他的回答噎住，才不相信真是这样。但也明白他不愿说缘由，便没再询问下去。 打开游戏，洛殷像是想到什么又叮嘱道：“不过你要记得，是你主动找我打游戏的哦，我已经很久没打了，技术上可能会生疏。不许埋汰我。” 男人没有搭理她，听到她那边打开游戏的声音，直接点开添加好友栏，“游戏id报出来。” 洛殷“哦”了声，看向自己的头像栏，正准备报出名字。却不想待看清楚后，声音却如何也发布出来了。 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游戏名，才想起来这个账号最初是宋淼帮忙注册的，而那时候她瞎取的名字，到现在都还没有改过来。 见洛殷半天不说话，男人望向她，不理解她在磨蹭什么。 “ID什么？”一边重复问道这个问题，高大身躯就倾身靠了来，似乎想看她手机页面。 这一刻洛殷却如临大敌般，瞬间坐直身躯，就将手机背到身后去，“我们，我们扫描二维码加好友吧？！” 她打着商量语气说道，现在的游戏名，她实在是念不出口！ 然而御迟衍却挑眉，直接将自己手机屏展示给她看，“不，我已经打开输入框了，你报id就好。” 洛殷心如死灰，望着男人清隽淡漠的脸，终是无奈败下阵来了。 默默抿唇，低下头不看他，整个脸颊却泛着桃红，“殷殷殷。” 她声音细若蚊鸣。 话音落下，空气间有种死一般的寂静，气氛很怪异。 御迟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洛殷：“……” 心底下郁闷，只觉得难为情。可御迟衍如今一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模样，她终究只能硬着头皮再念一遍。 “殷殷殷。” 这回她脸更红了，仿佛要滴血般。天知道此刻她有多想将宋淼揪出来算账，起的什么破名字。 话音落下，御迟衍不厚道的笑了。高大身躯转过来，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般。 “我让你报ID，你跟我在这撒娇？嘤嘤怪？” 嘤NM！ 洛殷本就郁闷，这会儿更是受不了委屈！站起身就怒道：“我说我ID是殷殷殷，不是嘤嘤嘤！你就嘤嘤怪！你全家都嘤嘤怪！” 看到洛殷真的炸毛了的模样，御迟衍没再逗她了，只是心底觉得好笑。 装作了然点头，拽着她手腕就要让她坐回位置，“行，我错了行不？是我听错了。殷殷殷，不是嘤嘤嘤，行吗？” 洛殷看他嘴上说是自己错了，实则笑得很愉悦，心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红着脸就要甩开他手，哪知他握得那么紧，猛一使力，整个人却被反拽回去！ 瞬间失去了平衡…… 下一秒，毫无预兆摔入他怀中。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洛殷想死。 她就不该来偷懒打游戏的，做个安分打工人不香吗？！ * 夜已深，车子行驶到小区门外。 洛殷刚准备要解开安全带，不料男人却没有停车意思，直接将车子开向了门口。 心底下正疑惑，就见男人掏出张出入通行证，递给保安刷卡，闸门顿时就开了。 洛殷见到这一幕有些怔住，“你，你怎么会有我们小区的车辆出入证？” 说完话，心底下却像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看着他。 御迟衍将车子开进小区，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她，目光中带着抹理所当然的意味，“我既是业主，又买了车位，当然有出入证了。” 洛殷瞪大眼，终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他竟然真的搬到她小区来了！还直接买了房子！ 御迟衍将她送到楼下，洛殷没有立刻下车，目光复杂看向他，似乎依旧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如果照你所说，只是嫌原本住所离市公安局远，大可以租一个离局里近些的房子，没必要在我这边买房子的。” “况且，你只是暂时被调到市公安协助调查，等案子破完了，你总归是要回省局的……” 洛殷的话语欲言又止，这一刻，男人深沉的目光从车前方转向她，薄唇勾起，似乎一下听懂了她话中涵义。 “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喜欢你？” 暗哑带笑的嗓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意味深长，洛殷听到这句话几乎是本能的呼吸一窒。 抬起头看她，目光有些不满惊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洛殷小姐，你真的多虑了。” 不等她解释，男人却打断了她话语，两个人的目光在昏暗光线下对视着，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缓慢了，“不过你说对了一半，除了距离的原因，我还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这一点，我不能告诉你。” 洛殷收回目光，“哦”了一声。没有再聊下去的想法，索性低头解安全带，“我先回去了。” 声音有些闷，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我没有未婚妻。” 毫无预兆地，身后又传来男人的声音。这一刻洛殷动作顿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个。 没有未婚妻…… 清亮的眸光敛下，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同自己说这个，分明与她没有关系。况且白甄苼与他之间关系复杂，她丝毫不想了解。 回到家的时候，秦棠还没有睡觉，依旧坐在厅中看电视。见她回来了，语气有些沉的说道：“工作的事再忙，也要顾着点自己身子，别想着年轻就随便折腾。” 洛殷站在门边换上家居鞋，随口应了声就想回房间。不料这时候母亲又说了句，“刚才我在阳台收衣服，都看见了。他不是有未婚妻吗？怎么还与你走那么近？洛殷，你要注意点和他之间的距离。” 洛殷心情郁闷，没有回话直接回房里。 夜深，洗漱完准备睡了，靠在床上看消息，却发现洗漱期间宋淼又给自己发了消息，足足有二十多条。 多数是哭泣表情包，少数几条有用信息都是在讲今天演唱会发生的事情。 说尉坤在演唱会结束之际专门为一个神秘人物唱了首生日歌，现在所有粉丝都在猜测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洛殷叹息一口气，心想做文职工作就是好，工作之余还有时间追星。哪像她节假日下班时间完全虚设，全天二十四小时手机开机，通知下来就要随时到岗。 【放心好了，你家老公正处于事业上升期，这段时间不可能恋爱的，这个神秘人不是主办方就是工作人员，别想太多哈乖。】 回复完消息，洛殷就将床头灯关上。 躺下来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脑海中却总浮现出今晚在家楼下的场景。 她眼睛又睁开，心情郁闷。 * 天晴阴沉，墓园里人很少。 洛殷和母亲一大早就打车来到这里，献祭完花果礼物，就站在墓碑前对着洛双的照片说了好一会儿话。只是全程是秦棠在说，洛殷站在旁一言不发。 秦棠转过头来时，眼睛还泛着红。用纸巾擦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洛殷道：“我们不常来探望双双，也不知道双双会不会怨我们。” “小殷，你有什么话就跟妹妹说吧，下次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们是两姐妹，有些话始终要说出来的。” 话音落下，洛殷却转过头看着母亲，目光平静空洞，“我没有话要跟她说。” 多年来，都是这句话。 秦棠微蹙着眉，看着她依旧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究红着眼哽咽了一下，转开目光就不再说什么。 洛殷目光凝向墓碑上的照片，心情悠远沉寂，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真正想说的话说不出，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没有话说。而一直以来她都在试图修复过往留下创伤，试图与过去剥离开关系。 可现实是，连同她母亲都在逼迫她回忆。 “双双，不要怪姐姐。” “她只是没组织好语言，她跟妈妈一样爱着你。你是全天下人都喜爱着的孩子。” 第32章 突如其来的亲近 秦棠终是看回了墓碑上洛双的照片, 拭着泪水说道这番话，像是不希望洛双有丝毫的委屈难过。 洛殷静默站在一旁，像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人。 回去的路上局里来电话, 说是找到提供仓库钥匙的嫌疑人了, 洛殷半路上便喊停了司机，与母亲告别完就匆匆下车赶回局里。 秦棠坐在出租车后座, 看着洛殷离开的背影出了神。 如果当初那些传言是真的…… * “长官, 你听我说, 我真的是被冤枉了！那串钥匙又不止我一个人有！我只是那段时间恰巧弄丢了而已，你们不能因此认定我是那个人啊！” 审讯室里，男人神不甘地反驳道, 像是真的受了天大冤枉。 洛殷微微蹙眉，看着笔记的目光顿住。 她来到这里已经快半小时了, 全程都是听他争辩喊冤, 一个关键信息都套不出来。 目光掀起，语气凌厉道：“我们找到证据是早晚的事，你急于否认也没用, 等真相出来了，该有的处置少不了你的。” 坐在受审位的男人一听这话瞪大眼, 像是被唬住了。 张开口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别想着用恐吓威胁那套！不管用！小心我告你们！” 洛殷失笑，白皙纤长的指尖抵着额际, 歪头好笑看他，“谁威胁你了？陈述事实罢了，一会儿真相出来，谁说谎妨碍办案处置谁就是，一切流程合法合规, 你上哪告我？” “你！”男人气到涨红脸。 像有什么话欲言又止，终究踌躇几次，还是选择闭嘴沉默了。 洛殷收回目光，在文档上敲着字，贝齿咬唇，心道：是个刺头儿。 “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江晟靠近过来，在她耳边说道这句话。 洛殷闻言摇了摇头，现下她也没有对策。 对方口太严，无论怎么询问都不松口，一问起正事就绕圈子，丝毫不配合审讯。 “叩叩叩——” 一道敲门声响起，所有人闻声朝门口看去，却发现那里伫着道高大身躯。 一身黑色警服，身姿挺拔。 洛殷对视上他目光，发现他也正看着她，似乎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了。 心底下有些异样，洛殷敛下情绪，朝他点了下头算作问好。 不解他怎么突然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时候就见男人抬步走了进来，目光清冷，单手插兜。 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只见他径直走到了……她和江晟中间？ 洛殷和江晟不得已朝两边退开，为他让道。抬起头就望见男人目光直视着审讯室里的男人，清隽面容辨不出什么情绪。 “他跟案子无关，可以放人了。” 毫无预兆地，他沉缓的嗓音响起。 洛殷和江晟对视了一眼，皆是愣住。 不明白祁肆没有参与审讯过程，更没有协助刑事科查监控证据，怎么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詹棱是案子最大嫌疑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而现在若随意将人放走，到时候再想找回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祁警官……” 洛殷站起身似乎想说什么，就连詹棱听到这番话都愣住了，像没想到事情竟会进展这样顺利。 “放人。” 然而男人根本不理会洛殷，只是目光平静说到这句话。 话音落下，还微侧头对身后的警员训诫道：“把东西还给人家，下次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许随意传唤人来。” “怎么就没有确……” 洛殷听到这句话就急了，激动起身想反驳，可不料男人却恰好转头看她，那平静幽寂的目光，就像是把能直探她心底的剑。 终究，洛殷还是输了气势。 默默闭上嘴站到一旁，看着审讯室警员将詹棱放出来，又将他手机还给他，心底不住烦躁。 不理解祁肆的做法。 半小时前他人都不知道在哪里，现在他们审讯了半天，他就突然出现说要放人，她怎能够服气？ 除非给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个男人没有嫌疑，否则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可他那番话。 “呐，美女警官看到没，这就叫正义的光！想冤枉一个好人，下辈子吧！”那男人被从审讯室放出来，走到洛殷的面前尤其得意，还特意停住步伐打量她几眼。 那眼神让洛殷极其不爽，像极了混社会的二流子。 刚想要出声呵斥，却听到一道冷沉的嗓音再响起，“还想再进去一次？” 话音落下，周边气压似都降低几分。 詹棱像被吓到了，一敛嚣张神色，转身就朝门口快步离开，“不敢不敢！警官再见！！” 望着詹棱离开的背影，洛殷将视线转向面前男人，心中到底对他不满。 刚想询问他是怎么得出结论的，下一秒，就听到门外传来快跑声，“洛警官！那几男人招供了！是姓詹的经理将钥匙交给他们的！” 洛殷觉得自己耐心在接受挑战，看向面前的男人，她不知道是克制几遍才忍住情绪问，“祁警官，可以给出一个合理解释吗？” 他却只是淡漠看她一眼，转身就准备出去，看起来对案子漠不关心极了。 洛殷终究是恼了，直接追上去，“祁肆！祁肆你站住！” 江晟望着两个人的背影，神色淡漠。转头看向旁边刑事科警员，“既然那个人确定为协助犯罪的同伙，眼下必须锁定他位置，不能让他逃了。” 警员点头，立即联系人去追踪了。 江晟这才收回目光，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抬步朝着洛殷刚追去的方向走。 “祁肆！你不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吗？”洛殷在长廊里追上他，直接抓住他警服外套袖子就不让走。 心情郁闷至极，本来都快突破的关键点，现在就因为他的一个错误决定，导致麻烦增多。她实在想不通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然而话音落下，男人终究是停住步伐了，目光凝向前方，优越的下颌线微扬，似乎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她。 “你为什么就不解释一下？”洛殷要被他气崩溃了，语气无奈气恼道：“你明知道我为这案子操了多少心，现在你做事却不告诉我缘由，让我怎么安心跟你合作？” 御迟衍额际青筋微跳，从业几年，从未遇过像她这样阶位不分的警察。似乎在她眼中他永远不是领导，说话做事都有种凌驾于他头上的感觉。 勾唇笑了下，有些无奈。 “洛小姐，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御迟衍偏头看她，正准备往下说，余光中却见到了道身影。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话音顿了住，分辨出了来人是谁。 洛殷微蹙着眉看他，见他话语说到一半却不往下说了，正准备询问，却见他凝着她的深寂眸光顿住，下一秒，他忽然俯身靠近向她。 洛殷还未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就见他长臂抬起，直接将她堵在了墙壁和臂弯之中。 空气似乎凝固住了，洛殷长睫微颤，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望着男人靠近而来的身躯，忽然忘记了自己本要说的话语。 “既然你这么在乎案子进程，那么接下来的每一步，我们都一起做好不好？” 男人薄唇微勾着，凝着她的目光黑寂深沉，像是有道说不出的魔力般，无声无息就将人拽入无尽深渊中。 “你，”洛殷喃出一个字，话语却说不出了，抬手就想将他推开，不懂他好端端靠这么近做什么？ 不料手刚触上他胸膛，温热有力的大手却扣住了她手腕。 在她还未回过神时，直接拉着她就往办公室走去，语气慵懒，“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洛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想挣扎却已经来不及，接连“喂”了几声男人都置若罔闻般。 办公室的门“砰”一声关上，悠长寂静长廊里，阳光从破旧窗口洒进来。男人的步伐不知何时顿住了，站在原处，垂至身侧的大手握紧。 办公室里，男人一关上门就松开了她手，大手整理着凌乱的警服领口，绕过办公桌就坐回了座椅。 洛殷揉着方才被他拽疼的手，目光不解抱怨看向他，不知道他刚是在发什么神经。 这时候，御迟衍从口袋中掏出一物，直接扔在了办公桌上，微抬下巴对洛殷示意下，“自己看。” 望着男人英朗平静的面色，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一刻她终是半信半疑走上前，拿起他刚掏出来的东西。 “这是？” 她微蹙着眉头迟疑道。 男人黑寂目光抬起，与她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念出三个字，“监听器。” 洛殷闻言怔住了，完全没想到手中这个芯片大小的东西竟是监听器。 抬起头惊讶看着男人，回想起方才的情景，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眼睛徒然瞪大，“你刚才那是……” “放长线，钓大鱼。” 男人笑得慵懒，挺拔身躯靠向座椅。 * 詹棱丝毫不觉自己手机被安装监听系统，一离开公安局便拨通一个短号过去。只是对方半天没接听，只能够转留言箱。 他环视着四周，小心对电话说道：“我被怀疑了，明晚十点钟南湾码头，把事情了结了！别拖我下水！” 第33章 他在生气 话音落下后, 电话似被挂断了，传来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应是将手机收起来了。 洛殷坐在沙发上听着录音器, 听到这段留言不经抬起眼望向男人, 目光中有欣喜光芒，“明晚十点钟南湾码头！” 对视上洛殷愉悦的目光, 这一刻男人只是点了下头, 面上却没有太多情绪。仿佛心底还在顾虑什么…… “接下来知道怎么做了吧？”他敛下目光, 朝她手中的录音笔看去，“派专人继续监听，一有动静立即汇报。” 洛殷出去后, 男人高大身躯倚向办公椅，眼神沉寂, 回想着整件事情的发生经过。 心底隐有种不好预感, 一切太顺利了，不是吗？ 这时候，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屏, 大手伸去拿过手机，却没想到看到消息后面色微沉, 有些凝重。 【无论你争与不争，继承人之位都是你现阶段最好的庇护伞，何况你父亲已经动了将产业交给尉坤的念头, 怎么做自己考虑清楚吧】 * 洛殷忙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好不容易终于做完个任务想着去休息下，门外忽然闯进一个送花的小伙要将玫瑰花塞给她。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看着，皆是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洛殷只觉得奇怪，好端端怎么会有人送花到警局来, 一般就算有市民想要表达感激也是送面锦旗来，这种送一大束玫瑰花的操作还是第一次见。 送花的人还是个匿名者，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看着，洛殷觉得难为情，推脱着不愿收下。 只是送花小哥也为难，笑容勉强道：“我们接单了就得送达您手中，这花您签收了之后想怎么处置都随便您，但您若是不签收，我们就没法给客人交代啊！” 洛殷有些头疼，下意识看向走过来的江晟，询问着该怎么办，身后却有办公室的人起哄。 “洛警官你就收下吧！” “指不定是被你抓过的哪个小贼送来的，你长得漂亮，这事也不出奇是吧？” “好家伙，我们市局警花就这么被外人窥探上了，难为我们这班老和尚了。” 江晟一言不发，翻过玫瑰花上卡住的小牌，上面写着一行字，【小姐姐我好喜欢你，考虑考虑我呗？——陆】 江晟浓密的眉宇蹙起，转头看向身旁女人，“你认识一个姓陆的男人吗？” 嗓音低沉，语气听起来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洛殷回想了一下摇头，丝毫没有印象。 江晟得到答案便抬头看向送花小哥，面色沉寂，“这里是公安局，不是恶作剧送花的地方，下次不许再送来。” 送花小哥见他这样像被唬住了般，也不敢再说什么了，笑着附和点头，一连说几次“下次不会了”，立即放下花转身跑走。 “你——” 江晟像被气到，看着地上摆放着的玫瑰花，抬步就要走过去，这时候洛殷却拉住了他，摇头道：“算了，好好的花不要糟蹋了，放在办公室当成摆设也不错。” 江晟似乎不太赞同，洛殷便拉着他手臂朝门口走去，“走啦我们去吃饭，你也忙一上午了。” 见到她这样说，江晟终究不再说什么，由着她拉自己往外走，目光落在她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上。 御迟衍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两个的背影，还有那束摆放在地上的玫瑰花，目光不由顿了住。 “谁的？”他目光凝向办公室内的警员。 警员们闻言面面相觑，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御迟衍索性蹲下身翻过小牌子，没想到看清内容后动作顿了住，眸光微眯起。 陆行空…… 这么蠢的留言，是他没错了。 * 翌日傍晚，夕阳余晖铺洒在地面上，城市稀疏光点亮起，一辆轿车停在路道边，与其他车辆并列成一排，并不起眼。 车上几人都在啃面包，眼看着时间就要接近七点钟了，海风逐渐猛烈起来。 “不是说了不要豆沙馅嘛，怎么还给我买那么多豆沙馅。”洛殷坐在最后排，此时正用竹签翻动着袋里边的几个包子，语气颇为不满。 这是辆六座小车，听到洛殷这番话，坐在中间排位置的警员笑得很尴尬，“这是祁警官去买的。” 闻言，洛殷抬起眸，与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在后视镜里对视上目光，心情有些郁闷。 没想到竟是他去买的晚餐，还正好都挑她最不爱吃的豆沙陷。 这时候她手中的袋子被拎了过去，洛殷不解转头看去，却发现是江晟将自己的那袋小笼包换给了她。 “我爱吃豆沙馅。”他只说了这句话，便吃了刚从她手中拿过的豆沙包。 洛殷顿时笑了，心情甜滋滋吃着他换给的小笼包，两人间相处融洽，明眼人一看似乎都会觉得，他们是关系好的一对。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望着后视镜里这一幕，目光敛下看向车窗外，心情却有些道不明的郁燥。 *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所有人都已潜伏好，洛殷与几名警员藏匿在一处装箱后，这里空间狭小，室外温度又低，可谓是非常艰难。她一边揉搓着手臂，一边借着月光盯着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冷不丁的，身后一道温热袭来，洛殷感觉到肩上有重量压下，低头看去，望见了一件黑色大衣披在自己肩上。 她微微拢紧，转身想说声谢谢。 不料本以为会看到江晟，最后却见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祁肆…… 望见洛殷怔住的神色，男人却像洞悉她想法般弯唇笑了下，有种白糟蹋番好心的感觉，伸手向披在她身上的外套。 洛殷微微抿唇，以为他是不高兴要拿回外套了，却没想到下一秒，男人却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拢好。 一瞬间寒凉被抵御住，一阵温暖包围她周身，洛殷有些怔住。 男人高出她许多，站在她面前时洛殷还得仰起头看他，感受到他的力道并不温柔，这一刻心中却很暖和。 即便他依旧面无表情，依旧是那副冷漠傲然的模样，似乎不把任何事物放眼中，这一刻她却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的关心体贴。 洛殷觉得脸颊有些泛烫，不自然移开目光环视四周，像是发现有什么不对般问道：“江晟呢？” 男人帮她拉外套拉链的动作顿了下，抬眸凝她一眼，下一秒却蓦地往上一拉，这次的动作不能用“不温柔”形容，应该用“粗暴”比较贴切些。 “洗手间。” 语气冰凉回道。 洛殷被他刚才的动作吓到了，看着他顿了下，才“哦”一声回应，转回身看向前方，不知为何觉得他刚才像是在生气。 可她分明没惹他…… 五分钟后，隐形耳麦中传出话音，【发现嫌疑人，一人，黑马甲灰棉裤】 驻守在附近的警员对视一眼，传递眼神打手势，所有人都已做好准备。 很快，嫌疑人出现在视线中，瘦削的身躯在风中颤巍巍前行，双手插兜，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洛殷往后撤开身，恰好避开嫌疑人的视线，对视上去完洗手间回来的江晟，洛殷打手语【注意隐蔽】 江晟点了下头，同样站在装箱后。此刻所有人目光都在前方踱步的嫌疑人身上，等待与他接头的人到达。 洛殷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五十八分了，还有两分钟就到十点，却还迟迟不见接头的人。 难不成，那些人今晚不打算来？ 洛殷蹙着眉头，心中有些担忧想着，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吆喝声，“詹棱！你过来！” 是一道从未听过的陌生嗓音，所有驻守警察皆是朝着声源处看去，不远处的集装箱处站着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只能够依稀分辨出他的身形，根本无法辨别他的面容。 而詹棱听到这句话抬头望去，顿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边走去一边喊道：“你站在那做什么？我在这边等你好半天了！” 那边的男人依旧维持着原本姿势站立，没有回话，驻守警察们便也跟着詹棱靠近过去。 御迟衍目光深沉，默默掏出身侧枪支，走至最前头。他们与詹棱之间相隔着一个集装箱距离，只是此刻风声大，加上他们动作谨慎，詹棱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喂，我说你干嘛不说话？这件事情你们别想拖我下水，我就是工作之余赚点外快，才不想跟你们的破事扯上关系！”詹棱依旧在嚷嚷着，距离那道人影越来越近。 御迟衍原本走在最前头，此刻却忽然停住步伐。 身后警员们皆是不解，就见他背对众人做了个停止手势。高大身躯停驻原地，像是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这时候，忽听洛殷疑惑声音传来，“你们闻见没有，有汽油味？”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个警察闻言不由僵直身躯，仔细一闻，空气间确有汽油气味！ 像是想到了什么，所有人目光皆朝詹棱看去，只见他靠近的黑色身影至始至终没有变换过姿势，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而风吹过时，那“人”的脚甚至会浮于空中！ “詹棱，带火机了吗？” “借我点火，咱们吸根烟慢慢谈，先别急。” 那道嗓音再响起。 第34章 叫哥哥 詹棱一听这话几乎没有怀疑, 从兜中掏出烟盒和火机，一边走过去，一边抽出根烟叼着嘴边, “慢慢聊就慢慢聊, 说好的尾款你一分也不能……” 火机凑到嘴旁，就要点火。 “警察, 不许动——” 凌厉嗓音响彻货港。 詹棱被突如其来的嗓音吓到, 愣在原地不敢动, 甚至还维持着准备点火的姿势。 只见身侧集装箱突然冲出五六个手握枪支的警察，不过几秒钟时间，便将他包围住。 这一刻詹棱傻了, 张开嘴老半天，才终于发出颤声来, “你, 你们跟踪我！” 洛殷面容冷寂，走上前出示证件，“詹棱, 12月11号上午，你涉嫌提供场地给嫌疑人作案, 严重妨碍警方办案，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詹棱闻言望着她，发觉她是昨日警局中的女警官, 再看到她旁边站着的高大男人，才明白自己是上当受骗了！所谓的无罪释放，不过是让他出来做诱饵的幌子！ 詹棱满心不甘，只是此刻被抓了个正着，他也无法再辩解什么。 “带回去。” 御迟衍目光冷沉看着他, 一声命令落下，几个警察便走上前将他扣押住。 冰冷的手铐戴在手腕，瞬间冰冷触感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只是再抬眼看见不远处的黑色人影，詹棱心中不由泛疑惑。 警察唯独将他扣住，站在前面的陈镶启分明也是这单案子参与者，警察丝毫没有捉拿他的意思。 心中奇怪，不住喝道：“陈镶启！警察在这你吓傻了是不是？站那不会动了？” 他纳闷不已，就算这会儿警察没抓他，他也该自觉跑了吧？ 怎么像个死人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而话音落下，扣押他的警察却嗤笑一声，“那是个假人，你还看不出来吗？这里一大股汽油味，你刚还想点火，烧死你算了！” 闻言詹棱懵了，呆呆看着不远处身影，才发觉不对劲地方。 确实，那“人”影从最初到现在，都没有换过姿势，再回想刚才情景，汽油味、打火机、抽烟…… 詹棱终于像反应过来什么般，震惊瞪大眼，原来陈镶启根本没打算来！ 甚至……还制造了个陷阱，准备伺机炸死他！ “他这分明是封我的口！”詹棱后知后觉真相，心中恼怒不已，“好啊，既然想我死，那我们就一起死好了！” “我要举报！举报陈镶启！那天就是他开车领着十几个女生躲进仓库里！那些女生都不是本地人，全是他从外地拐卖来的！” 听到这番话御迟衍微眯眸，心中隐约有了思忖，微偏过头对身旁警员低声道：“带回去，审讯清楚。” 这时候，一个警员跑过来，手中还拿着个小物件，“祁队！有新发现！录音器！” 洛殷站在旁，看见警员手中的东西顿时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微蹙着眉，“原来是与詹棱接头的人提前录制好了说话的声音，放置个假人在那里，故意引詹棱过去点火，好借汽油爆炸杀了詹棱！” “可他千算万算，算漏了警方在詹棱手机安装了监听器，不知道我们也会赶来货港。这会儿，他该是以为詹棱死了。” 身旁的男人微勾起唇看她，目光中似乎带着抹笑意，“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话音顿了下，他目光凝向江面翻涌而出的水浪波纹，“既然这样，就让他死吧。” 洛殷不解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中意思。 就听到男人的嗓音缓慢道：“只要那位接头者以为詹棱死了，便会继续下一步计划。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向外放消息，然后……” * 回到新家的时候，刚上楼就望见自己门外站着个人，御迟衍微眯起眸，正准备伸手向外套后…… 忽然，那人转回了头，竟是他母亲——冯幺娴。 “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我搬到这的。” 男人动作凝住，嗓音冷寂说到这句话，便抬步上了楼。英朗面容上像是结了层霜。 寂静厅堂里，只摆着几件配套家具，显得有些空寂空荡。 冯幺娴低下头，语气听起来十分的无力，“我知道，你并不希望我来，但这次也是没有办法了，我才上门来找你。你爸那边我实在劝不住了，你若再不争，恐怕往后都没机会了。” 男人换了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目光清冷，面无变轻按着遥控器。 似乎哪个台节目都让他不满意，没看三秒又接着换台。 冯幺娴有些急了，一直听不到回应心底实在不安，“小衍，你说句话好不好？妈妈真的……” 然而话还未说完，电视机就息屏了，男人将遥控器放置在桌面上。 “下次别来了，我这不接待人。” 语气凉薄，高大的身躯往身后沙发靠去，语气近乎绝情，冯幺娴抬起头看他，欲言又止。 只是看着他拒绝交谈的模样，终究是摇了摇头，无力站起了身。 “小衍，你也别怪妈妈唠叨，你不妨听我一句劝，”走到门边，冯幺娴还是停下步伐再叮嘱道：“你不是说已经有女朋友了吗，不妨带回家给我们看看？说不定你爸见了心里高兴，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男人凝着前面息屏的电视机，薄唇勾起，过了会儿才听他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人是希望我成家立业吧？” 冯幺娴闻言不解，几乎没有犹豫说道：“那是当然了，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孩子能够独立起来，你爸也是希望你结婚收心，安心接手家中事业。这不就是事实吗？” 御迟衍终究是笑了，黑沉的眼中带有几分讽意，细微得不可察，“看来你还没真正认清你丈夫为人。” 说完，冯幺娴不解望着他，就听到他又说，“放心，我会带人回去，公司年会那天。” 听到这句话冯幺娴才松了口气，也不去深思他刚才那番话的意思。“那自然好，到时候你爸见了人，肯定不会再急着把产业交给尉……” “你的目的达成了，可以回去了。”男人低沉嗓音打断了她，话毕，起身朝房内走去。 背影冷漠得不近人情。 冯幺娴神色有些失落，看着御迟衍走进房间的身影，终究是勉强点着头，“行，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说完打开门出去。 至始至终，房间内的男人都没有去送人的打算，高大身躯伫立在窗边，望着楼底下开车离去的画面，思绪有些寂寥。 只觉得荒唐。 女朋友，何来的女朋友？ 下个月又带谁去参加年会？ * 洛殷在抽屉里翻找了许久，前几天写的办案记录她分明记得收进柜子里，只是现在却怎么也找不着。 心下正有些烦闷，却在目光触及某处时顿了下。 压在小木箱下的照片露出一角，只能够看见一件警服，她伸手将照片拿出来，不出所料是七年前她偷拍下的御警官照片。 只有一个侧脸，低着头，穿着警察制度带着帽子，完全看不清容貌。 握着照片的手有些僵住，思绪却被尽数勾起。 七年前她不过是个高三学生，在经历过那样的事后心理受到极大创伤，一次情绪崩溃打电话给御警官，本是不抱希望能打通，亦或者他会过来。 可不曾想他还是接通了，并且在最快时间赶到她身边，给了她无尽的关怀慰问。 也就是那一次后，她有勇气去面对所有不堪与磨难了。 记得他对她说：不要害怕，以后遇到事情了就去找他，他在延江市公安，永远会保护她的安危，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她。 此后，他便成了她精神上最大的支柱，心悉往后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便鼓起勇气提了个要求，“警察叔叔，我们能合张照吗？就当做是留作纪念也好。” 那时候御警官却是朗声大笑，暖和大手捏了下她被寒风吹得干燥的脸颊，无奈道：“我只比你大四岁，叫哥哥就好，叔叔免了。” “但是合照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你和我合照，若是照片被坏人看到了，会给你带来麻烦和危险的。” 洛殷心里失落，声称不会让照片流传出去，可御警官还是不愿答应。 她却不舍得放弃，便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偷偷用手机拍照，没想到这样一张侧脸照片，在她这里一放就是七年。 而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的确没再见过他。洛殷轻勾起唇角，指尖在照片上少年好看的侧颜划过。 心尖泛涩，知道他待她的那份温柔悉心，兴许只是尽了身份职责，对待另一个人也会是这样，可对那时候身处深渊的她来说，却意义非凡，他是让她继续活着的信仰。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再没有人这样待她好过。她就像久旱逢甘霖的裂土，欣喜想要将这份温暖珍藏、甚至不顾一切想要奉上所有给他。 “御警官，究竟还要多久……才可以见你一面？”洛殷凝着照片喃喃出了神，语气中不无遗憾。 第35章 他不过是扮猪吃老虎 审讯室里, 詹棱坐在位置上，低着头，声音有些闷, 将自己了解的情况都交代清楚。 洛殷负责记录供词, 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而身旁御迟衍则负责审问。 审讯室内还站着几个驻守警察, 十分安静, 只有两个人的交谈声和打字声响。 “你说, 这一切都是陈镶启让你做的，在此之前，你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事情, 只是将场地提供给他？” 洛殷听到詹棱的证词，正要打字, 却听到身旁男人带着质疑的嗓音响起, 动作不由顿了住。 掀起眼眸看向对面的詹棱一眼，再转头凝向祁肆，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新发现了。 这时候就听到詹棱明显停顿了下, 才回道：“嗯。” 语气飘忽，似乎并不坚定。 御迟衍看着自己写的提案, 像是想到了什么，薄唇轻勾起，“你跟他熟吗？” 詹棱抬起目光看他, 眼神带着几分戒备，小心道：“不、不熟。” 御迟衍点着头，没做评价，接着往下问，“那你收他很多钱？” 詹棱神色紧张：“没收！” 说完话音一滞, 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也，也没有收多少，主要是他硬塞给我，我只能够被迫收下。” 洛殷挑挑眉，不明白祁肆这是要做什么，这问题前面分明问过了，怎么又兜回来了。 这时候男人的嗓音又响起，“了解了。对了，你也算是个小领导，平时工资还可以吧？有经常做慈善吗？” 这话一出洛殷更是不解了，眉头蹙起，犹豫要不要将这段话记录下来。 心底不明白他忽然问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詹棱明显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但是迫于御迟衍盯着他笑的压力，终究是硬着头皮道：“没有啊，我就一个普通老百姓，做慈善什么的，离我还远着。更何况，我也没那么大的善心……” “这样啊……” 御迟衍一听这话点了点头，修长指尖转动着笔，嘴角弧度却加大几分，“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善心泛滥的人。” “毕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找你借仓库，占用空间不说，你还没打算收钱，就直接清空仓库将地腾给别人用了，我还以为你对任何事都这么大方。原来，只是对陈镶启大方？而陈镶启，又恰好做了违法的事？” 听到这句话，洛殷没忍住笑了，总算听出来他话语中的讽刺意味。 原来兜了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攻破詹棱的谎言和心理防线，这男人的确有够腹黑。 果不其然詹棱再也编不下去了，心悉这男人已经看破了所有谎言，这会儿不过是把他当猴耍，自然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 直接崩溃道：“我说，我说实话就是了！警官，我只是不想罪责太重，不是故意说谎的！” 男人这才缓慢敛下笑意，目光深暗凝着他，“知道说真话就好，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的道理，希望你懂。” 洛殷心中暗叹佩服，心想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 前面所有的好商量微笑面孔不过是扮猪吃老虎，恐怕这场上所有人的城府心思跟他比起来，都未免显得稚嫩小白了些。 结束审问，已是凌晨一点钟。 洛殷在警局附近公交站拦出租车，只是几辆经过的车上都有乘客，等了将近二十分钟都没有车子停下。 她看了时间叹息一口气，单手扶着脖子仰头向后，松着颈肩筋骨。 一场审讯下来时间多是被浪费了，詹棱看似较上次配合，实则愈发精明谨慎，许多问题一问到关键点上就模糊带过，企图蒙混过关。 而祁肆在场时还能够控制住场面，无奈后半段他接了个电话离开了，剩下他们几个警察根本没法从他口中得出有用信息。 洛殷回想着今天的审讯过程，心中正烦闷，忽然包中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发现是江晟的电话，便直接接通了。 “喂？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洛殷以为他是想起来局里有事情没弄完要交代她帮忙弄，毕竟今天他轮休，并没有回来上班。 哪知话音落下，却听电话中男人嗓音温和，“还没睡，听瑞顺说你们审问到很晚，想问你这会儿回家了没有？” 洛殷有些讶异，没想到他这么晚了还来关心她回家没有，心中有些温暖。 犹豫一下，还是笑着答道：“回去了已经，都到家了，你也别担心我，自己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然而话音刚落下，一道车子行驶过的声音响起，洛殷想捂住手机已经来不及了，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听到电话那头似乎默了几秒，男人的声音就又响起，“还在路边对吧？报个地址给我，不要乱走，我过去接你。” 平稳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洛殷终究不好再拒绝，只能够将自己的位置报给他，本以为他还要过会儿才到，没想到电话挂断后不到五分钟，江晟的车子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洛殷有些怔住，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看着驾驶座处车窗降下来，是江晟没错。 她便还是抬步走了过去，坐上副驾驶。 “你怎么这么快呀？我记得宿舍离这里有段距离吧，这车速再快……这会儿也该在半路上。”洛殷一边戴着安全带一边笑道，心中觉得奇怪。 话音落下，江晟弯起唇笑，目光凝着后视镜里低头专心戴安全带的女人，“刚好有点事情还没回宿舍，想起你可能还没回去，就顺带打个电话给你了。” 洛殷了然点头，戴好了安全带准备抬头，却恰好闻到了一阵酒味，其中似乎还混杂着某种铁锈气息，不由皱起眉头看他，“你刚才是去做什么了？喝酒吗？” 对视上洛殷澄澈干净的眼眸，这一刻江晟面上的笑意僵了下，随即敛下眸光看向了前路，一边发动车子。 “不是我喝，送喝酒的朋友回去而已。” 洛殷点点头，看着江晟不太自然的神色，倒也没去多问什么，只是隐约觉得，这车上的气味不太对劲。 除了酒味，确实有一股铁锈气息。 办公区只有几位值班民警，高大身躯走来的时候还带两包热腾腾泛着香气的糯米鸡烤肠，几个警察闻到味道眼睛都亮了，笑着与他打招呼，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了他手中的宵夜袋子。 “祁警官，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回来一趟？” “我闻到香味了，这是带啥好吃的了？！刚好我今天走访了趟，来不及吃晚饭都要饿扁了！” “祁警官对我们真好哈哈哈！” 御迟衍将宵夜袋子放在桌面上，目光却是望向了其中一位警员，问道：“洛殷她们呢？审讯完了吗？” 闻言那位警察怔了一下，才说道：“半小时前审讯就结束了，洛警官这会儿应该是回去了，怎么？有急事找洛警官吗？” 御迟衍摇了下头，说了句“没事”，便掏出手机往外走。 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很晚了，打车不容易不说，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本想回来送她一趟，反正现在是住一个小区的，没想到人家半小时前已经走了。 犹豫会儿，决定还是微信上问一下她回去没，如果没回去他还可以送一程。 点开洛殷的头像，在聊天框里直接输入【到家了吗】，而后发送过去。 没想到他刚发过去消息，页面上就立即显示有新消息了，但却是自己那段话旁显示一个红色感叹号，外加底下一段—— 【殷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男人刚走出警局的步伐顿住了，看着手机页面好一会儿，薄凉唇角弯起。 洛殷这是……把他删了？ * 第二天洛殷睡晚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是十点钟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再三确认无误后，她才倒吸一口气风风火火冲去洗漱收拾出门了。 手机里没有一通未接来电，洛殷心底的不安感觉却更加强烈了，行程计划是今天她和祁肆一起先到目的地踩点做勘察准备，可这会儿她都迟到两小时了，他还没有来催她。 难不成他也睡晚了？ 洛殷心中猜测着，却又觉得不可能。 犹豫会儿，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说明情况，不料电话响了三声，直接被掐断了。 洛殷满心疑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在开会不方便接听？这样想着，洛殷只好打电话过去询问办公室同事。 接电话的是顾桢，听完她的话却是奇怪反问，“祁警官吗？他一小时就带着刑侦队出发了，我还奇怪你怎么不在，原来你是睡晚了啊？” 洛殷心态有些崩了，竟然没人通知她出发了，而且一小时前他们就启程了的话，这会儿也应该下车了，为什么御迟衍却不接她电话？ 心中奇怪，就又打去给了江晟。 “你们已经到勘察点了？”她在地铁站看着线路图，无奈扶额，有些郁闷问道。 江晟应了声对，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又问，“你怎么还没来？已经十点半了。” 洛殷蹙着眉，嗓音有些闷，“睡晚了……” “对了，祁警官呢？他在做什么？” 第36章 默契 “祁警官？”江晟似乎不解她怎么忽然问起祁肆, 停顿了几秒才回道：“他在勘察场地。小殷姐，你还要过来吗？今早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洛殷听到这里看了眼手表，刚想说那就不去了, 只是想到被祁肆挂断的那个电话, 终究还是改口道：“我还是过去一趟吧。” 不知为何她有祁肆在生她气的预感，应是怪她上班迟到了。 洛殷这样想着, 便立即上了地铁, 一路辗转几趟, 终于赶在十二点前赶到了原定目的地，只是在场的警察已经在做收尾工作了。 张燕淑原本正和底下警员交流着些什么，见到她来直接停下了话音盯着她, 目光不善。 “可不是我故意针对你，自己看看几点钟了, 我们要收工了才过来, 干嘛不今天旷工算了？” 洛殷睨她一眼，没去理会，直接走向临街寻找自己队警员, 江晟和两个警员收拾好工具正要离开，见到她来就想打招呼, 不料洛殷却是焦急走上前来直接便问道：“祁警官呢？他在哪里？” 江晟眼底的光暗下几分，目光敛下，抬手指向了街道后巷, “那边小卖店，刚才就一直在那里了。” 洛殷点头应下，没说什么就立即要赶过去，这时候另一位警员叫住她，“快要吃午饭了, 一起去吗洛警官？” 洛殷摇了下头，“不了，我现在不饿，你们先去吃饭吧。” 说完就转身走了，步履急促，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 江晟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沉寂。 这时候就听到身旁的白瑞顺调侃般说道：“这洛警官与祁警官整天待一起，指不定日子久了，咱们局里真能出一对也说不定？” 江晟收回目光凝向他，眸色微凉，“别瞎说。” 说完不再看他，抬步往前走，高大背影决绝。 白瑞顺看着他奇怪咕哝句，“谁瞎说了？男未婚女未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洛殷找了会儿才终于找到江晟所说的小卖部，再走过去靠得近些，果不其然见到了祁肆，他一身黑色警服倚坐在店门口竹椅上，姿态慵懒，正低头看着手机，与一群下象棋老大爷坐在一起，却显得与周身环境格格不入。 洛殷心底像是松了一口气，直接走了过去，“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她直接拉开他对面椅子坐下，看着他在玩手机却不回电话，心中有些郁闷。 然而话音落下，御迟衍目光从手机离开，掀眸睨向她，却没有回答她问题，而是直接起身将手机揣兜里。 洛殷微蹙着眉，看着他没有表情的清隽面容，一时间辨不清他是怎么了。 然而男人直接转身就走了，一句话都不与她说。洛殷看着他背影，才像是终于确定什么般无奈抿唇，原来他真是生她的气了，就因为她上班迟到。 抬步追上他，走在他身边整个身材被衬托得娇小许多，洛殷转头悄悄看了身旁男人一眼，才组织好语言般对他小声说道：“抱歉，我不小心睡晚了，不是故意让你一个人把工作做完的。” 既然是她做错了，她认错便是了，相信祁肆作为领导也不会跟她计较一个上午的时间。 然而洛殷错了，她说完后过了许久，男人都没有理会她的意思，高大身躯自顾自向前走，长腿步履大，洛殷跟着他走吃力极了，只是男人却丝毫没有降速等她的意思。 心底下郁闷，忍不住停下步伐，只是男人却依旧向前走，冰冷孤傲的背影，像是真的生了很大的气。 “祁警官？祁肆……” 洛殷试着唤了几声，男人依旧不理会往前走，终究她叹息一口气，像是认命般跑了上去。 “诶，有必要……” 刚跑到祁肆身旁，她话还未说完，就迎面碰上了几个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 而最关键的是……他们正是警方今日踩点蹲守的对象！ 几个社会青年见到他们两个穿着警服的人同样是怔住了，两方互相对视着，似乎都在打量彼此的动机。 只是如今这种情况，又身处此种偏僻地段，警察赶来这里会是做什么，几个社会青年心里都有底。 洛殷清楚他们是明白什么了，立即伸手向包中拿对讲机，这种情况对方人多，而他们只有两个人，自然是立即通知警员过来保妥些。 然而她才刚碰到对讲机，一个男人已经从口袋中掏出弹簧刀了，目光中带着狠意。 “好啊，警察这么快就搜到这里来了，不过只派两个人是不是太小看我们了？” 洛殷怔住，出门赶得急且没有预料到会在这时候遇见陈镶启等人，身上根本没有带防御武器，而如今对方一上来就掏出管制刀具，这是没打算做狡辩同他们周旋了…… 这时候她的手臂忽然被一只温热大手扣住，紧接着，她就被拉到了高大身躯后面。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只是过来查户口的。” 祁肆低沉的嗓音响起，即便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他也依旧保持着镇定平稳，神态丝毫不像在说谎糊弄人。 几个社会青年面面相觑，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模样，可又觉得他表现未免太镇定，很是怀疑他话语真实度。 洛殷站在祁肆身后，连忙按下对讲机呼叫键，不料她这微小动作还是被站在墙边的刀疤青年看见了，立即指向她呵斥一声，“你刚才干什么？！” 刀疤青年话音落下，几个男人都凶狠瞪向洛殷，而洛殷这会儿也无从辩解，毕竟刚才的动作着实被抓了个正着。 她只能够举起双手来，一脸无辜道：“我没做什么啊，你看错了吧？” 如今这种情况只能够拖时间，只要其他警员赶到支援了，他们就无需再顾虑什么。 然而话音落下那些青年却根本不相信，尤其那个刀疤青年，直接愤慨道：“谁他妈看错了！死丫头玩我们是吧？给我找到你包里的东西就完了！” 说完那刀疤青年就快步走了上来。 御迟衍浓郁的眉拧起，转身与洛殷对视上视线，几乎在瞬间两个人就懂得对方意思了。 如今这种情况，只要被看到包里对讲机也会暴露真实动机，倒不如…… 就在刀疤青年一把拽过洛殷的包准备翻看的时候，忽然一道力量由后锁住他脖颈，下一秒，猛一道力击向他后尾骨！瞬间天旋地转！ 砰一声！刀疤青年只觉得眼冒金星，剧烈疼痛传遍全身！脑中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洛殷看着男人一套标准式锁喉摔下来丝毫不费吹灰力，心中有些震惊，来不及思考，直接被拉着退后了几步。 看着眼前疼得蜷缩在地的男人，这会儿局势就同拉满弦的弓，两方剑拔弩张！ 不过三秒，拿着弹簧刀的男人就直接叫嚣着冲来！其余几个社会青年同样是掏出身上武器，冲上前像是誓要将他们毁灭！ 洛殷和御迟衍对视一眼，来不及思考，直接从脚边抄起根木棍作为武器，两个人一下被包围住，眼看着群攻而来，他们只能够背靠着彼此，各自抵挡一边攻击，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彼此。 一种无言的默契在他们间建立，仿佛几分钟前的间隙一下被磨灭消除了般。 洛殷与御迟衍毕竟都是警校优秀学子出身，两个人在近身搏斗方面自然不成问题，只是对方人多，攻击从各个方向袭来，招招致命，对抗起来难免吃力。 洛殷挥起棍子砸向一人肩颈，顺带抬腿踹向另一人腹部，瞬间打开了两个人，她这才松下一口气，转身想要帮助御迟衍，却发现他已经将那边的人逼退几步开来。 根本不需要她帮助。 挺拔伟岸的身躯穿着警服单衣，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分明看着是轻松一击，挨打者却活像受酷刑了般惊叫起来。 洛殷看着御迟衍清冷漠然的面孔，此刻即便是出手制服歹徒，薄唇也依旧抿得很紧，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情绪。 忽然，她脑中像是涌进了一段回忆，昏眩感袭来。 只觉得祁肆的脸似乎与另一个男人的面容重合起来，洛殷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可还未等恢复过来，就听一道凌厉呵斥响起：“当心！” 感受到危险正在靠近，本能想要后退一步，可面前却忽然出现了道高大身躯，一瞬间遮去所有光芒…… “砰！” 企图袭击她的男人被踹到在地，洛殷勉强站稳，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只是她还发现御迟衍扶了下手肘，再松开手时，掌心处却有鲜红色液体！ 是血！他受伤了！ 洛殷心间一紧，见那些男人全都被打趴在地上了，这才快步冲上去扶住他手臂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这时候一阵喧嚣响起，抬眼看，原是警员们赶来了！ “全部扣押起来！一个不许让跑了！”御迟衍直接用掌心捂住了手臂受伤那处，下完指令，才抬步走向另一边。 洛殷没法坐视不管，连忙追上他，“你的手受伤了对吧？！我们现在去医院，或者先去附近诊所也行！伤口必须先处理一下！” 第37章 收留 听到洛殷焦急的嗓音, 这会儿男人终于是转头睨向她，目光依旧冷淡，却没有像最开始那般疏离了。 “不关你的事, 一点小伤罢了, 用不着那么麻烦。” 怎么就不管她的事！ 洛殷心底有些气，终究是走了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臂, 转头看向一旁的警员, “帮我拿套单警装备来。”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他到旁边石凳椅坐下。 御迟衍掀起眼眸凝向面前女人, 只觉得她实在是奇怪得很，删他微信时那么决绝利落，转头又表现出一副对他关心在意的模样, 矛盾得很。 也不知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 警员将装备拿来后，洛殷直接取了急救包出来走至他旁边蹲下, 漂亮白皙的小脸绷得很紧。 御迟衍只觉得莫名, 那一刀他已经帮她挨下了，她怎么还不高兴上了。 洛殷取出了纱布，倾身靠近, 抬手便要解他领口纽扣。 只是感受到周身拢聚的薄荷气息，她的动作终究是顿了下, 目光抬起，才发现两人间距离如此之近。 周边似乎投来了许多道视线，洛殷终究是收回手, 语气不自然道：“你自己解衣服，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了。” 他是帮了她才受伤，若是没及时将伤口处理好留下后患了，往后她只会更加过意不去，倒不如当下把事情解决好。 洛殷心中这样想着, 便抬起目光直视着男人，才发现他也在看着她，深沉黑寂的目光，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事情。 洛殷被他盯得不自在的时候，才见他缓缓将袖口翻了起来，“我不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脱衣服。” 低沉的嗓音响起，说得一本正经。 洛殷：“……” 微蹙着眉头，没多去理会。 俯身凑近他手臂伤口，才发现伤口远比她想象中严重得多，那把刀子定是极其锋利，才会割出道这样深的口子。 她不敢想象这样的伤口若是出现在自己身上该有多疼，这一刻心底泛起酸楚，抬起眼来看着他，忽然觉得心底的愧疚感更加浓烈了些。 “别一副我要死了的表情看着我。” 御迟衍面无表情说道这句话，直接从她手中拿过纱布，便一圈圈缠绕在了自己手臂上。 洛殷看着他给自己包扎，终究是抿紧唇不再说话。 以为他审案刑侦方面都做得出色，包扎伤口应该也不成问题，不料几分钟后，纱布给他用掉了大卷，伤口却依旧没包扎好。 绑得松松垮垮不说，甚至有些地方绑得不妥当勒到伤口了，疼得他额角冷汗直冒。 洛殷终究是看不过眼，在他旁边坐下，拿过他手中的纱布，直接拆掉了他原本绑的那些。 “你的绑法完全错误。” 听到她郁闷的嗓音，御迟衍看着她帮自己包扎的举动，终究是放任着她来了。 目光看向前方，心想他本来就不会绑。 警校在读时虽然有考核临时应急措施，但他从来都是临时抱佛脚踩线过关，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可能还记得。 “你这个伤口这样，后面几天都该上药了，而且一点水也不能挨到，还要小心护着，唉……” 洛殷失落的语气在耳边响起，御迟衍偏头就睨见了她紧蹙眉头烦恼的模样。 心下有些复杂情绪，默了几秒，终是说道：“哪这么麻烦，以前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该怎样怎样，从没处理过，不也没死吗？” 洛殷听到他的话语动作顿了下，抬起头看他，目光中却有几分不满责怪意思。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不知道生命的可贵吗？要是伤口感染破伤风了怎么办？” 御迟衍闻言却像被她这番话逗笑了，目光中蹙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你就这么关心我？从前怎么不觉得？话说你上次删我微信的时候，是不是也不带思考毫无犹豫？” 听到这番话洛殷愣住了，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面上有些不自然，继续帮他包扎着伤口，心底却在努力组织语言。 毕竟单删了人不礼貌，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想了会儿，终是应道一句：“我清人的时候……不小心删错了嘛。” 御迟衍却明显不信，“真不小心。” 洛殷：“……”猛地一下将纱布打了个结。 包扎好伤口，她这才抬起眼与他对视，“删错了，那就加回来嘛，有什么关系。” 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便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将自己的那份心虚完美掩饰下去。 删了领导微信被当场质问，这种事情要是不解释清楚，恐怕今后都难以在局里好过了。 御迟衍睨她一眼，清隽英朗的面容依旧没有表情，直接拿走了她的手机，打开添加好友界面，输入自己的微信号。 另一边他拿出手机，同步通过验证。 洛殷抿着唇看他，只觉得他似乎没有最开始那会儿那么生气了，难不成他其实不是在气她上班迟到，而是气……她微信单删了他？ 心底有种莫名情绪，总觉得像祁肆这种人，应该并不在意手下警员删不删他微信，可事实上他的表现却恰恰相反。 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才发现他竟然私自将他的微信号设为置顶了，还备注为【亲爱的领导】 洛殷：“？” 对视上她不解怪异的目光，男人却是缓慢将袖口拉下来，高大身躯从她身旁站起。 云淡风轻道：“这是为了更好的警戒你，不许改，定期检查。” 说完他直接抬步离开了，双手插着兜，跟随在扣押犯人回去的大部队后面。 高大的背影看起来慵懒随肆极了，倒是洛殷有一种被他吃定了的感觉。 低下头看着置顶微信的备注，心中只觉得莫名其妙。 还亲爱的领导呢…… * 陈镶启等人被抓获后，案子进展一下有了跨越性进步，办公室内灯火几乎从白天亮到深夜，所有人都在赶进度，为了赶在年前将工作解决完。 一连加班一星期的洛殷回到家就是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宿舍里虽然也有热水器装备，但毕竟放置多年了，水温经常不稳定，洗没一会儿就成冷水，在这寒天腊月里更是冷得人受不住。 等到终于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她一边擦拭着头发，经过母亲房间时见到她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沿似乎正在看什么，她唤了一声，母亲并没有搭理，就像是没有听到她话语般。 洛殷也不在意，习惯了。 径直走到了自己房间，想要吹干头发再写会儿总结就休息了，不料刚进去房间，却直接被眼前场景吓得尖叫一声。 她房间的东西都被动过了。不仅相册、衣帽架，就连同床单被褥都被换了一套，整个房间呈粉红色少女风格，像极了十五六岁的女生房间…… 洛殷只觉得毛骨悚然，周身都在发抖，尤其看着衣帽架上那条小码的白色百褶裙，情绪终是再控制不住彻底崩溃了。 “妈！妈你过来！” 她失控大喊道，似乎也顾不上现在是深夜会不会惊扰到邻居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如今她房间放置的东西，装饰风格……分明都是按着从前洛双的喜好设置的！ 秦棠闻声过来了，面色不好，似乎被她扰了情绪。 语气平淡怨道：“大半夜的，你回来就回来了，自己安静待着不行吗？非要吵什么？” 洛殷闻言差点被气笑，心中只觉得讽刺，指着自己房间看向母亲问道：“妈，您这是做什么？我就离开了家几天，就要把我的东西都搬走换成洛双的吗？您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吗？” 洛双已经离开六年了，而这么多年母亲却总放不下，时常把她生前的物品拿出来摆放在家中，就像是她依旧生活在这里一样。 然而这些洛殷都可以忍受，母亲偏爱洛双的事情她从小就明白，可如今洛双已经离开了，母亲却还要用她做施压在她心上的一道砝码。 真的不会太过分了吗？她也是她的女儿啊…… 洛殷心底只觉得悲哀。 秦棠看着房间内的东西，神色有些悲楚，却是抬起眼语气带着怪责道：“她是你妹妹啊，你难道忘记了，这几天是她的生日吗？她也要回家，没有房间给她住，她会不高兴的。你工作那么忙，忙到没时间回来住，暂时把房间腾出来给她住，又怎么了？” 洛殷站在原地只觉得头脑犯晕，心中压抑着的情绪，似乎在某个瞬间就会彻底爆发了。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很紧，许久，终究像是做出让步了般点点头。 目光看向房间，语气却满是失望，“最后一个晚上时间，明天一大早，您就要收拾掉这里的一切。” “今晚，我自己出去住。” 说完这句话，她步伐极快离开了家，眼泪不知何时就流了下来。 一边抹着泪水，走到楼下寒风吹在身上才觉衣服没换就出来了，此刻穿着身单薄睡衣，手中拿着手机，钱包身份证皆没带，连开一个房间待一晚都不行。 洛殷站在楼底下，感受着阵阵寒风刮过，忽然觉得处境更可悲了。 她弯唇讽笑一声，抬起目光望向自己家的光亮，心底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去了。 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宋淼，此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 铃声响了许久才被接通，只是电话那头的嗓音朦胧，像是正在睡梦中被叫醒。 “小殷……怎么了？” 洛殷低下头盯着自己仅穿着拖鞋的脚，想起宋淼住在延江市另一个片区，这会儿若是赶过去她那边，也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 何况这会儿还不一定叫得到车。 终究还是放弃了，说了句“没事，晚安”，便将电话挂断了。 握着手机搓着手臂，她走到单元楼下的檐口蹲着，心中只觉得麻木僵直。 今晚就算再冷、再难过，她也不想要回去。所谓的“家”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还回去做什么？ 忽然，脑海中不知怎的想起了祁肆…… 他如今搬到了这个小区来，或许……他那里会有空房间？ 洛殷心中刚有这个想法就被吓到了，她怎么会想到去祁肆那里住一晚，不仅他们身份不合适，更何况男女有别，深夜上门求收留……总归不太合适。 第38章 归属 终究她还是将这想法pass了, 默默抿着唇，盯着面前的绿化设施，决定今晚就这样过好了。 大不了感冒一场, 吃点药就好了。 五分钟过去了…… 她抖得像个筛子。 十分钟过去了…… “阿嚏！” 十五分钟过去了…… “不行！还是求助他吧！” 洛殷颤抖着手点开微信, 找到【亲爱的领导】，询问他能否收留她一晚, 只是输入框里的文字写了又删, 删了又写, 总觉得语气拿捏不当。 有些难为情又怕他误会。 反复几次，终究她还是放弃了。 握着手机蹲在原地，只觉得整个人就要被冻傻了, 蜷缩着抱紧手臂，心底郁闷不已。 “老天, 救救我吧……” 她痛苦喃喃道, 脑袋埋进了手臂间，声音闷闷沉沉。 忽然在这时，微信电话的铃声响起了, 洛殷愣了下，低头看去手机。 一瞬间还以为是母亲打电话来让她回家了。 心底有种难言的情绪, 但她知道自己那一刻是满怀期待的，只是在看到来电备注时，她心底那一抹希望终究是灰灭了。 不是她妈, 而是祁肆打来的电话。 洛殷只觉得不解，这会儿他怎会打电话来给她？心中正猜测着缘由，还没有按下接听，电话却自己接通了。 洛殷来不及思考，只得将手机贴在耳边接听, 正想问他什么事情，却不料男人先一步开口了。 “干嘛？”话筒中传来男人磁性的嗓音，简洁两个字，却是让洛殷有些懵了。 这不是她要说的话吗？他怎么抢她台词？ 心下正疑惑，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般，她连忙将手机拿开来看，才明白这个微信电话原是她打过去的…… 应是刚才手机忘记息屏，无意触碰到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似乎在等她的回答，洛殷将手机贴回耳边，只觉得实在尴尬。 望着附近路道，她尝试张张口，却忽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一阵风刮过，她控制不住发抖。 感觉牙齿都在打颤，更加说不出话了。 “嗯？” 电话中男人等许久没得到回答，似乎觉得不解，又发出疑问字音。 嗓音通过电磁波传输愈显磁性暗哑，这会儿洛殷也不知忽然哪里来的勇气，几乎是没有犹豫，直接一鼓作气便开口问道：“你那里方便吗？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借宿一晚？”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再不开口，今晚定是没机会了，倒不如在这意外拨出电话里说清楚，尝试着争取一下。 哪怕最后被拒绝，没办法借住也没关系，也好了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 话音落下后电话那头默了许久，洛殷本以为没希望了，正想作告别，不料下一秒，电话中传出的低沉嗓音却让她愣住了。 “自己过来。” 自己过来…… 洛殷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这是同意了的意思，一瞬间眼底泛起雾气，欣喜的情绪在心底漫开。 她连说了几声“好”、“谢谢”，这才挂了电话朝他家位置赶去，一路上步伐很快，甚至可以说是用跑的。 像是终于找到了归所的旅客，不愿再忍受寒凉凄清，不愿再被路人用奇怪眼神打量。 她满心欢喜的跑去找那个男人，即便心底并不愿承认。 按响门铃后过了几秒，门就被打开了，男人似乎刚洗好澡不久，身上还穿着件黑色浴袍，手中拿着罐啤酒。 见到站在门口冷得发抖，仅穿着件睡衣头发凌乱的女人，这一刻他像是怔住了般看着她。 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处境。 难怪会大半夜忽然求助留宿。 御迟衍就像是大概猜出了什么般，侧开身给她让路，“快进来吧。” 他能够看得出，洛殷应该是在外面冻了很久，那通电话……大几率是实在熬不住了才打给他的。 洛殷听到他发话了，连忙走进他家中，也顾不上这会儿有多么狼狈了。 外面实在太寒凉，与他家中开了暖气的气温完全不同，就像是两个世界。 御迟衍关上门，打量了她几眼，终究是拎着啤酒罐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洛殷被他看得不自在，但是这会儿腿麻极了，许是在外面蹲得久了的缘故。她也跟随着他过去坐在旁边沙发上。 “这事记得保密。” 忽然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说道这句话，他一边抿下酒液，一边凝着她语气另有番深意。 洛殷不解，奇怪看着他。 不明白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笑了下，挺拔身躯向后靠，倚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她，“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穿着单薄……这事情传出去，恐怕该成了女下属和上司间的禁忌话题了。” 洛殷目光一滞，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有些羞赧看着他，“放心好了，我会保密好这件事情！” 此刻他们分明什么事都没做，可被他刚才那样一形容，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总觉得自己大半夜在他家里，确实……暧昧了些。 御迟衍看着她泛红的面色，终究是哑声笑了，仰头将啤酒罐中的酒一饮而尽。 洛殷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喝酒，整个垃圾桶内已经积着几个酒罐了，而整个室内更是洋溢着酒气。 他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洛殷微蹙着眉想到，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在他打开新一瓶啤酒准备灌下时倾身过去，伸手拦住了他动作。 “你忘记手臂还有伤吗？” “这段时间要忌口，辛辣油腻酒精都不能碰！” 御迟衍大抵没想到她竟会管这么多，不由得笑了，清隽好看的面容上蹙着抹耍赖皮般的无奈，“可这酒我开了，不能浪费。” 洛殷闻言，低头看他手中的啤酒罐，确实已经开了。 沉默会儿，终是在御迟衍以为她会无奈妥协时拿过了啤酒，而后下一秒，自顾自仰头灌下了。 空气间变得寂静，男人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忽然这样做。 高大身躯向后靠去，若有所思看着她，薄唇缓勾起。 洛殷本是想要帮他解决了这罐啤酒，不料喝了起来后，心情却是没来由的畅快。 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就像是在顷刻间得到了释放，她蹙着眉头，却是一刻也不想停下，就这么灌着自己。 等到一罐喝完，洛殷仍还觉得不够，她将空了的酒罐放在桌上，看见旁边有一罐，却又忍不住拿了过来打开。 “没想到你酒量还不错。”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笑道，似乎没想到像她这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喝起酒来也丝毫不输气势。 洛殷喝了几口停下，目光凝向他，笑得放松随意。 “以前是心情不好就经常喝，后来是工作需要，偶尔需要出席宴会做间谍，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又继续仰头灌酒了，那完全放开了的做派，哪还有平日里的拘谨小心。 说白了，她今天就是心态崩了。 御迟衍若有所思点头，看着她喝酒的模样，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她的说法。 “心情不好、工作需要……” 重复喃喃着，忽然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笑了，唇角弧度加深，静默着看她喝酒。 似乎在等她喝完有事要说。 果不其然，就在洛殷终于将第二罐酒喝完后，他就睨着她笑道：“洛殷，做我女朋友如何？” 嗓音低哑，仿佛在向她发出某种邀请，这会儿洛殷的动作顿住了，她掀起眼眸凝向他。 喝过酒后，原本苍白的小脸上多了抹血色，倒是将本就好看的面容托显得愈发明艳动人。 此刻她看着他，却是红唇弯起，缓缓俯身将空酒罐放在桌面上，“到底是你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 说完她走至窗边，微微将窗户打开条缝隙，任由晚风吹在脸上佛开些许酒气。 御迟衍笑着睨她，总觉得方才的时刻，她眼底有表现出一瞬间的惊慌。 转瞬即逝，却被他抓了个正着。 “不要误会。” 他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态看她，靠在高档真皮质沙发上，像个俯首世间起落升跌的帝王。 洛殷迟疑着看向他，就听到他继续说，“下个月我要出席一场宴会，而你，去扮演我女朋友的角色。” 原是这么回事…… 洛殷心底像是有道声音在说道，目光又转回凝向窗外，“为什么？我有权利拒绝吧？” 然而男人却是低笑一声，直接用一句话就堵上了她所有话音，“还记得我车的修理费吗？” 洛殷话音一滞，竟忘了这茬。终究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候，她在窗边台上见到了一物，不由奇怪拿起，才发现竟是几周前尉坤的演唱会门票！ 只是如今过期了，票却还在这里…… “你也是尉坤的粉丝吗？” 洛殷拿着演唱会门票转头问他，心中只觉得奇怪，虽然如今尉坤正值流量鼎盛时期，可像祁肆这种人……着实不像是会追星同龄人的样子。 话音落下，男人看着她手中的东西，却是站起身径直走来。 拿过她手中的那张门票，不过看了一眼，却直接揉成了一团扔在垃圾桶里。 “垃圾而已。” 清冷的嗓音说道，像是丝毫不在意。 洛殷只觉得诧异，那样一张门票多少人千金难求，他却直接扔进垃圾桶里，还说句垃圾而已…… 心底忽然庆幸宋淼那丫头不在这里，否则偶像的门票被这么对待，她该冲上前来掐祁肆了吧…… 第39章 真相1 从垃圾桶中的门票收回视线, 她环视房子，终究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这里有空房间吧？” 这所小区的房子户型有好几套, 而洛殷和御迟衍刚好不是住在同一片区, 整个房子构造自然不相同。 男人闻言睨她一眼，却是没有立即回答问题, 高大身躯回到沙发上坐下, 才缓道：“别急, 你先交代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再来考量要不要让你住进来。” 洛殷闻言一愣，本以为电话中他的意思是已经同意了她借宿, 原来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微微抿唇看向别处，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这么好心。 心底有些不情愿, 到底那样的事情她说不出口, 踌躇会儿，还是对他道：“有些事情我自己都觉得可笑，还是算了吧。你就当发善心收留我一晚吧。” 语气中略带祈求意思,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会儿洛殷也只能放低姿态拜托他了。 御迟衍黑寂眼眸凝着她, 如今她既不肯说原因，定是有难言之隐或难以启齿的因素。 他没有真要打探真相的意思，毕竟打量她如今处境, 也能大致猜到一二。 穿着身睡衣便是代表回家去过，而现在甘愿流落在外挨冻也不回去，应是与家中有矛盾纷争。 终究他还是收回视线，起身妥协道：“不说也罢，但扮演我女朋友的事, 定下了。往后不许再推脱。”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朝着里间走去，高大背影看起来慵懒至极，“过来，拿东西去铺床。” 洛殷反应过来，他这是同意了自己借住的意思，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想着反正扮演他女朋友的事在下周，况且应该是出席一些朋友聚会罢了，不算太难，倒也没多去思考。 御迟衍径直走进房间中，没有关门，打开柜子在翻找着什么。 洛殷站在门口等他，没有跟随进去。毕竟两个人关系不算亲近，如今又是深夜，她留住在一个男人家中已经够让人遐想非非了，再进去人家房里……似乎更加不妥当。 然而御迟衍在柜子里拿出一套被褥后，便转头望向了站在门口的她，语气直接：“站那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吗？过来拿东西。” 怕我吃了你吗…… 洛殷面色微红，蹙蹙眉，终究是“哦”了一声乖乖走过去。 洛殷从未与父亲生活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男人房间。 心底下有些不自在，却又像怕被他发现异样，只能佯装着自然平常模样。 目光打量着他房间，发现这里与客厅一样空荡，像是刚搬进来不久，除了几件必要家私外再无它物。 站在他旁边，抱着他递来的被褥，等待他继续拿东西的间隙，目光却被书桌上的一物吸引了。 那块手表……似乎有些眼熟。 手表是几年前的款式，指针停在一处不动，显然是坏了亦或者没电。 而这款手表她记得几年已经绝版，如今在市面上鲜少见到。 而她之所以对此了解深彻，不过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块表，是在御警官的手腕上，往后再看到相关信息就自然记下了。 却没想到再次见到，会是在祁肆的家中。 心中有些异样感觉，这时候男人已将四件套拿了出来，望见她怔住的目光，随口问：“怎么了？” 洛殷回过神来对视上祁肆的眼，一边接过他手中的枕头，一边又望向桌面上的手表。 踌躇着，终究还是开口问：“这块表，是谁的？” 男人闻言奇怪看她一眼，像是不懂她在想什么，“我的，怎么了。” 简洁一句话，似乎在回答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说完没再看她，直接走出房间。 洛殷终究是跟在了他身后离开房间，心事重重。 原来那块表，祁肆也有一块吗？ 不过想起他与御警官是朋友，似乎又算正常，两个人关系铁，买同样款式的手表，也不算出奇，她与宋淼也经常会这样。 若有所思跟在他身后，进了旁边房间，御迟衍打开灯，却直接帮她铺床单了。 洛殷走上前帮忙，心底有些暖。 她本以为他会将被子给她就不管了，没想到他还帮她收拾床，这分明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待一切收拾妥当了，御迟衍才准备离开，“厕所出门左拐，晚上睡觉安分点，别吵我休息。” 叮嘱完这一句，他直接就要关门出去。 洛殷却喊住了他，目光有些犹豫，却还是坚定地说：“谢谢你，真的，今晚谢谢你收留我。”若不是有他收留，她真的就要在外面待一晚了。 这么冷的天气，她清楚自己身体根本挨不过，而关系最亲的母亲却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慰问，亦或者寻她回去，反倒是与她无亲无故的祁肆收留了她。 洛殷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犹豫一番，终究还是说：“如果有时间，我可以请你吃饭……” “或者你觉得我们单独吃饭不好，想带上朋友，我也不介意。” 男人闻言似是怔了下，站在原地凝着她半天，才终于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般，失笑一声。 “说来说去，到底是想见御警官。” 洛殷语滞，她本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怕他不习惯才补充最后一句，没想到他竟误会了。 正想要解释，就听到男人好整以暇的嗓音，“不过很可惜，你见不到心心念念的御警官了。” 洛殷愣住，对视着他眼睛。 他笑得漫不经心，继续道：“某些原因，他不能回来延江市，几年内，你都不会有机会见到他。” “不如放下他吧，看看其他人？” 洛殷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御警官，还将她心底仅存的最后希望都摧毁了。 这会儿她情绪低落，原本想要解释的话语到了嘴边也终究是说不出口了。 “我累了，休息吧。晚安。” 男人笑意深沉看着她，令人辨不出他真实情绪，说完这句话，才抬步离开房间，将门关上。 洛殷无力坐在床上，目光空洞，似乎一下被抽光了力气。 原来，无论过去多少年，她与御警官还是没有缘分。 * 【危！被办理业务的客户看上了怎么办？！】 【事情的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堕落？请听美女分解。】 正在工作，手机亮了下，显示两条宋淼发来的信息。 洛殷本想看一眼待会再回，不料打字的动作顿住了，终是拿起手机。 【说人话】 【工作时间，长话短说】 【yes，sir!】 【小殷同志，我被客户追了！】 第40章 真相2 洛殷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拿起手机起身朝茶水间走去，装作去倒水的模样。 茶水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局里大多数人出勤了亦或者在忙工作。 【说说看, 什么情况？】 【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她一连发去两条消息, 毕竟是好朋友的终身大事，她不免跟着紧张起来。 【殷殷你在查户口吗？】 【我跟他不熟, 除了知道他姓肖, 其余的一无所知。】 【不过听同事说, 他似乎是个小有名气的律师？不过我对他无感，不关心这些】 洛殷努努嘴，明白两个人是没希望成了, 便也没再多问。 【那行吧，等你下次找到真命天子再来跟我说, 打工人要去工作了】 正想关手机, 宋淼又发来了几条消息，此时洛殷已经走出茶水间，看到新消息就下意识看一眼, 丝毫没关注周围环境。 【等等别走！】 【如果只是那律师喜欢我，现在我就没那么多烦恼了！知道吗？我下周要去接待他啊！】 【他下周要来延江旅游, 人生地不熟的，知道我是本地人就专程和我部长提，说让我带着他玩, 我连拒绝的选择都没有！】 洛殷微微蹙眉，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过去【那你怎么办？真要去接待他？】 【可是你一个女生，会不会不太安全？要不，跟你部长谈谈？】 消息刚发出去三秒，宋淼立即回了个哭脸。 【就是说啊！超级不安全！何况那男人还对我有意思, 傻子才和他单独出去！】 【但是我那部长吧，眼里只有利益，那律师是她熟人，又是大客户，她是绝对不会同意我拒绝他的！】 【所以咯殷殷，我只能找你了，陪我吧？】 洛殷：…… 【放过我吧，我工作都快忙疯了，你找我陪也得我会分.身术才行啊！】 洛殷哪曾想这丫头打的是这主意，这会儿回了消息还准备再补充点什么，不料眼前一黑，忽然撞上了道墙。 低呼一声，洛殷捂住撞疼的额头，手机差点掉地上。 郁闷抬起头，却毫无预兆对视上了一双黑寂深沉的眼眸，一瞬间她有些怔住。 祁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像是想不通他怎么会来茶水间般，不忍环视了下四周，才发现这里是办公区！ 原来她刚回着消息，忘记看路，连自己走回来了都不知道，还恰好被领导抓包上班玩手机…… 洛殷咬着唇，面上神色有些尴尬。默默将手机放回口袋中，笑得十分不自然，“领导下午好……” “洛警官应该是太闲了，上班时间还有空玩手机。”一身警察制服的男人凝着她笑，面容清隽，慵懒道：“去档案室，把刑侦组档案拿过来。”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看她一眼，直接擦肩离开。 洛殷郁闷瘪唇，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只是这会儿他要刑侦队警员档案做什么？明明案件还没破，他却反查起自己人了。 想不通他的目的，洛殷终究是朝档案室走去。 * 纯白纸张上写着几个名字，笔锋苍劲有力。 骨节分明的长指握着笔，男人似乎在沉思什么，停顿时刻，又将上面的名字一个个划除，最后，仅剩两个名字。 黑眸沉寂，将纸张拿至旁边碎纸机粉碎，这才盖上钢笔盖，心中全然有笃定答案。 将一份份档案归置袋中，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又将洛殷那一份单独拿出来。 资料上面的信息很齐全，他一张张翻下去，却在看到贴有一寸大证件照的那张纸时停顿了下。 照片上的女孩似乎仅有十六七岁大，十分胆怯稚嫩的模样，脸颊像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呈现出暗黄色，头发也未曾经打理过，乱糟糟一片。 整个人模样，与如今完全不同。 若不是纸张上的资料信息显示确实为洛殷没错，他差点要以为自己在看另一个人的档案。 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盯着那张照片，御迟衍又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 浓密的眉宇微蹙起，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光又接着往下看。 不曾想，洛殷曾涉及过两单案件。 一单是校园暴力案件，最后以洛殷撤诉收尾，一单则是刑事案件，涉及到另一位少女的恶性命案。 都是发生在七年前。 翻开档案前从未预料会看到这些，御迟衍沉默会儿，心底却像忽然回忆起了什么般。 目光深沉，紧盯着纸张上的一寸照片。 【警察叔叔，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们想要我死，只有我死了她们才会罢休】 【求求你，一定要证明我的清白，我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只能用死证明自己了】 骤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男人黑寂的眸光眯起，捏着纸张的力道大得超乎他想象。 原来洛殷……就是当年的女孩！ 那个饱受校园暴力，最后被逼上绝路，只能将唯一希望寄予他的女孩。 心中无比震惊，想起了在水库驻守时她对他说的话——如果没有御警官，我早就不在世上了。当初是他救了我，让我能够活下去，让我有勇气……继续面对这乌烟瘴气的世界。 原来一切，是这么一回事。 御迟衍怔然，时隔多年再见面，她已完全变了模样。 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如今她长大成人，也成了与他一样身披警服的人民警察。 再面对危险疾风的时候，她也懂得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甚至会用自己的微薄力量去帮助这世上任何一个有需要的人。 御迟衍忽然明白了一切，心中既震惊又温暖。 “做得很好，小丫头。” 他凝着照片上的证件照，终究是笑了。 这句话不仅是对如今的洛殷说，也是对当年处于黑暗迷茫时期的她说。 心中有种难言的情绪。 * “这身太艳丽了，似乎不太适合她。”穿着华贵的女人摇了摇头，又将手中的衣服交还给了导购。 “幺娴，你过来帮我挑挑看吧，甄苼这孩子到底该选哪件礼服好？我一直挑不到合适的。” 冯幺娴闻言浅笑了下，从座位上起身走来。 叹息道：“你是甄苼母亲，你觉得她穿得合适就好，问我一个外人做什么？我挑的衣服哪有你这个做妈的好。” 话音落下妇人却是笑着摇头，不赞同道：“幺娴你怎么会是外人呢？我们两家结交多年，这以后甄苼要是真能和小衍成了，咱们两家就亲上加亲了。自然算作是一家人。” 冯幺娴面上的笑意滞了下，终究是看向别处衣服，面上神色有些不自在。 “这些事情晚些再说吧，咱们先帮甄苼挑选礼服。” 第41章 宴会1 冯幺娴就像是有意在回避这件事情般, 话音落下白甄苼与母亲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中都明了一切。 白甄苼从容笑着，一身修身白裙衬托出极好的身材, 款款走至母亲的身旁, “妈，迟延有自己的选择。何况他不是说已经有女朋友了吗？我又怎好再去叨扰人家。” 白母无奈摇头, 看着女儿, 面上神色复杂。 却是转头对冯幺娴说, “瞧瞧甄苼这孩子，就是为人太老实了，考虑多了别人反倒就忽略了自己感受。可是啊……” 话音一转, 她又转头向白甄苼，语气中带着说教意味, “你御伯父的儿媳妇哪儿是那么好当的, 你以为随便在街上找个女人就能入他眼？以御家在延江市的权势地位，这女方家若是逊色太多，你御伯父怎么可能答应两个人在一起？” 白甄苼明显一怔, 像是未曾顾虑过这个问题，目光带着犹豫望向冯幺娴, “伯母，我妈说的这些……似乎也是个问题。” “不知道迟延的女朋友，是哪位大企高管或者豪门权贵的千金？兴许我认识也不一定？伯母您方便告知我吗？这样我还能为您分析这位女孩的性格人品。” 冯幺娴挑选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面色有些尴尬，却还是背对着她们摇头笑道：“小衍也没有跟我提及太多，劳烦你们一番好意了。不过再过几天的集团年会上，小衍会带着女朋友出席，到时候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白甄苼眼底的光黯淡, 终究是淡笑应下：“好，知道了伯母。” * 中午食堂的饭菜很合洛殷口味，她破天荒打了四个菜，三荤一素，把打饭大叔都惊得一诧一诧。 端着餐盘和几个同事坐在一起，桌面上还摆着她刚偷溜出去买的奶茶。 同事看她放在桌面的餐盘打趣道：“你这是冬天一到就食欲大开啊？前几月看你吃碗云吞面都吃不完，今天怎么一改从前了？” 洛殷刚坐下就喝了口奶茶，这会儿听同事的话却是丝毫不在意，抿抿唇扬眉道：“破案在即，自然要保持足够体力，不吃饱怎么破案。” 话音刚落下，同事嗤笑一声又想调侃，不料望见了她身后一处，笑容顿时敛起了。 还不等洛殷问他怎么了，就见他点头笑了下，拘谨说道：“祁警官午好。” “嗯。” 低沉清朗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洛殷这才诧异转回头，不曾想，一道高大身躯走至了她身旁。只见他拉开椅子，直接在旁边空座位落座了。 他怎么过来一起坐了…… 洛殷心底有些奇怪，却还是乖乖问好：“祁警官好~” 同桌的几名同事同样是给他问好，男人扫过一眼，语气淡漠应了声“午好”，便自顾自拆开一次性筷子吃饭了。 洛殷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没再作声，低头安静吃饭。 原本热闹欢笑的一桌似乎因为他的到来氛围变得冷清许多，连带着周围几桌其他部门的同事也是如此，毕竟领导就坐在这里，没有人敢轻易打破平静了。 可御迟衍就像是丝毫不觉气氛不对般，依旧吃着自己的，没有任何异常表现。 洛殷环视一周，也没打算做打破宁静的人，虽然有过借宿他家一晚的经历，心底对他的感觉亲近许多，可这里毕竟是公众场合，还有许多同事在场，她自然要保持好和领导的距离。 扒完几口饭有些口干，她就顺手拿起了旁边奶茶喝口，吨吨吨珍珠咽下，心情甚是美妙。 正准备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不料身旁却传来了男人磁性的嗓音，“少喝点没营养的东西。” 话音落下，洛殷怔住了，感受到周身投来的视线，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转头望向御迟衍。 此刻他的目光正凝着她，是在说她没错了…… 洛殷望向自己刚放下的珍珠奶茶，沉默着不语，没想到他会忽然与她叮嘱这个。 只是奶茶没营养这点……她要喝的哪是营养，她要的是快乐啊！ 然而踌躇半天，还是不敢直接与他这样说，清清嗓音道：“祁警官，话不能这么说。奶茶如其名，奶与茶。奶能静心安神，茶能提神养性，混加在一起，效果更是大有改进，你不能说它是没营养的饮料。” 男人一边吃着饭，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也不急着反驳，等她说完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才从桌上餐纸盒里抽出两张帕纸。 一边擦拭嘴，一边嗓音悠缓道：“既然这样，下午你也给我买一杯。我也需要静心提神。” 说完端着餐盘起身，丝毫不给她回绝的机会，直接阔步离开。 洛殷闻言无语，原来兜来绕去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让她给他买奶茶？ 这男人果真是扒皮属性！ 洛殷不满蹙眉，握起筷子继续吃饭。 这时候同事见到御迟衍走远了，才偷偷凑近过来小声道：“洛警官，我怎么觉得祁警官对你不太一样啊~” 洛殷闻言，想也不想就回话：“还不是因为我好欺……” “你也这样觉得是吧？” “说实话我也察觉到了！在水库驻守时就有这种感觉。” “我们小殷姐魅力真大！连祁警官都被拿下了！” 洛殷没想到几个同事都会这样说，这会儿心态崩了，“你们在胡说些什么？他分明在压榨我，冷漠无情的剥削！这都能让你们嗑CP？！” 洛殷觉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奇怪想法。竟然说祁肆对她有意思，简直是本年度最冷的笑话。 在奶茶店坐着等待奶茶制作，洛殷撑着下巴看着小票，有些出神。 想起了前几天答应他要去扮演他女朋友参加宴会的事情，明天晚上就是原定日期了，可是现在她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绝他了。 毕竟局里已经有同事在传他们间绯闻了，即便祁肆似乎不在意，也曾告诉过她，他并没有未婚妻，可是心底还是保留有质疑的。 当初白甄苼与她说的话，并不像说谎，她也没有必要向她说谎。她与祁肆不过是上下属关系，对白甄苼不会造成威胁，她何必假造骗她信任。 除非，还有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洛殷将奶茶送到御迟衍办公室后，他正在写文件，洛殷心下松了一口气，就想直接出去。 怕逗留太久其他同事又要议论了。 至于参加宴会扮演他女朋友的事情，洛殷准备在微信上和他商量，减少两个人线下交流的次数，这样局里的流言应该会逐渐减少。 然而就在洛殷特地放轻声音，走到门边准备出去的时候，一道低朗嗓音喊住了她。 “等一下。” 脚步停在原地，洛殷背对着男人表情郁闷，终究是慢吞吞转回身了，“怎么了吗？祁警官。” 男人清楚捕捉到了她面上的情绪，似乎他将她喊住留下，她并不太乐意。 黑沉眸眼并没流露情绪，直接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置在桌上，“礼服鞋子在这里，明天晚上记得准时到。我去接你也行。” 听着男人平静有力的嗓音，这会儿洛殷却有些犹豫了，站在原地，面色复杂，不知要不要同他说改变主意的事情。 毕竟这会儿她若是收下礼服了，晚点微信上再说不去就不合适了。 犹豫一会儿，终究是抿起唇对视上他视线，决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要不你还是……还是找其他人吧。我可能，不太方便。” 鼓起勇气说完了这番话语，坐在位置上的男人却凝着她不说话，高大身躯倚靠着椅背，指尖在办公桌上点了点，似乎在思考着她这番话的意思。 “原因。” 过了会儿，他才出声问道。 洛殷快被他盯得受不住，听到他说这句话，终究是愣了下，随即想起了今天饭堂里同事们说的那些。 目光有些闪躲看向别处，“没什么原因，就是我……我不想去了。” 望见男人起身朝自己走来，拎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她忽然声音有些抖，心想他该不会恼怒之下拿盒子丢她吧…… “那个…那个车的维修费，你找保险公司处理吧，把账单给我，我慢慢还就是了，大不了分期付款……” 男人走至她面前停下，洛殷的声音越来越小，紧张得不行。 这时候就听一道磁性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你知道以你现在的工资水平，不吃不喝多久能还上吗？” 洛殷闻言有些不解，抬头看向他。 一辆车的维修费…总不至于太贵吧？还要她不吃不喝用上全部工资？ 心中正奇怪，就听到男人不带情感的嗓音再次响起，“两年，至少两年全部工资，你才能把钱还完。你确定不去吗？” 洛殷这回是真的懵了，原本打算分期付款的念头一下被打消，怎么也没料到竟会是这么大笔数目。 “怎么会这么贵……” 她没忍住叹了句，男人却已经将礼盒递向她了，“洛殷，我不喜欢逼人，去不去自己做选择。” 他好整以暇笑着，这会儿洛殷心底却是郁闷，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选择权利。 终究从他手中接过礼盒，面露无奈，“宴会应该……不会有局里的人参加吧？包括杜局。” 她不放心再问一句，担心这件事传出去流言会愈加一发收拾。 “放心好了，参加宴会的人你都不认识，他们自然也不认识你。” 御迟衍只当她是怕见到熟人。 洛殷听到回答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无法再推诿，低头看着手中的礼盒，里面分明只装了礼服鞋子，此刻她却总感觉沉重无比。 像是代表着一场未知的考量。 结束了谈话，洛殷准备离开，临出门，男人又对她说了一句：“明晚的宴会很重要，我会提前来接你。谨记你要扮演的角色。” 洛殷站在门边望他，觉得他这番话中似乎还有另一层含义，只是此刻她到底没有多考究，应下一声“嗯”，便将门带上离开了。 第42章 吃醋 周六, 傍晚时分。冬季日昼短，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商业街处许多商场已经亮起灯, 五彩光亮与寒凉温度似乎就是冬天的标配。 银灰色的车子在车流间平稳前行, 正值一处路道堵车，男人才停下了车子, 目光透过后视镜凝向了副驾驶座的女人。 “怎么没换衣服？” 上次给她的礼盒此刻正被她装在袋子中放在膝上。 话音落下, 洛殷无奈抿了唇, “我妈在家，我穿成那样出去，她肯定会问很多, 倒不如到了之后再换衣服。” 御迟衍听到她这样说，沉默片刻, 终究是说：“也行。” 只是当他们来到宴会入场口, 洛殷才明白男人听到她回答时那短暂的缄默是为什么。宴会入口陆续有宾客到来，无一例外不是穿搭得体大方，男的西装女的礼服, 唯独她一身衬衣长裤显得日常朴素。 一对对穿着华丽的男女从他们走过，洛殷心底有些错愕, 直到这会儿才明白，这场宴会也许根本不是她想象中所谓朋友间的小聚会，而是一场规模极大, 气派极致的豪门宴会。 身旁男人却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将她冰凉的指尖包裹住，“一切交给我，走吧。” 他仿佛看出了她的拘束，直接握着她手就带她走进宴会厅。只是门口的侍者见到他连邀请函都没要求出示, 直接放行了，这让洛殷更觉得奇怪。 究竟这场宴会的主题是什么？主办方又是谁？她一无所知。 进到宴会厅里，洛殷更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才发现与宴会厅相较起来，入场口一角的富丽奢华根本不算什么。 整个大堂是上世纪欧洲皇家宫廷设计，八顶大柱雕刻螺纹图样，中心设有小酒池，二十米高空悬挂巨型水晶灯，一朵朵鲜花钻石高低错位点缀其中，美得似梦游仙境。 “这场宴会，究竟是为何举办？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出席？”洛殷怔愣着，终究是转头问道了这句话。 她觉得自己她有必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话音落下，男人已经带着她到了更衣室，他停下步伐看着她，旁边就是一格格更衣间。 “这是御氏集团年会。”低磁的嗓音响起，他目光凝着她，不打算瞒她也知道来了这里根本瞒不住，便索□□代清楚。 “御氏？！” 洛殷瞪大了眼，御氏在延江是怎样的存在，她在这里生活了七年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来到御氏年会现场，就像是做梦了一般。若不是听得真切，她甚至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接受了这个现实后，她又开始奇怪面前男人的身份了，毕竟刚才入场的时候，他是连邀请函都不需要出示的人…… 难不成，他与御氏有关系？！ 心中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只觉得震惊无比。 虽然日常相处看得出他是养尊处优长大，家中实力肯定也不差，但从未将他与御氏联想在一起。毕竟御氏这种豪门世家离他们普通人太远了，正常情况下，根本有人不会想起提及。 御迟衍像是看懂了洛殷在想什么，这会儿单手插兜，话语在嘴边掂量重复几遍，才终于压低嗓音在她耳边道：“还记得御警官吗？我说过的，几年内他都不会回来延江市，现在，我就是代替他出席宴会。” 望见洛殷怔住的面色，他就知道自己随口编的谎言她信了，继续往下说：“我现在的身份，现在就是御警官，御氏集团长子——御迟衍。记好了。” 洛殷听到这消息，犹如遭遇了晴天霹雳。 原来她心心念念想见的御警官，就是顶级豪门御家的长子御迟衍。 这个事情，她也是今天才知道。 “去换衣服吧，宴会已经开始了。” 然而男人没有过多解释，催促她去换衣服，不给她任何迟疑的机会。 洛殷怔怔走进换衣间，心情难以平复，换着鞋子礼服，脑海中想的都是御警官的事情。 她所谓仰慕他多年，却连人家基本信息都不知道。而原来他们间不仅是工作上距离遥远，就连家世背景上，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难怪这般没缘分。 御迟衍坐在更衣室外的席座等待洛殷出来，玩了会儿手机，几分钟还是没见到人，不由看了眼手表起身，准备去更衣室找她。 不料刚站起身，抬头就望见了走廊里正朝宴会厅走来的女人。 明暗交替的变化光辉下，她一袭纯黑色抹胸曳地长裙，乌黑色柔软长发披至身后，几缕较短发丝因为走路动作浮动至精致俏丽的脸颊边，她看上去情绪并不高昂，并没有理会那一缕发丝，任由其轻划过她小巧的鼻尖，绯红色樱唇。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惊艳得，就似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灰姑娘。 没有隆重珍贵的首饰装扮，没有精心勾制的发髻型式，就那么简单直白的模样，走入大众视线中，却偏偏引得最多的瞩目光彩。 刚走出大厅，洛殷就察觉到御迟衍站在坐席处望着她，似乎从她出来后，他就不曾挪开过目光。 洛殷走至他身旁，发现他依旧在盯着自己看，心底到底是不安，低头扯了下有些褶皱的裙摆，“是不是这裙子……不合适我？” 她换衣服时满心都在想御警官的事情，根本没注意看自己穿上身的模样，这会儿他盯着她看，洛殷只下意识觉得是这身礼服与自己不搭。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目光望向别处，才发觉自己看着她竟然出了神。 此刻耳际边缘微泛红，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曲着手肘弯示意她，洛殷便明了了挽住他手臂。 被男人带着向宴会厅主场走去，心底不解他为什么不作答。一路上走着，不少人频频侧目，也不知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身旁的男人。 直到了主场席座，御迟衍才放开她手示意落座。 洛殷坐在席座间，望着四周装潢，正想与他说话，两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光亮的男人就握着红酒杯走来了。 “这不是我们御大少爷吗？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出席！” “御少，这段时间过得好吗？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你消息了。” 两个男人拉开椅子，直接在他们身旁坐下。 主宴场设置了多围座椅，这会儿周边还有许多位置，他们选择在这坐下了，便是打算长聊的意思。 御迟衍弯唇笑了下，偏头打了个响指，便有服务生端上来几杯酒。 “老样子。” “做点喜欢的事情，比较少回来这边了。” 两个男人闻言笑几声，与他碰杯喝了酒，才感慨般道：“御少就是潇洒，想做什么无人能阻，不过说实在，今天能见到你，实在是有缘分，不喝够几倍都不行。” “来！喝喝喝！” 一杯酒下肚，洛殷很顺从拿起一旁的酒瓶，直接帮他们续杯。 这会儿，两个男人的目光终是落在她身上了。 “这位小姐很面生啊？以前似乎没见过。” “看起来与御少应该是朋友，既然这样，今天又有缘围坐一桌，大家也算是认识了，交个朋友吧？” 洛殷闻言，红唇挽起笑了。 “你们好，我是洛殷，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以前类似任务做多了，应付起这种局面也算得心应手，这会儿握起桌上酒杯，笑容娇俏便向他们敬了杯酒。 美人不笑已倾城，现下再一笑，配上这软甜的一腔嗓音，两个男人更是心情大悦。 同样是拿起酒杯敬她。 “洛小姐这话说的，你既是御少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往后有事情找我便是。” “没错，往后遇上什么困难需要帮助，只管找我们说一声。” 双方敬酒饮下，其中一个男人就像想起什么般从口袋中拿出了张名片递给她，“上面这个就是我电话，微信同号，回去后直接加我就好了。” 话音落下，另一个男人也抽出名片给她，“这是我的，时代程峰副总，下次路过我公司可以来参观。” 洛殷温婉一笑，面上没有任何破绽，伸手便要接过名片。 却没想到她手还未触及名片，一只大手却先一步将名片握住，随即，反推回去。 “人都坐在我旁边了，这些，免了吧。” 低沉嗓音中似是携着抹笑意，然而那笑，却丝毫不带任何情感。 两个男人动作一顿，察觉到他面色不对，终是反应过来什么般将名片收了回去。 面面相觑一眼，也知道惹他不快了。 识趣站起身，两个人各自为自己找了说辞。 “想起来那边还有人在等我，先过去了。” “我也是还有事情要做，下回见面聊哈。” 两个男人向他打声招呼，御迟衍却拿起酒杯自顾自喝酒，置若罔闻。 终究两个人只能灰溜溜走了。 洛殷没有说话，望着男人动作，同样是握起酒杯喝了一口。 然而酒刚入口，一道低沉嗓音就在身旁响了起：“以前你做任务的时候，都是像刚才那样？” 洛殷喝酒的动作顿了下，转头看他，不解道：“哪样？”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此刻他面上的神色也让她捉摸不透。 然而男人目光深暗，听到她这句反问，终究是收回了目光将杯中剩余红酒一饮而尽。 动作决绝，似乎不想理她。 洛殷不解他忽然转变的情绪，这会儿索性不理会继续喝酒。 只是下一秒，身旁却传来椅子被挪动的声音，再抬眼，男人已经起身离开了。 洛殷抿唇，“莫名其妙。” 放下酒杯，继续环视着宴会场上的其他人。 悠缓的音乐在宴会厅中流荡，大多数人都握着红酒杯漫步在空场上，与久违碰面的朋友交谈说笑，唯有一处……聚集着不少人。 洛殷有些不解，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边围聚了许多的年轻女性……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墨镜的男人赶去，人群中让出来一条道，洛殷才见到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 只是不曾想，那个被女生们围着的人，竟是当红流量明星尉坤？！ 第43章 相遇 洛殷只觉得惊诧无比, 毕竟这是御氏集团的年终聚会，受邀来宾基本是与企业有商业往来的人士。而尉坤会出现在这里，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心情有些复杂, 她想起来前段时间宋淼与她说过的网上舆论, 有人提起尉坤背后的势力是御家，网络上的言论几乎呈两边倒, 有人持质疑态度, 有人嗤之以鼻坚决不信。 而宋淼便是后者。 洛殷本是与宋淼站在同一阵营, 可是这会儿亲眼见到尉坤本人出现在御氏年会，她心底的想法又出现动摇了。 犹豫着要不要与宋淼说，这时候, 一道惊呼声却在身后响了起来。 “洛警官？！” 洛殷听到这声熟悉的嗓音愣了住，随即转过身, 果真望见了白甄苼…… 心情顿时变得曼妙, 她讶然张了张口，终究是回应了她的质疑，“白小姐, 你好。” 今天的白甄苼穿了身白色礼服，头发尽数盘起, 挽成道好看发式，显得整个人高贵而纯洁。 站在洛殷面前，与她身上的礼裙一黑一白形成对比。 白甄苼脸上的表情是难以置信的, 像是从未料过会在这里遇见她，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踩着高跟鞋缓步至她面前。 “洛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像是心中猜测到了什么，这会儿也依旧不愿相信般，不确定的语气问道这句话, 眼中情绪波动复杂。 洛殷只觉得如今的剧情比狗血剧还要来得让她崩溃，她想起了驻守水库时她同自己说的话，这会儿终究是勉强挽起唇。 “我是，陪同祁警官出席宴会的。” 祁肆曾经同她说过，他并没有未婚妻，而白甄苼的说法却与他对立矛盾。这其中究竟是谁在说谎，她已经分不清了。 只是此刻她不想掺和进去他们之间的事情，心中仍旧分得清楚，她只是为了抵消维修费才不得已假扮祁肆女友出席。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此刻便也坦荡对视上白甄苼目光。 只见白甄苼听到她的回答后像是整个人都怔了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变了，踌躇几番，才像是终是认清现实般问道：“难不成你就是……他所说的女朋友？” 看着她受伤震惊的模样，洛殷终是心有不忍，站起身看着她，还是准备将事情解释清楚。 不料话未出口，男人沉稳的嗓音就从身后传来了，“洛殷，我女朋友。想必你们已经认识，就不用我做介绍了。” 到嘴边的话语终究是顿住了，洛殷转过身去，恰好就对视上了男人凝向她的目光。 那一刻他向她走来，周身就似带着抹决绝锋芒，不让她解释，不让她将这个谎言戳破。 洛殷怔怔看着他走至自己身旁，而后，伸手搭在了她肩头，将她整个人揽入臂弯下。 偏过头，她看着他揽着自己的大手，目光迟疑地抬头看他。 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虽然不清楚他与白甄苼之间关系，但是从几次相处中也能够看得出，他并不喜欢她。难道现在这样做，究竟为了让她死心？ 洛殷心下复杂，忽然有种自己被拿出去做了挡箭牌的感觉，也不知道今后白甄苼会怎样看她。 毕竟她从前还同她说了那些心底话，她知道她是很爱祁肆的…… 不敢对视白甄苼的目光，望着身旁的男人，才发现他并不是在看白甄苼，相较于她，那番话更像是在对更远处的…… 洛殷顺势看去，才发现宴会主场站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正望着他们这边，面色阴沉无比。 随即，像是气极了，转身愤然离去。 那人是谁？ 洛殷心中不解。 这时候身旁男人握着她肩头的力道松了几分，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白甄苼就红着眼睛走了，一句话也没再留下。 洛殷望着她背影，抬起眼看着男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假扮你女朋友一天而已，这样昭告天下，将来我可没兴趣陪你演戏。” 男人低头对视她一眼，目光中却带着抹诙谐，“放心好了，仅此一次。” 说完终究放开了她，坐回座椅，继续斟酒自饮。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根本不曾发生过。 洛殷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目光投向不远处原本尉坤站的位置，此刻全然不见他身影。 心下有些遗憾，本还想要般宋淼要一张偶像的签名，这会儿看是没机会了。 看男人喝着酒不愿交流的模样，她终究是留下一句“我去个洗手间”，便抬步离开了。 蜿蜒漫长的走廊过道，一个人都没有，洛殷拿出手机给宋淼发信息，将今天的所见都告知了她。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陈述事实而已，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没有说网上那些言论正确的意思，只是亲眼见到他出现在御氏年会，觉得很奇怪】 刚发消息过去，没想到宋淼就立刻回复了消息，本以为她会对偶像与御氏之间的联系感慨万分，不曾想她却激动回复：【太好了！如果我家哥哥真是御家人，看谁还敢抹黑他！】 【话说你怎么拿到御氏邀请函的？我也想去见哥哥！呜呜呜呜】 【不管了，帮我要签名，一定要！！】 洛殷：…… 终究是抿了抿唇，准备告知她尉坤已经走了的事情，不曾想下一秒，一道高大身躯出现在视线中。 白色燕尾服，独身一人从走廊拐角走出。 面容英朗、身姿挺拔，不就是几分钟前被女宾们围堵的尉坤吗？！ 洛殷怔住在原地，大抵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好运再次撞见他，这会儿连忙拿起手机回道【包在姐妹身上】 随即收起手机，抬步走上前。 心下愉悦，也不知道宋淼那丫头这会儿得多羡慕她，不过最后能帮她拿到偶像的亲笔签名，也算是完成了她的一个心愿。 尉坤刚转弯就看到了一个女生，心下懊悔没让保镖随从，以为又是碰到了疯狂粉丝，不曾想，那个女人见了他却只是淡笑着，步伐平稳走上前。 随即，在他面前停下。 “尉先生，请问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不卑不亢的嗓音，笑容恰到好处的轻浅。 不知为何尉坤有直觉，面前的女人并不是他粉丝。 第44章 靠近 心底到底有些诧异, 既不是他的粉丝，又要他的亲笔签名，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思索片刻, 终究弯起唇角笑了下, “可以。” 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洛殷心下愉悦, 正想低头找纸笔, 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带包, 东西落在席座了。 有些为难蹙了下眉，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他身上有没有纸笔, 却发现他目光似是怔住了，一直看着她身后的一处。 洛殷不解他在看什么, 便下意识转身看去, 却没想到，此时祁肆竟然在身后不远处站着，看着他们两个人。 洛殷还未察觉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息, 看到熟人便立即笑着走过去，“祁肆, 你带纸笔了吗？我想让那位先生帮我签个名。” 御迟衍的目光从尉坤身上移开，这才落在走到自己身前的女人身上，此时她面上带着笑意, 似乎碰上了令她欣喜的事情。 黑寂的眸光收缩，他终究是单手插兜，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居高临下，“那个人的签名？要来做什么？我可不想我的东西沦为垃圾。” 他语气讽刺极了，像是在说着最厌恶不过的事物般, 洛殷听到这句话都愣住了。 他究竟是多讨厌尉坤…… 洛殷不自然回头看了尉坤一眼，目光中带着抱歉，也不知道刚才祁肆那番话他听见了没有。 连忙拽了下面前男人的西装袖口，小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喝醉了吗你？人家好端端哪里惹你了？快点，有没有纸笔，借我用一下。” 洛殷不知道，此时不远处的男人也在看着这边，对视上御迟衍冷漠嘲讽的目光，英俊立体的脸上浮上抹落寞。 他就站在原地低下头，纵是站在灯光下，也全然显得落败无神。 御迟衍薄凉的唇角勾起，终是在洛殷再一次拽着他袖口催促的时候一把反扣住她手腕，而后下一秒，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拽着她快步离开。 “你……你要做什么？” “放开我。” 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带离了刚才的走廊，挣扎着想要挣开，男人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却十分大，根本无法挣脱。 只是洛殷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怒火，可是她分明什么也没有做，他这怒火又从何而来，凭什么发泄在她身上。 被他拽着走了一路，终于下了电梯到停车场他才松开她的手，一个人径直向前走。 洛殷觉得心底有股无名火，他无端端将自己拉下来停车场，而她原本都答应好宋淼拿签名了，这会儿他这样做，无异于整间事情都泡汤了。 心底到底是埋怨他的，不明白他这阵怒火究竟哪儿来的。 “祁肆，你说清楚？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话？况且我就是问你借纸笔而已，你不借就不借，用得着强硬把我拉走吗？” 她快步追上他，不满质问道。 见男人来到车旁就要上车，她连忙按住车门，不让他打开，“为什么做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又不给合理解释，你是领导就可以这样随意对人吗？” 御迟衍面色沉得厉害，这会儿被她阻止了上车，终究是停下动作来看着她。 目光深沉，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洛殷终是被他盯得心底发怵，只是今天这事本是他有错在先，她没必要退缩，目光便也直视着他。 直到好一会儿，才听到男人掺夹讽意的嗓音响起，“他就那么好？值得你们每个人喜欢，值得你们抛下一切？” “洛殷，我很好奇，究竟他有什么魔力，可以令得所有人为他着迷发疯，就连你也这样。” 洛殷闻言语滞了，像是从未料到他会这样说，言语之中，带着对尉坤无与伦比的排斥偏见，甚至，连带着将她这个无关的人一起遭殃落水。 看着面前的男人，洛殷终究是不解郁闷道：“我不知道你和尉坤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互不相干，没有任何关系，你凭什么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 她不过是帮朋友拿一个签名，竟被他说得像做了罪无可赦的事情。 然而她这番话说完，面前男人的面色沉得更似乌云密布，终究，在她看着他手心出汗的时候，他毫无预兆抬手捏住了她下巴。 语速很慢，嗓音却沉得似要将人凌迟，“你说什么？” 那一刻洛殷有种辨不清他语意的感觉，自己这番话分明没有错漏，陈述事实罢了。他怎会如此恼怒，像是听到了令他难以接受的话语。 到底不愿向他低头，便看着他又将刚才的话语简述了一遍，“你是你，我是我，你没有权利将你的想法灌输给我。” “而且就算我真的喜欢他……又怎么样？这是我自己的权利，我喜欢谁、讨厌谁，你都管不着。” 洛殷一字一顿将这句话说完，全程对视着他目光，清明透亮的眸子里毫无半分妥协的意思。 她最是讨厌别人的掌控了。 终究，她再看他一眼，直接撤开身就要走，像是彻底对他失望，连带着理论的想法都消失了。 不曾想，她才刚转身，下一秒手臂却被从身后扣住了。 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道大的出奇的力道将她拽了去，事情发生的太快，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只知道一番天旋地转后，她后背被抵在了一处坚硬的物体上，下一秒，炽.热的呼吸将她所有的思绪夺走。 洛殷彻底怔在原地了，眼睛睁大，像是从未预料过这种事情会发生…… 甚至她在猜想，她是不是在做梦，怎会有让人如此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 感受到一阵疼痛，她终究是回过神来，奋力将他一把推开。 眼中满是错愕震惊，看着面前的男人，此刻他同样在看着他，瞳仁黑得深邃发亮，却似乎没有刚才那般盛怒了。 反倒是与她一样，像难以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事实。 洛殷只觉得屈辱和莫名其妙，抬手用力抹着自己唇瓣，像是要擦拭掉什么痕迹一般。 “祁肆，你真的是个疯子！” 只气赧留下这句话，她终是转身跑了，步伐极快，像是恨不得逃到离他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御迟衍怔在原地望着她背影，迟疑着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他亲吻了……准确说是强吻了洛殷，这是真的吗？ 高大身躯失去了反应能力般倚靠在车身，抬手缓缓抓进头发，脑中似乎只有一个念头——他和洛殷玩完了。 洛殷在路边坐着，双手紧抱双膝，只穿了件晚礼服的她此时冷得直打寒颤。 跑远了才想起来手提袋落在宴会里，只可惜现在的位置离酒店太远了，她也怕会再遇上祁肆，索性不打算回去取东西了。好在出来时手机在身上，现在她就叫了辆车，只用等司机赶来就行了。 白天气温已经逼近零度，这会儿夜晚温度更是冷得人受不住，洛殷忍不住抚着手臂，将头埋进膝盖间。 实在太冷了，心情还差，现下她简直要崩溃。 想起十分钟前发生在停车场的事情，她仍旧觉得是做梦一场，祁肆怎么会吻她呢？就因为生气，就无缘无故吻她？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心情幽怨，她从小到大都从未谈过男朋友，这还是她的初吻，不曾想，这个男人就这么趁她毫无防备夺了去。 “混蛋！渣男！不是东西！” 洛殷忍不住骂道，不知是风刮得还是心底委屈，眼睛有些泛红。此刻她只后悔方才怎么没有扇他两巴掌，他这可是侵.犯！ 心下正不满想着，忽然车子的鸣笛声响起，洛殷本能以为是车来了，不曾想抬头望去，却是见到了祁肆的车子…… 他竟找到她了。 一瞬间，气愤和羞赧并涌上心，洛殷终究是狠狠地看了他车一眼，继续埋头坐在原地，不理会他。 车子刹车声响起，紧接着，车门被打开甩上的声音传来。 洛殷知道是他下车了，这会儿丝毫不想与他说话，索性保持着原状一动不动。 下一秒，果不其然听到了脚步声靠近。 伴随着响起的，是男人略带懊恼无奈的声音，“洛殷，先跟我回车上，这里冷。我给你解释、道歉，行吗？” 洛殷心底有气，不作声。 男人得不到回应看着她低埋的脑袋，终究是愈加头疼了，默了几许，才犹豫着解释：“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失去理智下做出的行为……你懂的。” 御迟衍似乎觉得解释得不够妥当，顿了下话音又补充道：“就像你平日里接触过的案子，就有很多失去理智伤人杀人的例子，不在少数，所以……” 洛殷：“……” 猛地抬起头看他，泛红的眼睛像是蹙着抹好笑的意味道：“所以呢？你举这些例子是想告诉我你只是亲了我，没有伤我更没有杀了我，我应该感恩戴德原谅你是吗？” 男人大手扶额，心下只觉得更加解释不清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落下，一道车子鸣笛声响起，洛殷不理他，直接起身朝着在前面停下的车子走去。 第45章 不让挣脱 见到洛殷决绝的背影, 御迟衍叹息一口气，再一次上前握住她手腕，“我可以负责。” 虽然他自己也不确定, 这个“负责”的真正定义。 但此刻确实是他对不起人家在先, 该有的道歉补偿还是要有的。 洛殷直接甩开了他的手，“不需要！” 说完直接拉开车门上车了, 看也不看他一眼, 车子呼啸离开。 浓密的眉蹙起, 他抬腿狠狠将地面石子踢了下，像是在生气，气自己的所作所为。 就算生气也不应该吻人家女孩子, 这太不像话了，简直不敢相信是他做的事情。 * “哎呀好啦, 我又没有怪你, 没拿到就没拿到咯，反正尉坤哥就在那又不会跑，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也别怪自己才是，来来, 多少吃点。” 宋淼忧心看着对面愁云满面的女人，不忍说道这句话，一边往她饭碗里夹菜。 洛殷抿了下唇, 手肘撑着下巴，看向玻璃窗外景色，“我不是在烦这件事。” 宋淼：“……” 眼一横看向邻座的江晟，她语气不满问，“你家小殷姐到底怎么了？跟被人勾了魂似得。” 三个人同是警校学生, 洛殷与宋淼大江晟一届，大学时期三个人在一个社团待过，相处久了也就熟悉了，出社会后有时间也会三个人聚一次。 江晟听到这句话刚放下饮料杯子，转头看向洛殷，目光中有几分明了无奈，“大抵是有关祁警官的事情吧。” 宋淼瞪大眼，“祁警官？你们那个新来的领导？” 洛殷转过头看了江晟一眼，表情跟见鬼了似得，“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就这么肯定我是因为他心情不好吗？” 江晟低笑一声，到底没说什么，将方才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那边，“随便猜的而已。” 洛殷抿唇，不甘心收回视线，心想她难道就表现得那么明显？就连江晟都看出来她和祁肆之间的不对路。 宋淼看着两人间的对话，却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连忙八卦凑上前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交代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和新来的领导怎么了？” 延江市新来的领导她也有所耳闻，据闻人长得超帅，身高一米九，还是个从上面调来协助办案的大神。 洛殷一听宋淼这话就不淡定了，目光看向她，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晚停车场里他将她扣住在怀里的画面…… 脸颊不争气红了。 “你别瞎想行吗？就是觉得他不可理喻而已，领导嘛，多少都有讨人厌的共性。”洛殷拿起桌面上的柠檬水，咬住吸管，目光望向别处。 “是嘛？”宋淼延长话音看着她，双手交叠在桌上，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说辞，“可我听说你们领导没来多久，就将底下人治得服服帖帖，似乎大家都对他没什么怨言哦！办案也厉害，妥妥一警界模范！” 洛殷听到最后一句话简直想“呸”，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的真实面具揭开，但顾虑到那件事情或许会暴露，终究还是克制住了。 不曾想，一旁的江晟却是开口替她说话了，“宋淼学姐，这世上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又何况一个人呢？任何人都有多面性，说不定那些善良正直的人，在面对其他人或事的时候又是另一副面孔。” 洛殷有些讶异他竟会这样解释，不过细想来倒也没错，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与绝对的坏。 宋淼却是被他这番话逗笑了，“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们两个人还不行嘛？不过你们这样评价新领导，小心祁警官知道了给你们穿小鞋哦！” 宋淼佯装严肃的模样威胁道，洛殷和江晟皆是笑了，没有人再回话。 * 周三洛殷去上班，自己座位上放着张小纸条，只写三个字——对不起 这一周以来每天上班都会看见，她已经见怪不怪了，直接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只是心底依旧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更不知道往后要怎么跟祁肆相处，索性不再搭理他。 以他们目前为止的状况，保持距离也是最恰当的做法！ 洛殷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在心里坚定道。 下班后，洛殷照常乘坐地铁到家里附近后步行回去，只是没想到一出地铁站口就遇见了他，似乎他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 洛殷当作没看到他，直接快步从他面前走过，御迟衍也没有拦她，只是一直跟在她身后。 洛殷只觉得莫名其妙。 几次回头看他几眼，到了后来直接不理会当不知道，任由他在身后跟，也不想停下来与他说一句话。 直到走到了一处漫长幽静的街道，身后的脚步声才近了些，洛殷听到了跟了她一路的男人说话。 嗓音清朗磁性，“我说过的，我可以负责，或者你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洛殷：“……” 果然是有钱少爷的做派，以为自己有钱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不想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男人的声音依旧在身后响起，“洛殷，咱们好好谈谈，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案子还没破，我们还得共事一段时间。” 洛殷还是不理他，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御迟衍终究是加快了步伐追上她。 这次与她并排走着，双手插兜，高大身躯微微俯身看着她，“说话，回答我，好不好？” 洛殷被他这样盯着，前面有路人走来也看着他们，似是将他们当做争吵了的情侣，令她不自在极了。 这个男人实在不会看人脸色，难道看不出她此刻根本不想与他交流吗？ 洛殷心底忿忿不平，紧抿着唇，脸颊不自觉鼓起。 她走路的步伐愈发加快，然而身旁男人身高腿长，似乎总能够轻松适应她的步伐。 终究洛殷被他气到了，直接不管不顾跑了起来，已经不想管他会怎么想了，现在只要摆脱他一切都无所谓！ “你跑什么？” 男人有些无奈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可洛殷依旧没理他，像是已经下定决心了般，憋着一股劲向前冲。 而男人看着她背影，终究是追了上去。 洛殷没留意男人跑到自己身前了，步伐惯性向前，直接撞进了他怀中。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额头疼极了。 而御迟衍似乎没想到她会刹不住车，猛地一下撞上来，胸l膛受到重击闷哼了声，却还是抬手将她扶住，避免她摔倒。 洛殷闻着清新的薄荷清香，脸颊一下就红了，抬起头对视上男人黑寂深邃的目光。 她怔了下，下意识就要推开来，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男人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根本不让她挣脱开来…… 第46章 和解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毫无预兆地,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问出了这句话，洛殷挣扎的动作顿住，有些怔然抬起眼看他。 男人的眼睛深沉如墨, 又好似一潭望不见底的湖水, 这一刻被他这样紧盯着，她好像忽然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回放, 分明他是用平静得近乎没有波澜的语气说出, 可是不知为何洛殷还是有种自己伤害到他了的错觉。 她其实, 也不是讨厌他。 甚至上次他毫无预兆吻她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恼怒羞愧，只是觉得震惊, 不敢相信罢了。 毕竟他们间什么关系也算不上，说是朋友也不像, 说是上下属又仅限11.14特大案破案期间, 更不要说其他层面的关系…… 洛殷敛下眼睛不敢去看他，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答复他这个问题。 忽然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附近传来, 仅唤了她的名字，她就一下僵住了身躯。 顺着声音望过去, 果不其然见到了沈挚。 他的身旁还站着位棕色长卷发的女人，女人挽着他手臂，正小鸟依人偎在他身侧。两个人站在一起, 明眼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他们间的关系。 洛殷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和他的未婚妻见面，此刻御迟衍还扣着她的手腕，两个人站得近，显得暧昧极了。 洛殷挣开身前男人的桎梏，所幸这回他没再为难她。 “沈大哥。”她微笑看向他问好。 目光望向他身旁的女人, 发现她也正望着她，对视上的一瞬间，两个人皆礼貌一笑。 “你好，我是沈挚的未婚妻于芯然。” 女人朝她做着自我介绍，说话时转头看向沈挚，带着点小俏皮，“我有听他提起过你哦，以后可以经常来找我玩，我想打听打听…读书时代的沈挚是什么模样的。” 沈挚似乎被她这番话打趣到了，勾唇睨她一眼，带着几分无奈道：“芯然。” 于芯然笑得娇俏，像是没听见。 沈挚这才将目光转向洛殷与御迟衍，目光在他们间徘徊着，笑着问：“你们刚才是怎么了？我们沿街头走来就看到你们站这儿没动了，吵架了吗？” 他看到洛殷的脸色不是很好。 洛殷对视上他视线，语滞。 这种情况解释起来着实尴尬，更何况面前的男人还曾是自己喜欢的人，如今他与未婚妻站在一起，甜蜜恩爱得令她心底泛涩，不愿再将自己的难过脆弱展现出来了。 “我们……” 她张了张口，找不到好的解释理由。 这时候，她的腰身却被揽住了，洛殷僵住身躯，没想到祁肆会忽然这样。 “不用担心，”身旁男人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疏离客气，“我和小殷时常这样打闹着玩，这是我们间的亲密方式。” 这是我们间的亲密方式…… 洛殷整张脸红得不像话，不曾想祁肆会说出这番话语。 沈挚闻言有些怔愣，目光落到他环在洛殷腰间的手，顿了下，看向洛殷那边问：“你们两个……是在一起了？” 亲耳听到沈挚问出这个问题，洛殷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此刻感受到身旁的温热身躯，她却不由自主想靠近他。 在他身旁，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这世上唯有两个人给过她。 一个是御警官，另一个就是祁肆。 此刻御迟衍却像能够感应到她的想法，揽着她腰身的手收紧几分，她整个人愈发靠向他。 从外界看来，他们间亲密无间。 “如你所见，我们在一起了。” 她只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的清朗嗓音，而后，就再也听不见声响了。 如你所见，我们在一起了…… * 待走过两条街后，洛殷才后知后觉他们已经偏离了原本回家的方向，她有些赧然从他怀中退了出来，不曾想就这么被他揽着走了许久。 “现在才反应过来，未免太慢了。” 男人带着揶揄笑意的嗓音从身旁传来。 洛殷却是没敢去看他，只觉得心底有种悸动在浮动，只是那究竟是什么，她不敢深思。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许久之后，她才问道：“你为什么那样说？” 男人起初像没明白她这话意思，静默片刻，才勾唇无声笑了。 “没有为什么。大概是觉得，你看到那样的画面，心里会不好受，加上你看起来需要帮助的模样，就顺水推舟还你人情了。” “上次你不也假扮我女朋友了吗？今天算我回馈你。” 洛殷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才明白所谓“还人情”是什么意思，不由看向前方，心底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对他说了声：“谢了。” 男人走在她身旁双手插兜，嘴角弧度加深，故意弯下腰来凑近她，“你说什么，没听见。” 洛殷嗔他一眼，有些不满，直接抬手拍他，“说你好烦，行了嘛？” 说罢直接绕开他向前走。 被她取悦了心情般，男人向来冷沉的面庞少有的露出轻松笑意，插兜跟在她身后，整个人看起来松散而慵懒。 路过一家奶茶店，他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就出声喊了她一句，“要不要喝奶茶？” 洛殷的步伐顿住，转头才发现路过了一家奶茶店，还是她平日里喜欢喝的牌子。 眼睛顿时晶亮，想也不想走过去，不看菜单就直接点了平日里喝的那款。 不曾想话音刚落，一道男人的嗓音就从身后传来，“跟她一样。” 洛殷转过头来，对视上男人的目光，眼神有些不解狐疑，“不是嫌弃奶茶这不好那不好吗？怎么自己也喝起来了？” 御迟衍抬步迈上台阶，径直走到她身旁。 转过身看着她，高大身躯倚靠在点餐吧台，微挑眉：“我改变想法了，不行吗？” 洛殷“嘁”一句转开目光，懒得理会。只是等了会儿，当店员将两杯奶茶递给他们的时候，洛殷看着包装却愣住了。 她喝了不下三年这个品牌的奶茶，却从未见过此类包装，正迟疑着的时候，店员就像是明白什么般解释道：“这是今年新推出的情侣款包装，凡是到店自取的情侣客户都是用这种包装哦！” 洛殷：“……” 望着店员手中的奶茶忽然不知如何是好的洛殷，无奈笑了下正想解释他们间关系，一只大手却直接提过了两杯奶茶，而后扣住她手腕就将她带走。 “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洛殷从他手中接过自己那杯奶茶，嗓音有些闷。 男人却是睨她一眼，没有迟疑答道：“人家店员都做好了，难不成要让她倒了给你换个包装？” “……” 洛殷咬着吸管，终究不再说话了，她只是想将事情解释清楚而已。 *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 灯光昏暗的KTV包厢中，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传来，宋淼漂亮的脸皱起，双手紧紧捂住自己耳朵。 内心OS：要不是洛殷那丫头不陪她，如今她哪用拉上同事小胖作伴，偏偏对方还是自我感觉爆棚的“歌神”，拿着话筒一连唱了十首歌，她的耳朵就要瞎了！ “宋小姐，吃点水果吧。” 一身衬衣西裤的男人笑着将果盘摆在她面前。 宋淼笑得极其不自然，放下手，努力克制情绪，“肖律师太客气了，您吃就好了，不用管我。” 说罢，她默默挪了下身子，故意远离身旁男人。 偏偏这时候，那道杀猪般喊声又响起了：“死了——都要爱爱爱爱——” 既尖锐又洪亮的嗓音，这回儿宋淼是彻底绷不住了，顾不上在外人面前丢脸，一把捂住耳朵大喊道：“如果我有错，请让法律来制裁我！” 不想身旁的男人忽然靠近过来，笑着在她耳边道：“我是律师，我懂法，让我来制裁你。” “咳——” 洛殷看着手机差点被奶茶呛到，轻咳几声，脸上笑意完全掩不住。 “怎么了？” 御迟衍转头看向身旁看着手机直笑的女人，轻拍了下她后背，看着她许是呛到缘故微红的脸颊。 洛殷听到他这样问，直接将事情概括了一遍，眉眼弯弯似月牙，“我朋友说她快疯了，现在那男人还在她耳边时不时冒出两句油腻告白。” “油腻？” 御迟衍喃喃这个词，似乎不太能理解，唇角带抹浅笑。 “那究竟怎样的告白，才不算油腻？” 他随口问道般看向她。 洛殷“唔”了声，似是思考了下就直接道：“很简单啊，就像寻常的我喜欢你……” 她看着男人，话到一半，却是没法再往下说了。 男人的目光太过深邃沉暗。 第47章 跨年夜 洛殷终于像反应过来什么般收住话音, 转过头看向前方，一边喝着奶茶，眼神却飘忽着。 心底后悔刚才说出口的话, 也不知道祁肆误会了没有。 “你说什么？” 男人却是故意与她作对般靠近过来, 黑寂眸光盯着她，英朗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洛殷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 呼吸微窒, 直接红着脸避开他靠近来的身躯。 看一眼手表, 故意扯开话题，“时间不早了，我想起还有事, 先回去了，明天见。” 说完, 也不等他回话, 直接快步朝右边路口走去。 步伐极快，像是避着洪荒野兽。 男人凝着她的背影终是笑了，薄唇勾起, 目光中蹙着抹连他也未曾发觉的缱绻蜜意。 “明天见，傻瓜。” 继续朝前走, 这段路分明不是回去的路，可是此刻心情愉悦，倒也不介意再走多一段路了。 只是再往前走了段, 他的步伐却有片刻停顿，只维序两秒钟不到，又继续向前走，像是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拐进第三条深巷，高大身躯才终是停住步伐, 单手插兜望天，目光微眯，笑得疏懒闲适。 “跟了我一路了，还不出来吗？” 安谧的巷口，男人话语落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小道却从各角落走出十余人，瞬间就将他包围住了。 “御少爷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警界精英，这么好的掩护也瞒不住您。” 人群中传来道敦厚嗓音，紧接着，一位身着黑色皮绒大衣的男人就走了出来。 面上满是横肉，虽是带着笑说道这话，那笑容却看着无端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御迟衍似乎毫不意外是他，同样弯唇笑着，并未因对方人多而流露出半分怯意。 “庆爷这话就是笑话我了，您带着十余个弟兄来见我，这么大的荣幸，我若是再不识抬举当没见到，岂不是佛了您的一番好意？” 庆爷闻声大笑，手中的佛珠串被他勾在指尖，一边拨动几下。 “御少还是像从前一样幽默啊，不过今天确实是想着许久未见你，怪想念的，就顺带领几个弟兄来走一趟。不过现在见到你过得不错，我也很是欣慰，毕竟上次卢爷那件事……我还担心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找你事，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哈哈哈哈。” 听到卢爷二字，御迟衍眸光微眯，却也没显露任何异色。 只笑道：“三月前的事情罢了，况且卢隆升那件事，也非我个人意愿。庆爷您知道的，我的身份职责摆在那里，上头指示下来不得不照办。” 他笑得好不无奈，又将事情圆满推回去，与自己摘了个干净。 庆爷看着他的目光沉几分，面上依旧皮笑肉不笑，点头称是。 “对了御少，听说你们局里最近在查11.14少女失踪案，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说到后半段，庆爷眼中带了抹探究意味，那双布着血丝的浑浊双眼似要将他看透。 听到这句话，御迟衍依旧笑着，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似乎在赶时间一般。 语气颇无奈道：“案子的调查工作有专项组在负责，我就是个挂号领导，没两天得回去了。所以进展这事您问我还真得不出什么结论，因为我压根就不清楚。” 庆爷的笑意加深几分，看起来愈发阴沉可怖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问了。不过相识一场，我也不想御少今后走错路，搭了自己的性命进去，想最后再提醒一句……” 说到这句，庆爷的话音顿了下，抬手摆弄着手中佛珠串，目光意味深长。 “有些事情不该管，还是不要管了。这要是一不小心踩过界，碰到谁头上的土，惹急了伤及无辜，也是很难防控的事。” 御迟衍配合笑着，点头应道：“没错，庆爷说的有道理，今后我定谨记于心。” 庆爷闻言，心底却丝毫没有放下防线，默了会儿，从口袋中掏出来几张相片，直接丢到了两个人中间。 “御少你看，这是我手下前几天差点抓来的女孩，说她是侦察这单案子的主要人员，不过今天既然见到你和她在一起，关系很好的模样，想来应是误会一场，我也会让底下的人注意点，不要误伤了你朋友。” 御迟衍本是平静无澜的目光，却在望见地上散落的几张相片上的人时，瞳仁紧缩起。 那些相片上的人……分明是洛殷！ 庆爷看着他的模样，眉心微挑，嘴边的弧度更是扩大几分。 “不过嘛，我这管着的人太多，难免疏于管理，御少您就辛苦提醒一下这位小姐，以后当心着点。” * 根据陈镶启等人的供词，警方很快锁定了人贩子集团的下一步动作，并且在向外发布詹棱死亡的假消息后，果真在一星期后捣破了下一处联络点，案子距离结案越发接近了。 开了一下午侦查会议，洛殷从会议室走出来时外面天色已暗，她抱着沓资料，一边着揉脖子，看起来疲惫极了。 今天是年末最后一天，明天便是元旦假期了，然而放假的喜悦并没有出现在延江市刑侦队，毕竟临近年关，11.14特大案又破案在即，整个刑侦部只能加班赶进度。 洛殷收拾完东西准备下班，刚从自己的位置起身，转身就见到了道高大身躯从旁边办公室走出来。 “洛殷，过来帮我理一下资料。” 洛殷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高大身躯，拿着包包的手不住捏紧。 又来了又来了…… 这段时间祁肆每天都会在临近下班的时间故意留工作给她，等最后处理完已经接近深夜，她没车没地铁回去，便只能够搭乘他的顺风车。 一次两次还算正常，可这次数多了，她总觉得他是有意而为之。 今天她就吸取经验一下班拿起东西走，没想到还是被他抓了个正着，洛殷心里好不绝望。 收到周边几个准备下班的同事投来的同情目光，洛殷终究是克制不住情绪了，直接拎着包包看他，似乎没有放下东西顺从加班的意思。 “祁警官，今天是年末最后一天，你就不能体谅我一天，让我回去陪家人跨年？” 现在已经六点半了，等做完他新安排的任务，准是九、十点才能下班，那个时候再回去，说不定连零点许愿都只能在路上进行。 洛殷实在是不甘心一直被他欺压着，分明她也没得罪他什么。 然而话音落下，御迟衍却只是看她一眼，留了句“今晚任务不重”，便直接回办公室了。 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周围几个同事面面相觑，终究是忍不住凑上前安慰洛殷。 “洛警官，熬过这段时间就好！祁警官只是专门协助这单案子侦破，等案子破了就回省局了。” “当初我就不该说祁警官对你特别的，这哪是对你有意思呀，分明是跟你有仇吧，每天都给你加班任务。” “洛警官，再撑一撑啊！我今天就不能陪你了，约了人吃饭，明天见哈！” 告别了同事，洛殷沉着脸进了御迟衍办公室，一句话也不想主动说，心里有气。 然而办公桌处的男人却也不同她说话，连同安排的任务也不说清楚，一直自顾自在办公，像是没有见到洛殷一般。 洛殷索性不理会，直接气恼坐到他办公室沙发处玩手机。 却没有发现，正在专心办公的男人，嘴角轻勾起了抹弧度。 微不可察，却是真正发自心底的愉悦。 等到一个小时之后，洛殷终于是忍不了了，放下手机掀起眼皮看向男人。 语气颇为不满，“祁警官，您真的很奇怪，故意把我留下不让下班，却又一直晾着我，您究竟是想做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话音落下，男人在文档上写字的动作顿了下，掀眸看她一眼，“过来，把文档收拾整齐。” 洛殷：“……” 领导了不起哦。 不情不愿走过去，帮他将桌面上的一沓文件收拾好。 此时他似乎刚写完一份文件，直接将签字笔盖上，闭上眼睛就靠在了座椅上，一边捏着眉心。 洛殷很快将文档弄整齐了，看着他没好气道：“可以了吗领导？请问还有什么任务安排？” “按摩。” “帮我捏捏肩。” 清朗嗓音毫不客气道。 洛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让自己留下来加班，却实则是帮他按摩捏肩？ 心下怒不可遏，她直接将一沓文档重重放在桌上，“祁警官不要太过分了。” 说完，她直接转身就要出去，也不想管他会怎么想了。 不料快走到门口，一道磁性低沉嗓音却传来，“不想搭顺风车了？” 洛殷站在门边脚步顿住，看了眼手表，眉头不住蹙起。 她确实不想搭他顺风车，但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自己乘坐公共交通回去，指不定要耗上许多时间。 终究她还是转回身，看着在座位上坐着的英朗男人，皮笑肉不笑道：“祁警官，请您快点。” 许是明天元旦假期缘故，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洛殷靠在车窗上看着与五分钟前几乎没变化的景色，不住叹息一声。 若不是身旁这男人留她加班，这会儿她已经在家准备跨年了，说不定还能约上宋淼开黑打游戏。 可是现在…… 烦恼之际，车窗外不远处的海滩忽然放起了烟花，伴随着“咻”一声，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中盛开，一朵又一朵，场面震撼极了。 路上许多被堵的乘客都张望惊呼着海滩那边的烟花盛景，洛殷也不例外，原本郁闷低落的心情因为这几束烟花变得舒缓许多。 “很喜欢吗？” 身旁的男人忽然问道这一句。 洛殷闻言转头看他，笑容浅浅点头，“从小就很喜欢，总觉得烟花……是幸福的象征，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观赏过烟花了。” 延江市这几年对烟花炮竹售卖方面管控严格，也就是今年特列开设了几个烟花观赏点，许多市民靠摇号得票去现场观赏。 “那想去现场观赏吗？” 男人看着她被烟花光彩照亮的脸颊，嗓音不自觉温和了几分。 洛殷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有些意外睁大眼，“可以吗？可是我没参加摇号活动，没有门票，这怎么进场？” 御迟衍却是但笑不语，在前方车量终于流通时，直接将车拐进了转弯道，改变方向往海滩那边开去。 到了现场后，御迟衍不过是打了个电话，就有工作人员将他们领入场了，洛殷受宠若惊跟着他，没想到今年的跨年夜竟可以亲身到观赏点看烟花。 烟花观赏A区划分区域大，人流量也相对大些，洛殷跟在御迟衍身旁走，却几次被挤到他身后，最后还差点跟他走散。 御迟衍像是看不下去，终究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把牵住她手，而后，一言不发就带着她往场内走。 洛殷感受着他牵住自己的大手，宽大而温暖，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似乎她的手被他牵住后，也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你是傻瓜吗，这里这么多人，要是走散了我可不能保证找得到你。” 走到人流量少的地方，男人才俯身同她说了这句。 洛殷抿了下唇，脸颊不知道为何有些烫，没有回话，想要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口，毕竟这里人也不多，似乎没有再牵着的必要了。 然而她的手才动了一下，男人无奈的嗓音却从头顶上方传来，“安分点行吗？等会儿又到了人多的区域，要是走散了找不到你，今晚你就自己步行回去吧。” 洛殷：“……” 想了想这里离家差不多七个地铁站的距离，终究是默默放弃了。 烟花燃放点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市民们围聚在中心点观赏，每盛放一次烟花，四周都惊呼声四起。 洛殷同样是高兴，与其他市民们一起欢呼，脸上写满了兴奋。 御迟衍看她几眼，分明对这种场景向来不感冒，此刻却不知为何被她感染了情绪，心情也好了许多。 看了许久，似乎也不会觉得腻厌，御迟衍看着身旁依旧高兴着拍照录视频的洛殷，终究是笑了下。 低头看眼时间，竟然不知不觉接近零点了。 不远处的海上钟表咚咚咚发出响声，到了最后十秒倒计时时间，所有人都跟着起哄起来了，一同倒数迎接新的一年。 洛殷握着手机，一边录视频拍烟花，一边跟随着数秒。 “十、九、八……” 十秒钟倒计时显得隆重而缓慢。 就在所有人倒数到“一”时，洛殷忽听耳边响起道男人嗓音，低沉而磁性，“洛殷，新年快乐。” 第48章 悸动 那一瞬间洛殷怔住了, 呆呆转回头看着男人，举着的手机依旧在拍摄，烟花在零点“砰砰砰”十束共发, 在黑寂夜空中亮出道徇彩光姿, 汇集成【2-0-2-1】【祝-您-新-年-快-乐】十个大字。 她就这么看着男人沉寂幽邃的目光，像是忘记了所有, 此刻他眼中有万千星辰, 像是一泓温热清泉, 无声无息侵占了她所有心事。 他就那么带笑注视着她，好似整个眼中只有她…… 周围都是欢呼声，只有他们站在人群中注视着彼此。 洛殷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跳频率有些不寻常, 只是此刻，她也无暇去深思真正缘由。 心脏像被一股温暖气息紊绕, 看着他, 只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明朗绚丽了。 “新年快乐。” “祁肆。” 她也同样喃道这一句。 唇角缓缓挽起，光彩映照下，笑容美艳动人。 御迟衍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儿, 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几分，这一刻, 心底是莫名的悸动。 想低下头，亲吻这位姑娘。 “洛殷。 “我好像有一点……” 他凝视着她，‘喜欢你’三个字就在嘴边了。 此时洛殷同样看着他, 整个世界，像是只剩他们两个人。 忽然，拥挤人群中不知是谁撞了她一下，洛殷直接撞到男人怀中。 御迟衍下意识将她揽住，大手落在她腰间, 从外界看来，就像是一对甜蜜拥抱的恋人。 洛殷脸颊有些红，这里人太多了，他们只能够紧挨站在一起，也不知道祁肆会不会介意。 洛殷犹豫一下，还是拽了下他衣袖，小声询问道：“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这里太多人了。” 然而御迟衍看了她一眼，却是拒绝，“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热闹。” 他像是怕她再被人流挤撞，搭在她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 洛殷见他没有意见，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了，目光落到夜空中盛放的烟花。 心中想起他刚才的话。 那未说完的后半段，究竟是什么？ * “碧斯俚海岛？难怪我们找了那么久，都寻找不到踪迹。” 洛殷看着提案，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快速在文档上做记录。 身着警服的高大男人坐在主座，修长指尖在笔记本上触控着，翻出一张信息页面。 “歹徒就是借助了此岛的隐蔽特殊性，将总部设立于此，避过多重检查。” “利用外网发布售单，联络买家，再将信息传输给国内联络人，将拐来的妇女集中安排，专人押配至偏远山区。一整套流程下来，少说两三百个参与者。” 杜局面色微沉，“这是个大组织啊。” “要不我们向上头申请，增加援助吧？”一个年轻警员不住道，“这么庞大的犯罪组织，就我们局里这点人手，根本不够用吧！” 话音落下，许多附和声一同响起。 “杜局，您去请示一下吧！” “这单案子只有我们局里的人，肯定完成不来的！” “我们也知道年底各局事务多，可这单案子一天不解决，就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杜局面露难色，眉头蹙得很紧，终究是转头看向了主位处的男人。 “祁警官，不如这事您来做主，要不要请示支援，您一句话。” 毕竟他也是上头来的人，上层领导是什么想法，他最清楚不过。 杜局心中如是想到，而不料话音落下，御迟衍却是没有给出直接回复。 目光沉寂，环视了底下一眼，才说了一句：“让我再考虑考虑。” 话音落下有警员坐不住了，“祁警官，这事不能再考虑了，请示审核都要时间，耽误不得啊！” 其余人面面相觑，却是默认了那位警员的话，连同杜局也是，目光带着几分期望看着他。 如今他若是同意了，只要他出面向上面开口，这事情肯定能成，若没有他出面，按着流程来办时间定是不够的。 坐在主位处的男人却是身躯往后靠，“啪”一声盖上将笔记本盖上，下一秒，高大身躯腾地一下站起。 “先这样吧。” 只留下了这句话，他直接起身就走了出去。 留下了会议室内的一众警员，所有人不由小声讨论起来，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事分明只要祁肆一句话，所有事情都能够迎刃而解，到时候只要做好作案规划，发起逮捕就行。 一切那么简便，可祁警官却…… 杜局面色不好看，同样是想不通。 洛殷凑近些，小声对杜局道：“我去问问他。” 说完便站起身，跟在祁肆身后走出会议室。 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人，此时御迟衍背对着她站在楼道口窗边，单手插兜，另一手握着根烟吞云吐雾。 似乎心情不太好。 洛殷走过去，在他旁边站定。 望着车窗外一片荒凉的景象，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 御迟衍没有看她，目光依旧凝着窗外，“你是替她们来劝说我的？” 语气炎凉，听不出什么情绪。 洛殷闻言却是笑了，摇摇头：“不是。” 顿了下继续道：“我为什么要劝说你？没有这个必要。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相信你的决定，你也没必要因为别人的意见改变想法。” 男人吸烟的动作顿了下，垂眸睨她一眼，大抵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洛殷笑了，唇角挽起道弧度，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别不相信，我真是这样想的。” “人生在世，或许常有人对你说，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但是我觉得，若是一直按照别人所谓的‘经验之道’走，那这一辈子你不过是在复盘别人的路罢了，那不是你自身想要的，也不会走得尽兴开心，所以，尊于本心就好。” 御迟衍有些怔住，深暗目光凝着身旁女人，直到火焰燃至烟头，指尖感觉到热量他才反应过来。 将手中的香烟扔至垃圾桶烟盘上，这才转回身看她。 “我很意外你会这样说。” 他只道这句话，便抬步朝着会议室那边的走廊走去。 洛殷虽不明白他那句话涵义，只是此刻却莫名感觉到他的心情好转了，唇角不住勾起，也跟随着他回去会议室。 刚进去，就见到他回到了主位，目光平静看向底下的警员，用话麦说出了最终决定。 “这单子无需增派人手，也无需全局出动。”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哗然一片。 所有人皆是难以相信御迟衍的这个决定，各种目光向他投去，像是觉得他不可理喻极了。 此刻洛殷站在门关，望着台上面容清朗的男人，不知为何却十分信任他。 他定是有自己的思量才做出这个决定，心底对他有信心。 “本次行动不易多人进行，虽说碧斯俚海岛为小型海岛，但其国际地位特殊性，一旦我们警方行动稍有不慎，消息流传出去，只会引发大量负面舆论。” “相信在场没有人，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御迟衍最后一句话落下，所有人没再说什么了，毕竟碧斯俚海岛位于三国海域交界处，一旦有行差踏错，只会深受外界谴责，甚至拖连大集体背上罪责。 “关于办案战略，我只提一点，行动人数缩减至二到四人，其余的，随你们便。” 说完这句话，他放下话麦，高大身躯站直，目光环视着底下众警员。 似乎在等待着反驳意见，只是终究，一个人都没有。 他弯唇笑了下，说了句“散会”，便阔步朝会议室门外走去。 洛殷看着男人离家的背影，再看着会议室里神色各异的警员，终究也是没说什么，抱着自己的资料册和电脑就走出去。 * 【祁警官说那单案子只需二至四个人行动，小殷姐，你会一同去办案吗？】 从会议室出来后，洛殷就收到了江晟发来的信息。 洛殷觉得他这番话问得有些奇怪，直接回复【那当然了，这单案子我跟了那么久，涉案人员的审讯也都有参与，对于犯罪组织的构造模式更是了如指掌，为什么不去？】 对面那头洛殷发来的回答十分理所当然，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怎么做。 江晟凝着手机的目光深沉，许久之后，终是回复四个字——注意安全。 今天洛殷依旧被留下来加班了，将事情完成时已接近七点半，她照常坐御迟衍的顺风车回去，不想在经过药店时，他却将车子靠路边停下。 “怎么了吗？” 她不解问道。 御迟衍却只是解开安全带，留下一句“我去买点东西”，就开了出门下车。 过了一会儿，就见他拎着一袋东西回来。 没有与她说什么，直接戴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洛殷是看见他进了药店的，出于关心，还是问了句：“你最近生病了吗？” 车内很安静，男人侧脸清隽英朗，依旧目视着前方开车。 她这句话落下好一会儿，才听到他低沉嗓音响起，“伤口又裂开了。” 洛殷闻言怔住，下意识看向他手臂。 伤口…… 是上次他为了保护她，挨了一刀的那个伤口吗？ 第49章 出于愧疚还是关心 夜深, 御迟衍照旧把人送到家楼下。 车子稳当停下，洛殷却没有像往常立刻下车，她坐在座位犹豫会儿, 终是下决定般转身对他道：“把药给我吧, 我帮你上药。” 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没料到她会这样说，转过头凝着她, 目光沉寂。 “不用了, 我自己回去上药就行。” 低沉的嗓音下意识拒绝她的好意, 洛殷却是没听见般，直接倾身拿过了他那边的药店袋子。 御迟衍见她这般坚持，到底是没说什么。 看着身旁熟练取出药来捣鼓着的女人, 目光黑寂，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在想洛殷这么做, 是因为愧疚, 还是真的想关心他？ 心底冒出这两个无聊的问题，他却真的认真思量了起来，看着她将消毒水取出, 又将纱布等一一归类好，才抬起头对视上他目光。 “你把上衣脱了吧, 这样我不好上药。” 洛殷面色不自然说道，这里是她家楼下，即便正值深夜也有可能遇到邻居或者她妈, 虽说车窗是防窥型玻璃，但她就这么和一个脱了上衣的男人共处在狭小空间，心底下总归是觉得不自在。 但谁让他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她总不能放着坐视不理。 何况那个伤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现在还没有愈合……只能说当时伤口没有处理好。 这样想着, 洛殷心底愈发内疚了。 只是不料，待御迟衍将上衣脱下来，亲眼见到伤口后，她更是震惊难受得说不出话。 “怎么……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完全没想到伤口竟会比从前更加严重，甚至已经开始发炎了！ 心下慌乱不安，握着他的手臂，却迟迟下不了手去处理。 “一点小伤而已，不用管。” 然而御迟衍却准备直接收回手臂，似乎不打算让她处理了。 洛殷却是抬起头看他，眼圈不知何时泛起了红，“什么叫一点小伤而已，发炎得这么严重，感染了怎么办？这么多天了，你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吗？” 她的语气有些急，然而眼中的担忧和不安却是不假，这一刻男人凝着她，终究是没再说些什么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他再和她回嘴两句，她就要控制不住哭了似得。 头有些疼，忽然不知道怎么收场好。 心中后悔，早知她会有如此反应就不让她知道了，毕竟从前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受点伤流点血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多数时候都是放着伤口自动痊愈，从未上心处理过。 “那你帮我上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弄。” 他语气无奈道，像是看到她着急了才做出妥协。 洛殷却是既担心又生气，直接将他的手臂放开，面色颓然收拾着东西，将刚才拿出来的处理药品全部装回袋子里。 “这么严重的发炎当然是去医院了，我哪有那本事。” “医院？” 御迟衍重复喃道这两个字，浓郁眉宇蹙起，似乎不太情愿。 洛殷却是转头看他，目光愤懑，像是他胆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会跟他急生他气般。 终究御迟衍心中无奈，点点头答应下来，“医院就医院，不过……” 他话音顿了下，又看向她，“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确定不先回去？到时候你妈问起来怎么交代？” 男人低朗磁性的嗓音在幽寂空间内传来，洛殷却是转过头不看他，努力将情绪压制下去。 “不要你管。”声音有些闷的说道这句话，带着几分不满娇嗔的意思。 男人失笑声，舌尖抵着后槽牙，点头，终是说了声“好”，便直接发动了车子。 车速呼啸而去，很快驶离了小区。 医院，急诊科 洛殷坐在一旁椅子上，看着戴厚重眼睛的女医生为御迟衍手臂上伤口做清创处理。 全程下来医生都眉头紧锁，不断数落着御迟衍。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 “这么深的伤口也不知道好好处理，都发炎了才来医院！” “要是感染破伤风梭菌了怎么办？伤口那么严重，就应该第一时间来医院的！” 洛殷原本沉闷的心情却在看到御迟衍被说教后烦躁又无奈的表情时克制不住笑了，低下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没想到平日里神气威风的警界大神也会有像学生一样乖乖受骂的模样。 她还以下属身份见到这一幕，实在是觉得新奇喜感。 等一切处理完，还打完了一针疫苗，他们终于从急症室出来。洛殷的心情比来时好多了，只是走在她身旁的男人却恰好相反，面色沉得似夜色一般，任谁见了都不敢靠近他一步。 洛殷用余光打量他几眼，嘴角笑意掩不住。 心底好似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抗拒去医院，难道他以前去医院时都是这么被医生数落的？毕竟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 “很好笑吗？” 冷不丁的，头顶上方传来道嗓音，声音冷沉，像是在蕴着某种情绪。 洛殷终于是察觉到他的不满或许会殃及到自己，便还是收敛许多，摇头认真道：“我没有在笑你，就是心情好，别误会了。” 虽然这样解释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谁让他表现出来的模样那么好笑，她是克制不住了才会笑的。 男人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冷笑一声，毫无预兆的出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下，成功见到她痛呼一声捂住额头，他这才舒一口气般悠闲道：“别笑太早了，下星期的逮捕行动才是关键，到时候遇到事了可别跟我哭。” 洛殷不满睨着他，捂着阵阵发疼的额头，“谁哭还不一定呢！我才没有你想得那么弱！” 说完，她懒得再与他斗嘴皮子，阔步向前走。 却丝毫没有预料到，一周后她这番话食言了，她不仅跟他哭，还哭惨了…… * “你们要怎样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动她。” 黑寂巷口里，破旧的路灯忽明忽暗，一道挺拔身姿背对着五六个男人站立。 他低着头，灯光照在他黑色的短发上，看不清面容，大半个身子都浸在阴影中。 话音落下，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嗤笑，“真把自己当人物了？还敢来跟我们谈条件？当初是你自己说的，只要弄死他，其余的你都不理，现在哪那么多破要求？” 男人听到这话默着，沾着黄泥的黑皮鞋在地面的砂砾上碾着，似乎在找得以说服他的条件。 过了许久，他说：“我可以把那条玉链给你。” 嗓音很低，低得仿佛与这浓夜混在了一起。 “你妈的玉佩项链？” “小子，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还被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讽刺的挖苦声落下，周遭都是一片笑声。 那声音还在继续，“从前我看一眼你都着急的链子，宝贝得厉害，还口口声声说那是你妈留给你的唯一遗物，现在，就为了个破女人，你要搭进去了？” “你妈就该摁死你这没良心的，把你一起带走算了。” “成不成？少废话。”男人眉头蹙得紧，像是再听不下去那牵及他妈的刺耳辱骂。 “我只是暂时压你那，等有钱了，我一定赎回来。” 站在五六个男人中间的胖男人听到这话狠狠吸口烟，眼睛微眯起，想着左右不过是条女人的命，到时候弄个半身不遂就行了，还能白赚一条玉佩项链的钱，倒也不亏。 便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先把东西拿来，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诓我，事成之后不给我东西。”那男人毫不客气的说道，眼中琢磨着算计。 碾着砂砾石的动作停了下来，男人抬起头向他看去，那是一张未完全褪去稚气，却又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沧桑感的脸，很矛盾，却又实实在在将两种气息混夹在一起， 盯着胖男人看好久，他才终于启唇：“我信你这一回。” 说完低下头，动作迟缓地从外套内口袋中拿出一物，是用一块泛着旧渍的黄色手帕包裹着的……玉石项链。 “……保管好了。” 将手帕中包裹着的东西交过去时，他特地叮嘱了这一句。 胖男人像是有些没耐心，直接想要抢过来，却发现男人捏着手帕巾的力道很大。 对视上他视线，本是不厌烦的心，却到底是屈服在那凌厉不肯退让半分的视线中。 后者不情愿地开口：“知道了，不会有闪失，行了吧？” 语气中颇有些不耐意味。 * 局里这段时间都在为下周逮捕行动做准备，作战方略一出，各部门警员各司其职，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洛殷刚结束审问工作就准备赶去走访，不料刚走出大厅，就听到了一阵吵杂的声音。 似乎是一个女人在闹事。 “少在这里踢皮球了！” “知道我男朋友是什么人吗？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叫你们局长出来见我！否则这事没完我告诉你们，别想着包庇这个家伙！” 洛殷眉心微蹙着，直接阔步走上前。 “怎么回事？” 几个拿那女人没办法的年轻警察见她来了，顿时像看到救星般凑过来，将事情跟她全部说明一遍。 “那女人也是奇怪，看监控分明是她自己转身时碰掉了东西，却非要说是那小伙撞她导致的，不仅让人赔偿东西的损坏，还要赔偿她个人精神损失，这像话嘛，明摆着讹钱！” 第50章 重逢 洛殷听完警员的简述, 目光凝向了闹事的女人，此时，那衣着前卫的女人也望向了她, 目光在她身上扫量着。 只是洛殷在望见那女人面容时怔了下, 像是认出了来人一般，面色有些复杂。 “颜珂韵？” 虽是迟疑语气, 心中却已笃定了面前的人身份。 那女人在洛殷念出她名字时同样是愣住了, 怔了几秒看着她, 顿时，像是认出来了洛殷是谁一般，表情像见了鬼。 “洛殷？！真的是你！” 洛殷没有说话, 唇瓣抿得很紧。 下一秒就见女人走了过来，双手环胸, 围着她啧啧起来, “现在还真是……什么人都可以当警察了，没想到我进趟局子，还能碰见你。” “洛殷, 好久不见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那帮朋友都怪想你的, 这几回同学聚会，怎么都不见你来呢？嗯？” 洛殷却不理会她，目光收回, 看向了站在前面的男生。 衣着朴素，带着个黑色布包，灰头土脸的低着脑袋，像是个普通大学生。 她微偏过头，直接对身旁的同事道：“监控都查了, 一切没什么好说，该立案立案。” 话音落下，她抬步就要离开，完全把刚才那女人晾在一旁。 颜珂韵见着洛殷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不带任何情绪说完话就要走，顿时急了。 直接快步到她面前，拦住了她去路。 勾起一边唇角，冷笑道：“多年老同学再见面，怎么着也要卖个人情吧？这么公事公办的样子，摆给谁看呢？” “挺可以的嘛洛殷，认出我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就想走。我可真后悔啊…当初扒光你衣服的时候就该拍照留念，现在也不至于让你对我像个陌生人一样。” 她一脸讽刺惋惜的模样，充满恶意的语气却丝毫不掩对曾经做过事情的得意态度。 这句阴阳怪气的话一出，场面顿时变得很奇怪，单靠那几句话，外人也能够猜出她们间过往。 寂静环境中，有警员听不下去皱起了眉头，指着她不客气道：“说什么呢？跟洛警官说话放尊重点！” 洛殷却只是目光清冷看着面前女人，拿出手机摆弄着，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颜珂韵见洛殷这样，只觉得她依旧与从前一般逆来顺受，便笑得愈发得意讽刺了。 “洛殷，我可真要恭喜你了，现在都有男人帮你说话。” 顿了顿，她撩拨了下肩侧卷发，感慨一般道：“果然女人还是要变得漂亮，不然像你从前那副土包子样子，那个男人见了不作呕反胃……” 说完，她掩着唇笑了，像是想起可笑的事情。 “说完了吗？说完就过来做登记！”办案警员脸色不好道，直接打断了她的冷嘲热讽。 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女人，这样对洛警官说话。 “闭嘴！”颜珂韵却只斜一眼说话的警察，依旧是嚣张的语气，“我们洛殷都没说话呢，你一个小警察在我面前摆威风？” 哪知话音落下，洛殷清冷的嗓音就响了起，丝毫不给她颜面。 “那就走流程吧，我没空跟人唠嗑，我们间也没必要。再有，公安局执法办案讲究证据，不会平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想要颠倒黑白的坏人，你配合办案就是，无需多言。” 她目光凝向前方，说完最后一句话，绕过她准备走人。 不近人情的模样，与从前判若两人。 颜珂韵盯着她，终究被这态度激到了。 冷笑一声，嗤道：“好啊，现在的人翅膀硬了就是不一样。做了回警察，就忘记了曾经的遭遇！” 说完，她冲上前来一把揪住洛殷的头发！ 下一秒，右手高高扬起，作势一巴掌就要落下来。 嚣张凌厉的气势，是一贯欺压他人养出的优越感，此刻她面对洛殷一反常态的态度，心中只觉恼羞成怒，誓要做出些什么满足心理落差感。 不料她高举的手还没落下，手腕就被一道可怕的力量给控制住了，与此同时，她拽住洛殷头发的手竟被她反身过来扣压住！ 瞬间，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她疼得面目狰狞痛叫不止。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救命，我的手臂好痛，要断了！” “放过我吧，真的好痛嘶……” 洛殷扣着颜珂韵手臂，望见她的另一只手臂也被扣住了，不由转头看去，却不料，望见了一身警服面色冷沉的男人。 祁肆……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心中正诧异着，男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冷得似淬了冰，“据刑法修正案第277条，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依法执行职务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正在叫唤痛呼的颜珂韵听到这话都傻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打曾经受惯她欺负的人，竟然还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此时她脸色微变，因为痛涨红了脸，却支支吾吾着解释不出来任何一句。 刚才周边那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可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因为洛殷受到处罚，她心里怎么想都是不甘心的。 洛殷是谁，一个高中时期在班级里任打任骂的废物而已！她不过做了从前经常做的事情罢了，凭什么要受到处罚？！ “扣起来！” 御迟衍直接对旁边站着的警员说道这句话，立即便松开了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颜珂韵顿时被两个警察扣住起来了，对视上周边人视线，尤其是洛殷清冷的目光，她只觉得愈发恼怒羞愧。 “贱人！你凭什么处罚我！你以为自己穿着身警服就是警察了吗？” “真是可笑啊！现在公安系统都不查查背景就随便录用人了吗？一个杀人犯都有资格做警察？真是够滑稽可笑的！” 颜珂韵恼羞成怒的吼声传遍公安局大厅，此话一出，尤其是“杀人犯”三个字更是引得场上人都议论起来。 一个身着警服的人，却在众目睽睽下被指认为杀人犯，这一幕实在太具有冲击性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此刻洛殷只觉得周身布满寒意，她站在原地有些晃动。 那些围绕她前半生的无端恶意，那些她拼了命也要脱离开的深渊处境，如今终究是再次找上了她。 即便早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将她击得体无完肤。 御迟衍站在旁，同样是听到那女人疯狂叫喊的话语，此刻看到洛殷苍白无血色的面孔，他终究是忧心的蹙起眉。 “你们还不把她带下去？！” 嗓音冷硬对扣押着颜珂韵的警员们说道。 然而就在警员要将人带走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洛殷却出声说话了，嗓音很轻，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坚韧气势。 “等一下，我也要报案。” 此刻所有人看向了她，就连同刚才还疯笑着叫嚣的颜珂韵都怔住了，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洛殷拿出手机，展示向众人，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我要告颜珂韵女士，对我进行长达七年的侮辱行为。” 手机上的画面，是一段录音音频，一分钟前录制的。 周边很安静，仅有颜珂韵一人起伏强烈的呼吸声，她瞪大眼睛看着洛殷，像是听到了难以置信的话语。 “侮……辱？” 洛殷勾起唇角看她，笑容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杀人犯，这样的字眼用在一个17岁的女生身上，并用这个名头，唤使他人与你一同对其进行人身攻击。” “冷冰冰的校园暴力，多可怕啊？致使她一次次自杀……你们都知道的啊，真的觉得自己无辜吗？” “颜珂韵，早在七年前我就想告你了，不过那时候的我，太脆弱了，连对视你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我已经一遍遍与自己和解，想要跟过去就此画下句号，不再提及那些绝望的过往。可是你，非要撞到我的心口上来，不断告诉我，我的宽恕与释怀，是多么愚蠢。” 说完这番话，她觉得心底似乎一下轻松了许多，只是眼睛却控制不住红了。 她想起17岁站在楼檐哭着想往下跳的自己，想起每天都会遇见的冷漠眼神与窃窃私语，想起没有一个人相信甚至连母亲都怀疑试探她的日子。 大多数人的17岁是青春美好的，可是于她而言，那是做梦梦见都会哭醒、切身体会人间炼狱的煎熬时期。 做了坏事的人依旧能活在阳光下肆意大笑，而受了伤害的人却要付出多年努力才敢尝试走到有光照耀的地方，这公平吗？ 并不。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我的前半生，都被你毁了。我的人生，说它永远没办法宽恕你。” 洛殷站在被门外曦光普照到地方，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颜珂韵，我要让你受到惩罚。” * 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已是傍晚。 天空有些灰暗，与她十七岁那年看到的天空很像，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绝望的。 她站在门口的台阶望天，看了很久很久。 “我看过你的档案，当年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最后……却成为受舆论伤害的人？” 身旁不知何时站了道高大身躯，低沉的嗓音像是蕴着无尽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安心下来。 洛殷转过头看他一眼，笑了。 “可能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在那场事故中活下来吧。” 一单案件中两个受害者，她成了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却要遭受外界无端的猜测与恶意。 所有人都认为她嫉妒亲生妹妹的好容颜、好人缘、高智商，嫉妒家中更偏爱妹妹，所以她将妹妹带到了危险的案发现场，才导致这场悲剧。 最可悲的是，连她的母亲都这么认为。 在这个世上，她连一个支撑依靠都没有。 第51章 萌动的复杂情愫 包厢内, 两个人相对而坐。 晚餐吃的是日料，服务员微笑着推门进来，将一叠叠食物摆放在桌面, 矮竹叶上的鳟寿司、飘香四溢的烩面、小巧酥脆的樱虾…… 待服务员出去, 洛殷才将目光凝向面前的男人，“怎么忽然想起请我吃饭了？” 顿了顿, 她想到什么般浅淡一笑, “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吗？吓到你了？还是觉得……我可怜？” 面前的男人没有看她, 英朗的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将一杯果酒倒好放在她面前，这才抬起眼凝向她, 眼眸黑寂深沉。 “都不是。”他的嗓音依旧清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上司请下属吃饭, 犒劳对方的辛苦付出，很常见。” 洛殷笑了，唇角弧度微弯起。 “谢谢你。” 她知道他的用意。 心底是温暖的。 男人斟酒的动作稍顿, 到底没说什么。 包厢内很安静，两个人各自吃着东西, 彼此间却有相识许久的融洽感，不会因没人说话而冷场尴尬。 就连洛殷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分明他们相处不到两个月。 她抬起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发现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人。 工作上从不会让她犯愁忧心，无论查案取证还是审查，许多细枝末节处她还未顾及到，他就已经对全局有了评估判断, 不愧为警界大神。 为人上，虽然表面冷冰冰一副不近人情模样，说话也从不饶人，时常气得她气恼跳脚，但在她有需求时，总会第一时间施以援手。 无论是她无处可去还是心情失落时，他总会是给予她最大帮助、最多温暖的那个人。 也许在她的心底，早就改观了对他的看法，只是还不敢承认罢了。 洛殷沉默地吃着东西，若有所思。 “你和江晟认识很久了吗？” 毫无预兆地，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洛殷迟疑了一下看向他，望着他疏朗的眉目，不明白他好端端怎又问起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早在几星期前他就问过。 心中不解，却以为是上次自己回答得不够明确，还是认真回答了，“他其实是我师弟，以前大学时跟我一个社团就认识了，后来又因为相继分到延江市公安的缘故，跟我一个组，就关系更好了。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他当成弟弟。” 说完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加最后一句，分明别人对她和江晟之间的看法她并不关心，从前有同事看他们两人关系亲近，也不是没有传过绯闻。 但她一直都是觉得别人怎么认为无所谓，反正她和江晟明白彼此之间关系就行。怎么这次…… 正迟疑着，面前男人原本慢斯条理夹着寿司蘸酱料的动作顿了下，目光抬起凝向她。 那是她看不懂的眼神，深暗的眸光中似乎还有另一层含义。 “怎么了？”她奇怪问道。 不明白他无端问起这个问题，她回答后他又奇怪复杂的神色是为什么。 “没事，随口问问。” 御迟衍收回目光，筷子将蘸好酱料的寿司夹回，却没有吃，而是放在了小碗中。 洛殷还在看着他，就见他高大的身躯站起身，说了句“去个洗手间”，便直接转身推门出去了。 洛殷心底隐约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却分辨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终究是摇了摇头作罢。 专心吃东西，不去思量太多。 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有这两天的工作量，已经足够占用她所有脑细胞了，如今她只想真正放松下来享受美食。 她低下头继续吃东西，却没想到没一会儿，御迟衍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响了。 洛殷怔了下，拿过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帮忙接。 来电显示为陌生号码，应该不是熟人打来的，洛殷在心里做着推测。 迟疑着要不要接的时候，电话自动挂断了。 洛殷心底松了口气，这样还省去了纠结，一会儿告知祁肆有未接来电就行。 刚拿起筷子准备继续吃饭，不料那手机铃声又响了。 洛殷无奈抿唇，到底还是将手机拿了起来，没再过多犹豫，将电话接起。 对方一连打来两个电话，兴许是有要紧事，而祁肆又不知道怎么时候回来，还是先帮他询问对方好了。 电话刚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对方的声音就先一步响起了，“哥，我们谈谈好吗？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我保证不会浪费你……超出五分钟的时间！” 清朗的嗓音中带着抹急切与庆幸，似乎能够打通电话，他已经很知足了。 洛殷微怔，心底莫名觉得这道声音有些熟悉。 电话那头的人见没回应，似乎又准备继续说，洛殷察觉到便立即道：“不好意思，祁肆他去洗手间了，一会儿他回来我再让他打给你吧。” 电话那头的人似是愣了下，没想到接电话的竟是个女人，默了两秒，才迟疑着问道：“祁肆？” 洛殷皱皱眉头，感觉有哪里似乎不太对，正准备问‘你不是祁肆的弟弟吗’，包厢的门就被打开了。 洛殷对视上男人的目光，顿时像松了口气般将手机递过去，“你的电话，似乎是你弟打来的。” 男人刚准备接过手机的动作停了下，下一秒从她手机拿回手机，却没有放在耳边听，而是单手在屏幕上滑动了下，直接将手机放回裤兜了。 “我没有弟弟。” 他只解释了这一句，便没再说话。 洛殷嗫嚅着“哦”了声，看着他的面色，却莫名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心下迟疑，是因为她接了他的电话吗？ 夜晚，洛殷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回想着两人在包厢时发生的事情。 手机页面是和祁肆的聊天页面，干干净净，两个人几乎没聊过两句。 输入框里是她组织了很久却没发出去的语言，小心翼翼询问他，是不是自己擅自接他电话让他不开心了。 只是盯着这段话，洛殷又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祁肆分明并没有对她的行为说什么，她本身接那个电话也是好意，又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 思来想去，她终是烦躁地将手机息屏，抓起一个枕头把脸压住。 在床上翻滚哀嚎，“我在干嘛啊？一整晚都在纠结这件事……人家可能是因为其他事不开心啊，我把所有原因都归于自己身上，有病吗？” 嚎完，她倏地从床上坐起，拍拍自己脸颊，“也许我就是有病，病得不轻。” 心情有些沮丧，“我那么在意他想法干嘛？” 这时候微信提示音响起，洛殷一脸苦闷倾身拿过手机，是宋淼发来的信息。 【殷！殷！】 【我家尉坤出新歌了！宝藏歌喉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洛殷：“……” 她实在没心情理会，发了句【真好，恭喜你们】，就继续烦自己的事了。 宋淼：【洛殷你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我男神的新歌诶！超好听的！绝对没有粉丝滤镜，不信你听！】 说完，宋淼立即发来了个歌曲分享，洛殷看到宋淼都这么说了，便随手点开来。 面色沮丧，有些心不在焉。 悠扬抒情的前奏响起后，便是悦耳的男声，洛殷面无表情的听着，却没真的听进去，毕竟此时心烦意乱。 只是过了会，她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般，将手机拿起来贴近耳朵。 为什么宋淼的偶像尉坤，声音那么像……今天打给祁肆电话的那个人？ 眉头微微皱起，她想起上次在御氏年会上曾见过尉坤，而今天电话里的那个人，一开口便是唤祁肆为【哥】 第52章 庇护 难不成尉坤是祁肆的弟弟？ 可尉坤不是御家人吗？ 上回御氏年会上, 祁肆也说过他是替代御迟衍参加，并非真的是御家人…… 洛殷发现自己被绕晕了。 黛眉微蹙起，这其中实在乱得很, 她也辨不清究竟祁肆、尉坤、御迟衍, 三个人间是什么关系？ “算了，又不关我的事。” 洛殷叹息一口气, 握着手机躺会床上, 一边回复着宋淼的消息, 一边将床头柜上灯关掉。 与此同时，另一边。 高堂明亮的厅中只有男人威慑力十足的嗓音，一声“孽子”落下, 他狠拍了桌面三下。 眼睛瞪着沙发对面悠闲坐着的男人，似乎恨不得将他抹杀凌迟。 “我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那滩浑水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去蹚的！” 坐在御昭桦身旁的冯幺娴摇摇头, 眼睛泛着红, 不愿再去看这场景般挪开了目光。 连同坐在沙发角落处的俊美男人都是深蹙眉头，唇角抿得很紧，一言不发着。 场上似乎只有独自坐在宽敞沙发上的男人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他听到这句话漫不经心抬起眼，嘴角依旧散漫笑着。 “您说的话我听见了, 但是决定权在我，我没必要听从您建议。” “我这是命令！” 御昭桦怒道，整个肺部都在震动。 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 指着他指尖不住发颤，像是被激得就要说不出话了。 “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父亲，那件案子你若去碰，将来一整个公司都要跟你遭殃, 还嫌上回给我找的事不够多吗？现在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还敢去查那个破案！真要我们一家人命葬你手里才甘心吗？” 恼怒至极的话语落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掀起眼看着他，眸色微凉。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您到底是在怕什么？只要这件事您清清白白，又何必担心他人对您使绊子，您与这件事无关不是么？” 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淡笑，那么漫不经心的模样，目光却像是能够洞悉所有事情。 御昭桦的面色微变，像是被戳中了心底的某一处般，情绪复杂看着他，却没有直接正面回复。 顿了下，他目光看向别处，似乎暂且先不论这个问题了。 “那你的女朋友呢？我让人去查过她背景了，那样的家庭配得上我们家？！父亲去世、唯一的妹妹非正常死亡，留下两母女在艰难度日。这就是你所谓的女朋友？我看随便在街边拉一个女人回来都要比她强！” 此话一出，原本倚靠在沙发上一副慵懒姿态的男人面色微滞，目光抬起，凝向了站在前方的父亲。 眼神从未有过的冷寂，“您没有资格说她。” 御昭桦闻言冷笑一声，心底只觉讽刺。 “怎么？那不是你故意与我对着干找来的女人吗？我就说了她一句，这么紧张做什么？别告诉我，你真对那女人动心了。” 御迟衍只觉胸腔蹙着股无名火，几番压制，却还是失了控蔓延上来。 终究，他微仰起头，单手扯着领带结，那搁置在沙发侧扶上的手却紧握成了拳。 他在忍耐，此刻微凸的青筋将他情绪暴露无遗。 御昭桦紧盯着他，似乎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想是否属实了。 不料下一秒，御迟衍毫无预兆站起身，目光与他对视上，却没有半分退避意思。 “我的事你少管，总之对我而言这御大少爷，不当也罢。” 说完，他单手插兜，转身便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所有人都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此刻回过神来，御昭桦气得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挥到地上，噼里哗啦的刺耳声响起。 冯幺娴眼泪掉了下来，看了自己丈夫一眼，伤心怨道：“你这样说他干嘛？他难得回家一次，你就这么想和他吵吗？” 冯幺娴抹了把眼泪，不再看他一眼，起身朝御迟衍离开的方向追去。 整个大厅中只剩下一脸盛怒懊恼的御昭桦，和一直坐在沙发角落处皱着眉一言不发的当红流量小生——尉坤。 尉坤俊美面容上满是烦忧，他抬起头，终是鼓起勇气般道：“爸，您那样做不对，哥他只是……” 亭苑空地前，身姿颀长的男人阔步走到轿车旁，拉开车门就直接坐上，像是听不见身后母亲的叫唤般。 御迟衍一上车，直接对驾驶座的男人冷声发令:“开车。” 陆行空看了眼追在后面的贵妇人，终究是皱了皱眉发动车子，到底没说什么。 一路上，他透过后视镜看了坐在后座的男人几眼，似乎在打量他的情绪如何。 “有话直说。” 御迟衍分明没有看他一眼，却还是轻易察觉到他视线，且忍耐了一路，终是语气不好的道。 陆行空顿时就嘿嘿笑了，恢复以往一贯的嬉皮笑脸，一边开着车子，一边斟酌着说：“你们后天不是要去执行任务嘛，怎么说对方也是个大型犯罪组织，我怕你们那边人手不够搞不定，要不算上我呗！” “用不着。” 坐在后座的男人目光望着窗外，嗓音清冷回道，似乎没有半分情面留下。 陆行空皱起眉，一脸“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继续道：“怎么说你现在还是省局的人，不过是暂时去市局协助罢了，我们省局还是要帮着你的啊，你那边要是人手不够对抗不了敌方怎么办？我也是怕你出事。” “况且趁着这回，我也可以和洛殷小姐姐好好相处下，让她了解了解我忠厚可靠的为人，就不会再出现上回那种情况了。” 御迟衍：“……” 清冷的目光这才从车窗外收回来，对视上他后视镜里投来的目光，“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看着陆行空被揭穿了笑得惭愧的表情，他顿了顿话音，下一句却依旧是拒绝，“不过你的一番好意可以免了。”“我们这边不需要增援，相反，两个警员去就够了。正好是我和她。” 陆行空瞪大眼，像见鬼了一眼看着他。 “御少不是吧？那么大个犯罪组织，你让两个人去，还就你和她单独两个人。你你你……你这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御迟衍散漫移开目光，似乎并不打算多解释，依旧看向车窗外，却发现了几辆似乎从刚才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车辆。 目光微眯起，他看着车外后视镜。 “我们被跟了。” 陆行空听他这样一说都愣了，目光同样看向车外后视镜，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就那后面几辆吗？” “好家伙，什么来头？大半夜跟我俩大老爷们想做什么？” “少废话，甩了他们。” 御迟衍面色微沉，冷声说道这句话，目光依旧凝着后视镜里的画面。 他发现不仅是那几辆车在跟着，还有几个蒙面的黑衣摩托手也在跟着他们。 看来是有备而来。 御迟衍在心中思忖着，将防弹材质玻璃升上。 第53章 逮捕行动 为了甩开后面的车辆, 陆行空加快了车速，故意将车子往偏僻多弯的小巷开，只是后面的车刚甩下, 几辆摩托车又追了上来。 反复几轮, 陆行空彻底没辙了。 “御少，我们通知队里吧, 后面这些人怕不是认出我俩身份, 故意找茬闹事, 跟那么紧！” 陆行空皱着眉，一边凝着后视镜方向说道。 期间，又有一辆摩托车追上来, 距离他们仅有一米距离，似乎还伸手进兜中准备掏什么。 陆行空绷着脸, 猛打方向盘！ 冒了次险, 车头险些撞墙上，却成功甩开了那些穷追不舍的摩托车，陆行空这才松一口气。 目光凝向后视镜, “御少，您快说句话！那些人跟块狗皮膏药似得, 无论怎么甩都追得上，我怕再拖下去，他们该超车了！” 闻言, 坐在后座的男人目光深沉，看着车窗外方向，才回道一句：“他们是冲我来的，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 陆行空有些难以置信，再看眼车后跟随的一长条车队, 忍不住吐槽，“那完了，这回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 “照着他们这劲儿，估计咱们今天没有断条腿伤只胳膊的，他们不会罢休。” 御迟衍没有搭理，沉着面色静默片刻，才下达命令：“前行400米，右拐进胡同，前面有一座修车厂，我们分开走。” 陆行空“啊”了声，透过后视镜睨他眼，表情显得有些为难，“做得到嘛？人在后面紧跟着呢！” 御迟衍不看他，语气沉得令人辨不清情绪，“这是唯一甩开他们的机会，做不到也得做。” 陆行空面无表情点点头，“得，您是领导您说了算。” 说完，也只能咬牙踩下油门，瞬间车子加速冲出，后面的车辆再被甩开一条街道。 陆行空右转方向盘，嘴唇抿得很紧。 忽然，就在这时，左侧路道驶出一辆摩托车！ 车手戴着黑色头盔皮质手套，微弯着腰俯冲而来，车速极快！ 御迟衍看着车窗外，冷寂目光微沉，“陆行空，加速。”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目光与车窗外驾驶着摩托车极速驶来的车手打正面对照。 那男人穿着身黑色衣服，整张脸只露出眼睛部分，两个人在短暂的几秒钟内对视着，御迟衍却微眯起眸。 “是你——” - “说到底也不怪他，毕竟是母亲的祭日，走不开我也不说什么。只是吧最近，这事情太多了，一缺人手这工作量就大起来了，你让我一时之间上哪……” 杜局与档案室主任从走廊拐角走来，眉头紧锁，一副忧愁状。 只是当说完话，抬头望见迎面走来的高大男人时，杜局脸上神色才缓和些，笑道：“早啊。” “杜局早。” 男人挽起唇笑道，手中还拿着资料，刚从会议室出来。 杜局看着他，有些感慨，“明天就要行动了，这两天你可要好好休息，吃好喝好的，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男人只是点了下头，清隽面容上依旧没什么情绪，“等明天任务解决完，我也该回省局了，这段时间多得您照顾。” 杜局摆摆手，笑得无奈：“你这样说就是抬举我了，这案子要不是有你在，出谋划策的，我们指定规定时间完成不了，应该我们说谢谢才是。” 说到这里，杜局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复杂，“只是明天的任务非同小可，面对的是大型犯罪组织，只有你和小殷两个人，说到底，我这心里不踏实……” 话音顿了顿，杜局叹息一口气，取下警帽，摸了摸稀疏杂乱的头发，“这种行动我一个老警不出警，反倒让你们小年轻的来，我真的很惭愧。唉，尤其小殷那边，一个女孩子的，还有一个母亲要照顾，你说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 话未说完，御迟衍却是做了个制止动作，单手插兜。 面色平静，从容不迫的道：“您无需担心我安危，洛警官那边，我也会极力保周全，绝不会让她有事。” 杜局面色忧愁点了点头，几根银发掺在黑发中，看起来较从前苍老许多。 “那拜托你了，总之这次的行动……安全第一。” 这时候洛殷刚抱着资料从会议室出来，见到走廊里站着的三个人，不由笑着走过来问好。 “早呀杜局，林主任。” 杜局与林主任皆与她问好，只是杜局看着她的表情，到底是有些忧虑的。 叹息一口气，对她语重心长道：“小殷啊，这次行动你尽力而为就好，虽然上头指示必须要尽快破案，但毕竟难度系数大，我也不要求你做些什么，平安归来就好。案子我们还有机会破，不要逼得自己太紧了。” 杜局到底是清楚洛殷性格的，这丫头一旦认真起来就认准一个方向去冲，不懂得变通，有时候伤害到自己了也不理会，他实在是没办法放心下来。 洛殷听到他这样说无奈一笑，目光凝向御迟衍那边，再看会杜局时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镇定自信。 “杜局您就放心吧，这次的案子您都给我们指示好了，况且还有祁警官领着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杜局见她依旧笑得轻松肆意，像是丝毫不畏即将来临的难关，他心底不知为何有些泛涩起来。 到底是工作一两年的小年轻，面对这类大型黑恶势力，总是有无限的自信心与冲劲。 杜局无奈，到底不好说什么，毕竟有这两者也不算什么坏事，只希望这一次她能够平安度过难关。 * 翌日凌晨五点，延江市公安局警员整装待发，一排排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停在警局门口，杜局背着手在排好队列的警员前站立，面色微沉，不怒自威。 “11.14特大案终于进行到最关键的逮捕环节了，这一天，我相信你们都期待已久。” “我们前面做了那么多工作，无数次走访调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犯罪团伙绳之以法，保卫人民安全。而今天，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主角，一切按原计划执行，相信在天黑之前，我们能将犯罪团伙捉拿归案！” “你们有没有信心？！” 杜局喊出最后一句话，警员们齐声回应“有”，杜局这才满意点点头。 最后询问筹备装备的警员，一切准备就绪了，他才再强调一遍办案规划。 “A组人员在岛周边埋伏，等候指令行动，祁肆、洛殷，你们两个扮演误闯岛屿的情侣，先行探路，待摸清地形、岛屿人员情况，立即通知队内！” “B组人员接收指令后出发行动，与祁肆、洛殷两名警员会和后，立即展开抓捕！” 洛殷认真听着杜局指令，这时候，身旁穿着休闲便服的男人却用手肘碰她。 洛殷下意识转过头看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侧边整齐站列的警员上。 “江晟呢？怎么不见他？” 男人的嗓音慵懒磁性，像只是随口问问。 洛殷抿唇看他，表情有些诧异，“你还不知道呀，我还以为你这指挥官对局内事物都了如指掌呢。” 顿了顿，她目光同样凝向那列警员，“明天是他母亲的祭日，他要回去祭拜。而他家不在延江，需要提前回去，所以今天的任务他不参与了。早几天前就请好假的。” 男人点点头，黑寂的眸光微眯起，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确实没办法了。” “只是祭拜的日子恰好赶上逮捕……还真巧呢。” * “二位怎会想到我们这岛上来旅行，一年到头，我们这都没什么人要来的。” 小舟上，船夫一边划船，一边用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与他们闲聊。 周围虽是山和水，但海水水质恶劣，山群上更是光秃秃一片草木不生，上空又笼罩着乌云黑雾，景色确实算不上优美。 洛殷笑了下，与御迟衍对视一眼，“那是因为我们想去人少僻静的地方玩，那些出名景点太热闹了，人山人海的，根本没办法欣赏当地人文风采，更不能放松心情，还是来这地儿好，说不定还能有惊喜收获。” 今天洛殷穿了身烟灰紫色丝绒长裙，披散着长发，搭配双雪地靴，看起来确实是旅游玩耍的样儿。 话音落下，身旁的男人揽住她肩头，笑得宠溺温和。 一边接她话音，“是啊，我们就是来走走散心的，师傅，有什么推荐去的地儿吗？我们人生地不熟的，网上也搜不到这地方的旅游攻略，只能问问当地人了。还麻烦你好心给我们介绍介绍。” 船夫闻言失笑，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无奈的问题，“这问题啊，我这本地人都不好回答你，只能说啊，你俩还是不要抱太大期待了，我们这就是个破旧海岛，又穷又偏的，岛民就是靠捞鱼抓虾糊弄点生活，紧巴巴过日子，哪里有什么娱乐项目。肯定连你们城里十分之一的热闹繁华都没有。” 洛殷丝毫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面上还是装作惋惜的模样转头看向御迟衍，“那怎么办？本来还想趁放年假出来走走，没想到选错地了。” 男人轻笑着，揽着她肩头的手微微抬起，帮她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亲爱的没关系，现在来都来了，放宽心走走玩玩就是了，大不了回去后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好吗？” 洛殷看着面前男人，目光落在他清隽英朗的面容上，“嗯”了声，思绪却有些乱。 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心下无奈，她刚才被他一靠近拨弄了下头发，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险些接不上他的话…… 心底懊悔，这可是在做任务，遇见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犯罪团伙的眼线亦或成员，他们必须将情侣身份扮演到底。 “二位感情可真好啊。” 船夫似有感慨般道，一边划船，一边笑着看他们，“在一起多久了？结婚了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在我们那个年代，大多数人都是相亲认识的，和你们现在区别大得很。” 第54章 无路可退 洛殷怔了下, 没想到船夫竟会问这个问题，目光在海面波纹上顿了下，“我们暂时……” 她刚组织好语言, 正准备回答, 一道清朗嗓音却响了起来，打断她话语。 “下个月11号, 我们的婚礼。” 我们的婚礼…… 洛殷有一瞬间的僵住, 缓缓抬眼, 凝向了身旁的男人。 此刻他也正看着她，眼神专注认真，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情缱绻。 就像他所说的一切本就是事实。 “小殷, 下个月我们就结婚了，你准备好了吗？” 男人低下头, 温热的大手轻握住她手, 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自然。 洛殷不住咬唇，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这是演戏，才颤着声回应道：“准备好了……” 嗓音细若蚊鸣。 船夫爽朗的笑传来：“真好, 那就祝你们恩爱长久，白头偕老！以后再有机会来碧斯俚海岛, 我可要跟你们讨喜饼吃！” “会的，谢谢您的祝福。” 头顶传来男人愉悦的嗓音，洛殷被他揽在怀中, 感受着他怀中的温度。 明知道是逢场作戏，心跳频率却还是失常了。 * 他们来到当地岛民推荐的赶集市场，街道两旁摆着十余个小摊，各门各户售卖不同东西，有小食服饰, 还有生活用品，可谓应有尽有。 虽比不得外界齐全，却也是岛上唯一算得上热闹的地方了。 两个人牵着手从街角走来，流行的服饰、亲昵的举止，很快吸引来了许多摊贩的目光。 有人朝他们吆喝：“香脆美味的烤鱼嘞！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两位来一碟呗？” “我这的鞋子最耐穿了！手工织纳，穿几个夏季都不成问题！” “来呀那边的俊哥哥俏妹妹，看看我家的艇仔粥！早些年跟师傅学的，味儿保证正宗！” 洛殷与御迟衍在一家家摊位前走过，一边打量着东西，一边笑着交谈几句，时不时站定步伐端详研究番，似真的到这儿旅行的游客。 然而实际上，他们都在观察周边地形，身上挂置着隐形摄像头，将岛上的情况都实时录制下来。 此时另一头，俚岛附近的旅馆内，延江市公安局正召开紧急会议，就俚岛的情况分析逮捕路线与策略。 洛殷看着不远处的景象，似乎离中心点越来越近了，拨动了下发丝，才想起来自己出发匆忙，竟忘记带发圈了。 考虑到一会儿展开行动，她披散着头发可不方便…… 目光看向四周围，她随意找了一家摊主问道：“你们这里有售卖扎头发的皮筋吗？” 然而摊主却摇摇头，很无奈道：“我们这女人少，留长发的也不多，自然没人售卖这玩意了。” 洛殷有些失望，没想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恰好无人售卖，一会儿若碰上歹徒，打斗起来，她这一头长发肯定给自己拖后腿了。 正蹙着眉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男人却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家摊店。 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她有些不解，抬步走了过去。 那分明是一家售卖丝巾的摊店，他去那做什么？ 洛殷刚走进，就见男人随手挑了一条复古纹路的丝巾，而后掏出钱包付钱了。 “你买这个做什么？”她有些不能理解。 御迟衍将钱包收好，这才将手中的丝巾缠绕几圈在手上，抬眼看向她，“不是要扎头发吗？过来这边。” 说罢，他已经朝旁边破旧的石凳椅走去了。 “扎头发？” 洛殷诧异瞪大眼，望着他背影，到底是跟随过去了，“扎头发跟你买丝巾有联系吗？” 御迟衍在石凳椅旁站定，目光看着她，示意她坐在石凳上，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太多。 洛殷看着他手中缠着的丝巾，也反应过来什么，在他身前的石凳坐下。 “你该不会要用丝巾帮我扎头发吧？” 她有些好奇地问，心中也明白答案八九不离十了。 用丝巾扎头发的方式，她也曾在网上看到过教程，只是她觉得太复杂也就没有学，所以最开始找不到皮筋时她也没想到这方法。 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不但想到了，还要亲手帮她扎。 洛殷实在觉得神奇，难以置信。 男人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手指也十分修长，缠绕了几圈丝巾后仍能将她发丝堪堪握在手中。 洛殷看不到身后画面，但是能够感受到他帮她扎头发时的手法娴熟，而且力道正好适中，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心底下的好奇心不由强烈了起来。 “你以前……是帮谁扎过吗？” 她小心翼翼问道，本想询问是不是帮前女友扎过，但还是换了个委婉问法。 心下不知为何，一想到他也曾这么帮其他女生扎过头发，就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他这般温和轻柔的手法，定是经过无数次练习与尝试，才有如今的成效…… “嗯。” 男人似乎也不打算隐瞒，应了一声。 洛殷微微咬唇，一想到平日里待人接事都冷冰冰的他，也曾无限温柔地为一个女生扎头发，她心底就有些不是滋味。 那个女生应该很幸福吧？ 她心情莫名变得沮丧，垂下眼不说话。 不料下一秒，身后却再传来男人的嗓音：“那个人是我奶奶，小时候，我经常这样帮她扎头发。只是多年没有尝试，手法有些生疏了。” 他的声音温和磁性，像是回忆起了温馨往事，语气都变得清朗许多。 洛殷没想到会是这样，抬起眼睛转过头看他，心情却好像在一瞬间变得晴朗了。 “原是这样……” 她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话时，嘴角的笑意不经意间浮起。 男人居高临下看她，目光却有耐人寻味，“别乱动，知道吗？” 他刚给她绑好的头发，被她忽然一转头，又全乱了。 “哦……” 洛殷吐吐舌头，转回头坐正身姿，心间却有种甜滋滋的感觉。 他们在岛上游玩了两小时，耳麦里才再次响起杜局的声音，语气很严肃：“开始刮风了，预测一小时后有雨，现在岛上居民陆续回去居所，天色也暗了下来，是时候出发了！五分钟内行动！” 洛殷与御迟衍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笑着继续刚才的说笑，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只是却抬步向前走，缓慢向中心岛屿靠近。那里才是犯罪团伙的藏身之处…… 岸边已经没几个居民了，趁着没有人注意，他们找到一艘船，直接上去驶动了船只，向着中心岛发动靠近。 有居民在他们驶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不停在岸边呼喊。 “使不得！不可以去那边啊！” “年轻人快回来！那边不能去！快回来！” 御迟衍置若罔闻般看着周边海景，微偏过头，对着隐形耳麦道：“已出发，按原计划执行。” 洛殷则是看着几百米处的中心岛，面色有些沉重，一会儿要面对的，是犯下无数恶行的大型犯罪团伙。 她即便原先信心满满，可如今真到了实战场上，心底还是对未知情况感到不安。 她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身旁男人忽然取下耳麦，目光凝视着前方岛屿，嗓音沉寂：“84、42、93。” 洛殷不解看他，不明白他忽然说这串数字做什么。 然而不待她询问，他便直接解答了，“我办公室保险箱的密码，回去后，你一个人打开。” 洛殷怔了下，神色复杂。 眉头轻蹙起，“为什么？” 好端端地，将保险箱密码告诉她，还要她一个人时打开来看。 洛殷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个行为很奇怪。 只是话音落下，男人也不给出一个明确答案，只说句“记好了”，便将耳麦重新戴上。 不打算解释太多的模样。 洛殷只好收回目光，看向前面越来越靠近的俚岛，心里也猜到这会儿他应是不会告诉自己答案的。 还是等到任务解决，再问他好了。 车子抵达中心岛时，天气的转变速度超乎了他们的预算，劲风一下刮了起来，整个海面上翻滚着巨型浪花。 洛殷与御迟衍对视一眼，两个人心中隐约有了预感，只是默契的谁也没说话，抬步往岛上走。 这座岛屿上是一大片茂密丛林，从外面往里面看，无法一探到底，全是乌压压的树木石块。 通过各类路道，也可以大致估出丛林的直径，定是极大的，弯曲绕转也多，很容易迷路。 过了一会儿，耳麦中果不其然传来了B组人员的焦急喊话，声称海浪太大，警队船只无法顺利抵达，让他们先行返回，在原地等候指令。 洛殷停下步伐，看了男人一眼，心情沉闷。 有些无奈低下头，放轻嗓音对耳麦道：“我们已达到目的地，如今再返回，只怕会引起嫌疑人注意，打草惊蛇。所以，我们决定不返回。” 御迟衍看着前方陡峭的道路，表情依旧平静，只启唇与对讲机说话，嗓音低得令人难以察觉。 “按原计划执行，B组人员尽快赶来。我们若遇上嫌疑人，会以误闯者身份与他们周旋。” 话音刚落下，杜局有些愤恼的嗓音就响起了：“回来！你们那不是胡闹嘛？！只有两个人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完成任务？把命搭进去倒是很有可能！” 洛殷转头看了身旁男人一眼，沉默片刻，再次对对讲机发声：“请尽快安排支援。我们，无路可退了。” 他们都知道此次行动多么艰巨，若冒然返回了，一旦惊动嫌疑人，让他们趁机逃跑，往后再想抓捕他们可不容易了。 第55章 他的真实身份 说完这句话, 她便关闭了通讯，抬眼看向身旁男人，只说句“走吧”, 便抬步先往前走。 只是身后男人没有立即跟上来, 空气间静默会儿，才听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他们说得没有错, 这趟凶险, 程度不亚于你接手的任何一单案件。” “现在你想要离开，可以乘船回去，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任务。” 洛殷步伐顿住, 转身看向台阶下的男人，目光清明澄澈。 “说好是一起办案的, 一起来, 就要一起回去。你让我中途放弃，一个人逃跑，我做不到。” 话毕, 她再最后看他一眼，转身又继续往上走, 似乎不曾动摇过决心。 男人望着她背影，眼底掠过抹复杂情愫，终究, 他抬步跟在她身后，目光深沉。 他们一路顺着路道走，越接近山峰，身后的异样动静就愈多。 洛殷回头看了一眼，才看向御迟衍, “我怀疑，有人在跟踪我们。” 男人面色无常，只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 “从我们走近这片丛林开始，就有人跟着了。” 洛殷难以置信看着他，身后跟踪的人愈多，他们的处境就愈危险，而自打进入丛林以后，信号就中止了，想来应是此处装了屏蔽装置。 她心底不安，指了下耳麦：“我们已经和外界失去联系了。” 男人点了下头，目光直视前方，嗓音却沉稳有力。 “有我在，不怕。” 洛殷凝着他，终是点了点头，看向前路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想下一秒，几道脚步声就从身后响起，洛殷与御迟衍步伐顿住，转回身，果不其然见到了七八个手握武器的男人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冷笑着询问他们，面上还有一道疤痕。 “我们是来旅游的。”洛殷沉着气道：“我们逛遍了俚岛，见到这边还有一座岛屿，就乘船过来了。” 话音落下，那男人却是弯起一边唇角，笑容阴狠，“旅游？来这破烂偏僻的地方旅游？你当我是傻子？” “不如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说说看到这里来的意图，说不定我高兴了，会放你们离开？” 那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摆弄着手中棍棒，威胁意味十足。 洛殷微蹙着眉，这些人比她想象中还要不好对付。 这时候身旁男人出声了，语气却依旧冷沉，没有刻意讨好与辩解的意思。 “就是来旅游的，信不信随你。” 一句话落下，洛殷忍不住扯了下他的手，这些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如今这样无疑会惹怒他们。 然而男人却不看她，微凉目光凝着面前那些人，没有畏缩掩逃的意思。 果不其然御迟衍这番话说话，那些人面色都沉了下来，其中一个男人拎着棍棒就走上来了，“还挺硬气的是吧？连装都不装了！今天来了就别想离开了！” 说罢，他快步冲来，扬起棍子就朝他们挥下，表情狠厉决绝。 一阵劲风扬过，洛殷刚准备往侧边一避，男人就已经松开了她的手，下一秒，抬手准确握住挥来的棍棒！ “现代文明社会了，有话就不能好好说？” 带着冷鸷笑意的嗓音落下，那男人还未反应过来，棍棒就直接被反拽过去！ 手中的武器被夺走了，那男人顿时恼羞成怒，冲上前要来抢，御迟衍却倏一抬腿，瞬间踹中他小腹，将人踢得倒退两步摔倒在地！ 见到这一幕，其余的人皆是被激怒了，握着武器便叫嚣着冲上来，瞬间将他们团团围困。 御迟衍似早有预料会是如此，面色平静无波看着那些人，直接将刚才夺来的武器给洛殷。 “他们最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们留余地。” 他压低嗓音说道这句话，洛殷心中微惊，难怪他刚才会那样答复…… 伸手接过棍棒，抿唇看向迎面冲来的男人，下一秒，她微一侧身，在其靠近的一瞬间，倏然出棍击向手背！ 男人顿时痛呼一声，停住动作的一刹那，洛殷又扬起棍子朝他脑侧轮去。 动作快而准，男人一下被打歪脑袋。 洛殷来不及放松，见后右方有人袭来，立即反身出击，在靠近对方的瞬间找准要害，连续式短打直踢。 那人一下失了防守，洛殷最后再猛地扣住他手臂，来了个过背摔，那人就倒地上动弹不得了。 另一边，御迟衍虽手无寸铁，但他在挡下最初那一棍后，接下来基本是对方落下风。 以极具侵略势的近身格斗术，每一次出招都快得令对方触手不及，几轮出招，几个人竟都无手招架。 不出三分钟，全被他放倒在地。 洛殷与他相视一笑，两个人配合得也算完美。 “祁警官，合作愉快。”她笑道。 “某人的擒拿格斗术终于有进步了。”他同样勾唇笑着，走至过来，一边整理着袖口上的褶皱。 “我们算是暴露身份了，先下去吗？杜局他们应该快到了。” 洛殷仰头看他，原本沉重的心情这会儿倒轻松许多，心想这次的任务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御迟衍“嗯”了声，单手插兜，与她并排朝着原路走回去。 这里的地形他们大致摸清了。 只是不想，才刚放松下来的心情，下一秒，就见到了从各个方向走出来的人，而这次的人数，比刚才多出几十倍！很多人手中还有枪！ 洛殷怔住了，心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终是低估了这一次的犯罪组织。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人群之中，一位光头的肥胖男人走出来，身上穿着华贵的皮绒大衣，笑容讽刺极了，“我说过的，我们各不干涉各，大家都过好日子。但你们警方既然听不懂，我也没办法了。” 话毕，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一抬手，那些人瞬间就冲了上来，直接将他们两个人围堵住。 御迟衍将洛殷往身后带，目光看着四周围的人，心底也明白他们是插翅难逃了。 只是，他们不仅认出他与洛殷是警察，还提前在此埋伏…… 眉宇蹙起，似是明白了什么，深沉目光在场上环视着，最后，落定于一处。 “江晟，果然是你。” 洛殷听到这句话时怔住了，目光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却没想到，果真在围堵的人群中望见了江晟，此刻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洛殷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否则江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站在犯罪团伙之中？！ 他不是延江市公安局的警察吗？不是她认识了多年的学弟吗？不是母亲祭日要请假回家不能参与行动吗？ 为什么现在，却站在了她与御迟衍的对立面？ 感觉连同心尖都在发颤，她难以置信看着那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量，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江晟，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回家祭拜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也会参加行动？” 哪怕到了最后，她仍抱有幻想。 他是她相识多年的人，还曾真心实意将他当作亲人看待，可现在却告诉她，也许从最一开始她就看走眼了。 连同他的真实身份、为人性格，她都从没认清过…… 太荒唐、太不可思议了。 “江晟？” 光头男人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笑了，意味深长。转身朝江晟招手，示意他过来。 江晟高大的身躯自人群中走来，步伐不慢，却也绝对称不上快。 洛殷的目光紧随着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情绪，好似在无声质问他什么。 只是此刻江晟不看她，来到光头男人的身侧，便低声唤了句：“安爷。” 熟稔无比的称呼，洛殷所有的幻想期待，终在一瞬间破灭。 “江晟，你们的同事，两位应该很熟悉吧？” 光头男人笑得讽刺，“此次警方的行动，若不是有他提前通风报信，恐怕我们得被一锅端了。” “可现在这样……你们说，警方是不是输惨了？” 洛殷看着面前的江晟，只觉得荒唐极了，从御迟衍的身后走出来，也不顾及此刻处境如何，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直视他。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像是要将面前的人看穿一般，即便江晟故意不理会，事实真相也已经摆在面前了，可她还是做不到心如止水，像没事人一样去接受和消化这个事情。 “你从前说过，志向是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为社会铲除毒瘤，为人民创造安定美满的生活环境。” “这些我全都信了，你却食言了。” 洛殷凝视着他，周边熙熙攘攘、纷乱吵杂，她却都听而不闻，只是想要江晟的一个解释，仅此而已。 然而江晟避开她目光，始终一言不发。 洛殷只觉得悲哀而又愤怒，浑身冰冷，终是控制不住抓住他的手臂。 一边摇晃着质问，“你说句话啊？难道连告诉我原因都不可以吗？一直以来，你都是在欺骗我的信任吗？还是说，你从未真心待过我，从未真心待过大……” 第56章 这一天，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她话还未说完, 面前的男人却忽然一把扣住她手腕，桎梏于空中，“不是！我从没有欺骗过你！” 他嗓音冷寂, 气息却是控制不住的紊乱。 像是被触及到心理防线, 低头凝视她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决绝坚定。 “除了这件事外，我对所有人都问心无愧！特别是你……小殷姐, 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他的目光复杂, 似是隐忍了太多的情愫, 洛殷却看不懂，也始终无法理解。 仰着头看他，声音再也无法平静, 控制不住地质问道：“那你说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大家？！你这样做，无异于置我于死地！刚才你却说不想伤害我, 江晟, 你不觉得自己矛盾吗？！” 她就不信他不明白，她和祁肆落入这些人手中，最后定是凶多吉少的结局。 而倘若一开始他没有通风报信, 没有出卖警队，现在事情也不会是这番局面！ 话音落下, 身后的男人却拉住了她手腕，嗓音很沉：“洛殷，回来。” “不要与他多辩解。” 洛殷没有动, 置若罔闻。 她就像是一个偏执的小孩，坚决不信自己信任的人会背叛自己，哪怕事实真相已浮于水面，也要得到一个对方不得已如此、非做不可的理由。 江晟听到御迟衍的声音，目光越过洛殷直视向她身后的男人, 最后，视线落于他拉住洛殷手腕的那只手。 唇角缓缓勾起，笑得讥诮悲哀。 “你问我为什么，那好，我告诉你。”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吗？小殷姐，你身后那个男人，被所有人称作警界模范、警校生的信仰，可是谁又知道，他父亲就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同样的，我纵使身披警服，也有自己要守护坚持的东西。比如，我原本幸福美满的家，比如说，我那无辜惨死在他父亲手下的父母……” “他父亲让我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感受。” 说道此处，江晟笑了，那孤注一掷的决绝模样，终是让洛殷怔住。 看着他，竟也变得哑口无言。 她从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 江晟从前只与她提及，他的父母在他年纪尚幼时离开了，却从未告诉过她，有这样的隐情。 “小殷姐，即便我要做的事情，会让我落入无边黑暗，会让我变成……自己也厌恶抵触的人，可是我，没办法回头了。” “你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多少年吗？” 江晟笑得无力，眼神中带着低入尘埃的卑微姿态，似是期待着，她的理解与宽恕。 可是此刻，洛殷却觉得惶恐不安，止不住摇头。 最后，从他桎梏中挣出手腕。 嗓音颤抖：“不，不可以。” “你是警察，是我认识的江晟，你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边喃喃着，她的脚步向后，退到了御迟衍的身前才停下来，似要将他护住。 “江晟，如果祁肆的父亲做错了，你可以通过法律的手段惩治他。而不是，将一切转化为更深的恩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脱离司法机关处置人的生命……” 御迟衍复杂的目光凝着站在身前的女人，此刻她分明很怕，被一群拿着棍棒枪支的罪犯围在中间，却还要挡在他的身前替他说话，为他争取那微乎其微的希望。 心底，终究是控制不住动摇了。 她与他之间，仅有工作关系，却在危险关头，毫无保留的为他豁出去…… “洛殷，这件事你不要管，他与我家的恩怨，让我自己来解决。” 御迟衍在她身后说道，嗓音低沉，坚决不让她替他冒这个险。 听到这句话，洛殷却是眼眶红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 只是她不肯让开，语气坚定，“前几次做任务时，你也救过我性命，这一次，我为什么不能为你努力一次？” “别闹了！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御迟衍眉头紧缩。 话毕，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至身后，“我不需要谁保护，你乖乖站在我身后就好。”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回转余地，洛殷却只觉得不理解，拉住他手臂又要争辩，“你不要……” 只是她话未说完，一道身躯却走近了过来。江晟站在御迟衍身前，两个人身高相近，就这么对视着彼此。 此时他目光冰冷，没有任何温度，像是一口冰窖，冷得能蚀人心骨。 没有人知道，他在看到御迟衍和洛殷坚持着守护彼此的场景时，心底是什么滋味。 那种浇灭理智的恼怒酸涩，就像是将他演化成魔鬼的最后一管助剂。 周遭很静，他望着御迟衍和洛殷却笑了，笑得疯癫，笑得偏执，像是终于接受了事实，不再做无谓挣扎。 “安爷！” 他倏地停止大笑，扬声唤出光头男人的名号，而后，再面色平静说道：“就按照我们最初约定的那样，开始吧。” 安爷眯眯眸，看着洛殷和御迟衍，似乎等这句话很久了，没有犹豫道：“好。” 而后拍了下掌，那些围堵人群就一下靠近了他们，将他们困在中心。 洛殷看到此番阵仗，心底不好预感愈发强烈，不自觉握紧了御迟衍的手臂。 “你们要做什么？” “江晟，你要他们做什么？！” 洛殷不安的目光看向江晟，只是此刻，他却站在人群外圈，像是一个陌生人般看着她。 “小殷姐，我说过的，我不会伤害你。” 他只是面无表情说道这句话，而后，目光落在御迟衍身上，再也没看她一眼。 洛殷摇着头，无助极了，此刻那些人却一下围堵过来，手中握着枪支武器，人数也是他们的几十倍，他们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那些人不由分说将她和御迟衍分开，即便她与御迟衍握紧住彼此的手，那些人也毫不留情将他们分离开。 洛殷奋力挣扎着，眼睁睁看到御迟衍被带到江晟的身前，心中恐慌极了。 “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我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想冲过去与江晟说情，毕竟他们相识一场，他兴许会看在她的份上放过祁肆。 可身后的人却将她牢牢禁锢，她根本无法靠近，更加做不了任何事情。 至始至终，御迟衍都没说一句话，他像是有预感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心底明白，在这种时候，做任何努力都是白费。 江晟对他父亲的恨，早已让他心灵变得扭曲，如今唯有让他达成目的，一切才有可能结束。 江晟瘦高的身躯站在原处，像是听不见洛殷的呼唤，看着面前男人与仇人几分相似的脸，下一秒，他就握紧拳头，狠狠朝御迟衍脸上砸去！ 洛殷看到这一幕，讶然瞪大眼，眸底却一瞬间聚起水雾。 “停手……” “江晟你在做什么？！不可以这样做，住手听到没有？” 然而江晟就像一个嗜了血的魔头，此刻他已完全失去理智，紧握的拳就这么一下下砸在御迟衍身上。 满心仇恨，不知停歇。 全程下来，御迟衍都低着头紧抿牙关，紧皱的眉宇没有松开过。 即便身上再疼，他也始终一声不吭。 洛殷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挨打，她哭着喊着就要冲过来。 他能够真切感受到，她是发自内心为他伤心痛苦。 所以，就算满身鲜血、痛得冷汗直流，他也要极力忍耐住。 否则，洛殷会难过的。 “停手！不要打了！放过他，求求你们了，放过他！” 洛殷哭得话都说不完整，心脏像被一把利刃划过，绝望痛苦到极致。 可是除了眼睁睁看着御迟衍被打，她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有用。 安爷和其余手下皆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似乎这样的场景他们早已见怪不怪，而如今被打的对象是警察，他们更是觉得舒了一口气。 江晟不知道打了多久，打得他自身都精疲力竭、气息不稳，才不得已停歇下来。 眼睛猩红看着面前男人，见他始终不吭一声，就算被打得痛了，也哼都不哼一句，心下愤怒感终是愈演愈烈。 转过身，一把夺过身旁男人枪支，毫不犹豫地，就直接对准御迟衍额际。 “下地狱吧！下地狱替你爸赔罪！” 嘶吼一声，理智丧失的情况下，他几乎毫不迟疑就要开枪。 只是他扣在扳机上的指刚要使力，下一秒，一道纤瘦身躯却冲了来，直接站在他枪口前！ 江晟怔住，看着身前的女人，浑身袭上冰冻寒意。他就像被冰封的雕塑，在原地一动也不会动。 “洛殷……走开！” 御迟衍同样没想到洛殷竟会在这种时候挣开禁锢冲过来，这么做完全是不将自身性命当回事！要知道刚才……江晟差一点就要开枪了！ “别管我的事……他想要怎么样，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你别管！” 御迟衍喉咙里都是血，此刻连说一句话胸腔都疼，可他再也无暇顾及什么，心底不愿她再为自己冒险，更加不希望看到她出事。 这些人既知道警方会来，就不会将他们两个人都杀掉，定会留下一人作要挟把柄，而洛殷，便有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话音落下，洛殷却置若罔闻，依旧站在他身前，没有半分畏惧逃缩意思。 流着泪，看着面前举着枪的江晟，她甚至愈发靠近过去，任由枪口抵在自己额上。 “江晟，杀了我，杀了我就不会有人阻止你了。” “你说过，不想要伤害我。可是你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比杀了我还要叫我难受吗？” “既然活着也是痛不欲生，倒不如死在你手上。我不会怪你，就当是……我们从未相识，我是出任务时意外死的。” 第57章 保险箱密码 说完, 她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额上抵着枪，却没有半分畏惧。 江晟眼神沉寂, 一抹痛意自他眼底掠过。从未想过, 她为了救御迟衍，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来…… “小殷姐, 不要逼我。” 他低窒嗓音一字一顿道, 握着枪的手不住收紧, 胸腔里血液像在翻腾，逼迫他不得不做出抉择。 “你明知道，我舍不得对你动手。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这一生没有意义了, 我活下去的毅力，就是报仇, 这是我唯一的, 也是最后的心愿，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他的嗓音冷沉，只有他自己知道, 心脏被揪得有多疼。 他对她的情谊，几年来她从未察觉, 如今，她却站在他的面前，为他仇人的儿子求情。 多么讽刺, 多么可悲。 他恨极了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否则，她定然不会让他这么为难。 “我没有逼你，你也无须有负担。反正都走到这个地步了，我心里没有奢求, 只希望在你真正变成魔鬼的时候，我可以双眼紧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毕竟在我心里，你绝不是那种肆意伤人性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洛殷语气轻松，像是在谈论着无关紧要的事。 可这些话，却深深刺痛了江晟的心，他紧咬着牙关，连同握着枪的手都在抖。 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在你真正变成魔鬼前，我可以双眼紧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终究，他崩溃的嘶吼怒叫，看着面前的女人，倏地抬手朝天连开两枪！ 墨黑瞳仁急剧收缩，他此时想杀了御迟衍没错，想清除掉所有阻碍也没错。 可当面前站着的人是洛殷时，他怎能够下得去手？她是父母逝世后，唯一带给过他光和乐的人…… 而她的那些话语，更像一只无形遏制他的手，让他举步维艰，最后，不得已缴械投降。 终究他凝视着洛殷，缓缓放下手，枪支直接掉落在地。 “我这一生，最高兴的事，莫过于遇见你。” “最悲哀的事，也莫过于遇见你。” 他牵起唇角，溃败无力地笑着。说完转过身，步伐缓慢朝丛林走去。 一旁的光头男人看到这一幕，却是讽刺地笑起来，摇摇头，一副意料不到的模样。 “为了这女人，你当真是疯了，母亲的遗物可以不要，长久以往的目标也可以放弃，你当真就这么爱她吗？” 话音顿了下，光头男人的目光落向洛殷与御迟衍那边，“可我看啊，人家心里根本没有你的存在。怕是那两人才是情投意合的一对。” 江晟垂着头，身侧的大手却攥得很紧，此刻他面色暗沉，身处于一片黑暗中，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情绪。 只听他沉寂的嗓音响起：“我的事情，旁人无需多管。”说完，头也不回离开。 洛殷跌坐在地，看着江晟离开的背影，泪水砸在草地上。 只是来不及多想，她用力擦拭了下，转身便挣扎站起，来到了御迟衍身边。 “你有没有事？身上是不是很痛？对不起，我没能够第一时间冲过来。” 她像个失魂落魄的人，焦急查看着他身上伤口，却忘了此刻仍身处险境，一切危险并未消失。 “我没事……” “不要难过，咳……别担心。” 御迟衍努力稳着气息说道，想要温声安慰她，可是胸腔却像撕裂一般疼痛，连同正常的喘息都会觉得难受。 洛殷望着他苍白的面色，还有不断渗透出血液的衣服，怎会不明白他的真实感受，哭着转过头，对那些人求饶道：“放过我们吧，或者让他包扎一下也好，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们为难，我会跟局里的人说，你们不在这里……求求你们，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光头男人看着她，却笑得无情。 “都这种时候了，就别说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的谎言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的人再过不久就会过来，而那个时候，你觉得他们还会白白放我们离开？小警察，别当我们傻才是啊。” 洛殷摇着头，泪水模糊了眼睛，还想再继续求情，身后却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嗓音：“不要求他，我没关系。你照顾好自己，活下去……” 洛殷觉得心脏被揪得生疼，眼眶更是盈满泪水，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在说自己没事，还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在他心里，究竟是将她放在了怎样的位置？ 摇着头，她转回身又准备继续争取，不想，一道高大身躯却走了过来。 洛殷心底下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将御迟衍护在身后，双臂张开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那是一个与他们年纪相近的男人，留着简单的寸头，皮肤黝黑，穿着身皮质外套休闲裤，面色冷沉。 只是他并没有靠近，而是在两米处停下步伐，“好久不见。” 洛殷不安看着他，清楚自己是不认识这个人的，而这番话，更像是在对祁肆说。 不由得转回身看了御迟衍一眼，心底迟疑，他们两个认识？ 而御迟衍却没说话，依旧被扣押着站在原处，目光直视着那个男人，面色看不出喜怒。 那男人似也不在乎，单手插兜看着他，语气沉着，“风水轮流转，从前我不信这句话，现在，我信了。” “当年你作为卧底，将我们发展多年才壮大的组织队伍一击捣毁，所有人因为你坐牢的坐牢、枪毙的枪毙，而你，晋升高位，在警界混得风生水起。”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恨你，又有多羡慕你。怨自己为什么是个没爹没娘的小地痞，而你却能出生在富贵家庭，又有一份令人敬仰的职业。” “可是现在我觉得，似乎一辈子游走在灰色地带也不错，至少随心所欲，也不用像你一样，担心有一天失足丧命。” 御迟衍看着面前的人，到底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几年前他们曾以兄弟相称，经过那件事后，就没再见过。 本以为今生没有机会再见面，却不想，终是在办案时遇见了他。 “我记得我劝过你，改邪归正……出来后，不要再做这行了。” “为什么，你还要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御迟衍看着他，心下只觉无力。自己当年何尝不是真心待他，将他当做兄弟来看待，毕竟年龄相仿，兴趣相投，似乎抛开身份差异后，他们间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只是这段情谊，注定不能长久维序，他在组织中的意义，就是收集证据捣毁联络点，他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他只是希望，他能够听进去自己的话，接受整改后洗心革面，重新开始人生，却不想，他还是坚持走了老路。 男人听到他的这句话，只觉得讽刺，整个眼神中没有光亮，“不再做这一行？说来倒简单。” “我的人生已经定型了，这辈子，我注定是个人人喊打，做见不得人勾当的罪犯，永远无法像你一样，成为所谓的大英雄。而你以为，我真的甘愿在这条路上走到黑吗？” “我何尝不想活得像个正常人，可是我光是找工作都处处碰壁，要学历没学历、要技能没技能，身上还留着案底，连去做个货港搬运工，都会在出事时第一个被怀疑，你说我，这样一个满身劣迹的人，该怎么重新开始？” 洛殷静默着，才终于明白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情绪复杂。做他们这行，有太多的不得已，站在了正义的那一头，很多时候就代表了与所谓的人情世故割舍开。 毕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而他们警方要做的，就是维护社会治安，还有保证每个人的权益不受侵害，在这其中，不能带有任何的私人情感与私心。 御迟衍终是不说话了，兴许确实是他将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忽略了实际生活会遇上的阻力与障碍。 只是现在，再谈论这些终究没有意义，他要做的，便是努力争取生还可能，保证洛殷的人身安全。 目光抬起，凝向面前的男人，“我知道，抛开实际因素，确实是我负了你，现在，我只希望你看在从前的情谊上，放她一条生路。我不奢望你原谅我，只是希望，别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洛殷怔住了，转回头看着他，只觉得不能够理解，他开口为她求情，却将自己排除在外，仿佛只要她活下去，他最后的结局如何都无所谓。 泛红的眼睛看他，心底五味杂陈，嗓音不住发颤，“祁肆，我们来是一起来，走也要一起走，我不可能丢下你独自逃跑的。” 御迟衍却不看她，沉寂的目光凝着那个男人，仿佛只要他能够答应请求，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不在乎。 “我凭什么答应你？” 那男人皱起眉，心中只觉得烦躁，“当年，你害了组织里那么多人，将我前半生的努力都毁了，现在凭什么对我提要求？” 第58章 替她挡了一枪 如今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却还要为这女人争取机会，该说用情至深，还是愚蠢至极？ 寸头男人心底讽刺道。 只是此刻, 御迟衍面色平静凝着他, 几乎没有犹豫，“就凭我救过你。” 简单的六个字, 却让寸头男人怔住片刻, 没错, 御迟衍救过他，而且不止一次。 沉默着，脑海中思绪被尽数勾起。 当初, 他与御迟衍并不走近。 对于这个新人，他只觉得一看便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他本身又是独来独往的性格, 更加没想过与谁保持关系。 可那一次，他们帮派与当地另一派龙头蛇打起来，他被抓去作俘虏, 而在帮派决定牺牲他一人换取大局利益时，只有他冒着生命危险独身赶到, 将他救了出去。 还有两次，也是相似的情况。可以说，若不是有他的几次援助, 他早就不在世上了。 除了他一手捣毁了帮派那件事，其余的，他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甚至说，是他欠了御迟衍三次救命恩情。 目光变得晦暗, 他微眯起眸看着他，舌尖抵在上颚，心情复杂纷乱。 许久，他才终于说道：“我这一生，最不喜欢的事就是欠人情，所以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会报。只是，我只能放你们一个人回去，你确定让她走？” “我确定。” 低沉的嗓音，从未有过迟疑犹豫。 洛殷听到这句话却是怔住，转回头看着他，摇着头，语气却是急了，“你伤得那么重，当然是你回去了！我一点事都没有，应该让我留在这里，祁肆你快跟他说，说让你回去！” 她心底难受，如今他都伤成这样，还要将唯一的机会让给她，他难道都不会为自己考虑的吗？ 然而男人看着他，却是缓缓勾唇笑了，笑容温润：“傻瓜，我答应过你的，会保你平安，怎么可能食言。” “回去后，照顾好自己，努力忘记这件事。未来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在等你，好好活下去。” 洛殷依旧在摇头，听着他这句话，心底的不安却更强烈了，总感觉他在同自己交代最后的话语。 “我不要，你不走我就……” 她声音变得哽咽，还要继续说，那站着的光头胖男人却不耐烦了。 “滔子念在旧情放你们一马，不代表我会这么好心，再不走，我就要改变主意了！” 洛殷有些着急，握着御迟衍的手就要催促他走，只是话还未出口，就听到他有些疲惫的嗓音：“我身上伤太重，已经走不动了。你回去的话，还能有一线生机，小殷，我的命只能由你来救了。听话好不好？你先回去，再带人来救我。” 闻言，洛殷怔住了，泛红的眼睛凝着面前男人，却哑然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心底明白，御迟衍这番话说得没错，此时他身受重伤，身上流了许多血，若是半路失血过多昏迷了，就再也没人能够救得了他…… “现在，你回去就是最好的选择，我会在这里等你，等到你来救我，所以，你一定要平安。” 男人目光黑寂，语气那样的决绝笃定，似乎不可能再有其他选择了。 “好了没啊？！”那光头男人的嗓音又传了来，语气中颇有几分恼怒意味。 “快走吧，听话，我会在这里等你救我，你也要答应我，让自己平安无事。”御迟衍最后叮嘱道，目光中蹙有太多的情感，只是这时候，她没有时间去探究和分辨。 终究，泪水滴下来，她看着面前男人，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一个‘好’字。 她步伐缓慢向后退着，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压制着哭腔：“你也要保证，自己不会出事，保证……我能够救你。” 男人无力笑着，面色已经变得苍白，点头道：“当然。” 心底却明白，此别，或是永生。 终究，洛殷也笑了，红着眼睛看他，最后说了句“等我”，便转身朝暗无边际的丛林跑去。 步履很快，风将她的发丝吹乱，连带着他送给她的丝巾，一同飘扬在空中…… 她泪水模糊视线，却再也无暇擦拭，看着仅有微光坎坷的前路，她什么也顾不上，只知道奋力向前冲。 祁肆在等她，在等着她回去救他。 她要用最快速度赶回去，将他救出来，否则，他会有生命危险。 整个人几乎崩溃，她攥紧了拳，一边哭一边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心底的执念不断在催促她，不敢有松懈，更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慢了，最后无法救治祁肆…… “等我，一定等我，你答应过我的，会等我回来救你。” 自丛林中跑出，像是用了一个世纪，她好不容易看到光亮，步伐更加加急。 却不想，在丛林出口处，看到了一个朝她举枪的男人。 那一瞬间，洛殷心底的气愤与委屈涌至上来，她第一次感受到，恨一个人的感受是这样强烈。 “你们分明答应好，会放我离开，为什么现在还要这样做？！” 这句话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情绪崩溃，她就是想让祁肆得到治疗而已，难道就这么难吗？ 那男人却只是冷笑一声，丝毫不受影响，“我们滔哥好说话，可我不是，你回去后就是带警察来了，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洛殷用力摇头，抑制不住的怒火与哭腔：“我只是想救我的同伴，没有其他想法！你听到了没有？放我走！放我离开！” 那个男人却不理会，打开保险，微眯着眼瞄准她：“真吵……” 话音落下，他刚要开枪，忽然，他的脖子被从后面一把扣住！ 瞬间，他失去了反抗能力，紧接着，一拳又拳砸在他头上，枪支掉落在地。 洛殷浑身颤抖，这才看清来人是江晟。 他将那男人打得不能动弹，才像是丢掉垃圾般将人甩至一旁。 处理完，他才抬眼看向她，高大的身躯站在原处，那目光却沉寂幽暗，看着她，俊朗面容上再也没有阳光笑容，他满身污渍，像是一个从地狱深渊走出来的恶魔，此刻，却仍旧想要带给她一点光。 “你走吧，这里危险，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沉寂无波澜的嗓音响起，故意忽略她看到他时的恐惧表情。 洛殷步伐有些犹豫，站在原地看他会儿，才终是抿紧唇，抬步从他旁边走去。 期间，两个人擦身而过时，他说了句“对不起”。 洛殷却置若罔闻，连同步伐也没有停顿，径直向前走。 她心底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情绪，只知道自己这会儿思绪很乱，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索性不去理会。 却不想，在她继续往前走时，那被打倒的男人却挣扎着爬起，摸到了地上的枪。 江晟听到细微声响回头看去，却不想，见到他举起了枪对准洛殷，而后，毫不犹豫地开枪。 “砰——！” 听到枪响声的时候，洛殷步伐顿住了，周边环境很静，只有风吹过丛林和鸟儿扑腾而过的声响，让她有一种自己产生幻听的想法。 只是，她终究还是转回了身。 心跳很快，像是冥冥中有一种预感，在心底被无限放大。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却没想到，在看到身后的场景时，脑子一下懵了，变为空白一片。 江晟背对她站着，那件白T恤上，不知沾染了尘土还是什么，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而现在，一朵鲜红的花朵竟在上面盛开。 洛殷怔住在原地，似乎连呼吸都忘了。只见他身躯颤了下，而后，直直跪倒下来。 那握着枪的男人见没打中，又想要瞄准洛殷打去，不想江晟却握住了他的手，下一秒，直将枪口反转过去，对准了他脑袋，“砰砰砰”连开三枪。 那男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丧命了，此刻，江晟彻底失去了力气般，高大的身躯就这么狠狠倒在地上。 洛殷眼睛红了，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终是抬起步走去，“江晟？” 她声音很轻，像是不忍心吵醒睡着了的人，一步步靠近过去，看着他身上溢出的鲜红血液，脑海中却回想起大学时他们在社团里绘画的景象。 那一天要为社团设计新的社服，她在他的白衬衫上画画，他也不介意，还笑着将画好的衣服穿在身上，夸赞她画得好看。 可她分明画工糟糕，画一只猫画成老鼠、画一片花海画成泥潭，也是像现在这样红彤彤一片，难看极了。 那时候很多人开他玩笑，说他像中枪了一样，胸口流了很多血，但他不在意，还笑容真诚对她道：“小殷姐，我觉得好看，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我很喜欢就是了。” 空洞的眼睛看着他，泪水却在不住掉落下来，她蹲在他身边，轻轻晃动着他肩膀。 “江晟，你躺在这里做什么？” “快起来，这一次你……你犯了大错，杜局肯定要罚你。快起来，大不了回局里……我帮你说情。” 洛殷的嗓音变得哽咽，下方土地都被染成鲜红色，此刻她抖得不像话，那种绝望崩溃的情绪就要将她淹没。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是一个噩梦…… 第59章 紧紧拥抱 “江晟！” 撕心裂肺喊道, 她终是控制不住情绪了。 他是她当做家人看待的朋友，本以为两个人今后还可以相处很久，却没有想到有一天, 意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无论是他罪有应得, 还是命中注定，她都知道他本性不坏, 甚至, 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他本不该是这种结局的。 * 搜寻行动已开展两天了, 除了将犯罪团伙一举拿下、找到江晟的尸体，御迟衍就像是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了。 出动几十名警员，十余条警犬, 可是依旧连一点踪迹也寻不到。 洛殷这几日都在岛上不肯回去，岛上风大, 住宿环境与饮食都不好, 她受了寒生病了也坚持着一起找人。 顾桢、杜局还有其余警员都劝不动她，大家也明白，或许她是对搭档心怀愧疚, 可是这样熬下去也没办法，反而会拖坏了自己身子。 “你要不先回去吧？祁警官他……肯定不会有事的。”顾桢眼神有些闪躲着说道。 毕竟一个人连着失踪48个小时, 还是在这种险恶的环境，定是凶多吉少的，但现在她也只能够哄着洛殷, 不能再看着她这样下去了。 洛殷面色苍白，闻言摇了摇头，拿起救助包就起身朝帐篷外走。 “他还在等我救他，我怎么可以弃他不顾。” 看着洛殷固执的模样，顾桢也只得叹息一口气, 摇摇头跟在她身后，“你这么为难自己做什么？” 搜寻任务又开始了，警队从丛林搜到山崖，几乎每一处都寻了个遍，却依旧无所发现。 眼看着一个下午过去，太阳又要下山了，所有人难免有些心灰意冷。 “你说祁队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就……” 回去的路上，其中一个警员忍不住道，语气中满是难受惋惜。 顾桢忙撞了下他手臂，用眼神示意着走她旁边一言不发的洛殷，“别瞎说了，人家祁警官福大命大，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诶是是是，是我说错话了。” 那警察反应过来连忙悔道，没想到他竟一不小心在洛殷面前说了丧气话，要知道这两天为了找人，受了最多苦的人就是她了。 晚饭，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吃东西，洛殷吃了几口，实在是没胃口就离开了。 走在光线黑寂的路间，她只觉得心底的酸涩情绪又泛起，她抿着唇努力克制，好看的眸子失去了往日光彩。 看着悬崖下海浪不断拍打在岩石时，她怔着神回想那日发生的事情。 他分明答应过，会等她回来救他的，为什么现在…… 忽然，她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目光朝着山脚下的巨大岩石区看去。 他们搜遍了山顶丛林，却唯独忽略了一处地方，那便是他们最开始登陆岛屿时会途径的岩石区。 那里道路陡峭，且又是围绕在山下岛屿边，自然就被忽略了。 而现在其余地方搜寻了五遍不止都没找到人，说明极其有可能祁肆就在那里，只是他们一直没考虑到！ “杜局！杜局！” 她眼睛泛起水雾，转身便立即跑回了大本营，一路上激动唤着。 警员们看她远远跑来就喊着杜局，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有几名警员站了起来看着她。 杜局也放下了手中的罐头，连忙询问道：“怎么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难道是…… “我们去山脚的岩石群搜寻吧！”她着急的说道，目光中满是希翼，“那是我们唯一没有搜寻过的地方，或许……或许他就在那里！” 话音落下，警员们静默了下来，连同杜局面上的神色都有些为难。 沉默了片刻，就在洛殷等着杜局答应的时候，却听到他说：“小殷啊，这个可能最一开始我们不是没想过，但是那里毕竟地形陡峭，且距离案发现场又有很长一段距离，按照当时他的身体状况看，应该是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什，什么？” 洛殷怔住了，有一种被人兜了盆冷水的感觉，眼底的光芒逐渐黯淡，“可是，我们还没有搜寻过啊……如果他真的在那里呢？” 杜局叹息一口气，也能理解洛殷寻人心切，只是现在毕竟天黑了，让所有人出发去那里找人不现实。 思忖会儿，便还是打着商量的语气对她道：“不如我们明早再去吧？明天天亮了，大家也能够看清地形，否则一不小心摔了可就麻烦了。” 洛殷终究是说不出话了，静默着站在原地，对视上那些看着她的警员们的目光，还是妥协点头了。 “好，那就明天再找吧……” 她也知道，大家毕竟找了一天人，肯定是累了，而且那里地势险峻，让所有人黑暗中前往寻人确实不安全，便也没再坚持了。 夜深，洛殷躺在帐篷里，几个小时过去了，却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终究她还是坐了起来，低着头捂着额际，眼底满是红血丝。如今她只想尽快天亮，这样就可以去找祁肆了。 只是等待天亮的时间未免太漫长，她实在等不住了。 目光定于黑暗中一处，她到底是下定了决心，直接起身拿起手电筒朝外走去。 刚要掀开帐篷，一道迷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洛殷停顿了下动作，回头对顾桢道：“上个洗手间，你睡吧。” 说完不等她回应，她直接出去了。 夜晚寒凉，周边更是漆黑一片。 由于岛上地形缘故，他们将大本营设立在了悬崖上，而从这里去到山脚的岛屿边缘岩石区，则需要走过悠长曲折的山路，而这一路更是暗无边际，连同一点光亮都没有。 洛殷抿着唇，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举着手电筒朝山下走去。 于她而言，祁肆的安危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 寒风一阵阵刮过，夜晚丛林间还有各种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一路上她颤着身向前走，心中却没有放弃的念头。 祁肆，你等我，我一定要找到你…… 她暗暗攥紧拳头，屏住呼吸走得很快，地上偶尔会看见几滩血迹，在警方逮捕时发生过打斗，现下黑暗里照看到，更是显得可怖。 她走了近乎有二十分钟，才终于走到山脚下，这里都是岩石块，大的小的都有，凹凸不平，非常不好走。 她用手电筒灯光照着地面，就这么踩上了岩石，环视着周边环境。 “祁肆？祁肆你在吗？” 她颤着嗓音喊出，黑暗中，仅有她一人的声音，显得特别轻微无力。 她微蹙着眉头，克制着心中的恐惧，继续踩着一块块岩石往前走。 只是岩石毕竟是不规则石头，有些踩上去还会晃动，她几次险些摔倒。看着前方茫茫一片的石块，她再次感受到深沉的无力感。 究竟他会在哪里？又是死是活？ 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了，他还身受重伤，洛殷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找了多久，夜色愈发沉寂，像是永远看不到天亮的一刻，她走到了愈加陡峭难行的地方，坚持着一个角落也不放过，却一次次踩滑摔倒，又一次次爬起来。 “我就不信了，我找不到你。” 洛殷抹了下摔疼掉落的眼泪，嗓音微涩，却还是倔强地说道这句话。 不料刚说完，下一秒踩中一块不稳的石块，她直接向前摔去，瞬间膝盖腿上都破皮流血，连同手肘也扭到了。 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她撑了一下想站起来，却没有用。 再忍者疼痛尝试几次，仍旧失败告终。 所有情绪像在顷刻间被引爆，挫败与难过升腾上来，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在哪里？祁肆你到底在哪里？你有没有事？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你出来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怕你有事……” 黑暗中，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人知道，这些天她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她费尽所有力气、耗光了所有心思，却还是找不到祁肆。他就像消失在她的世界中，让她感到从所未有的恐惧。 “洛殷，洛殷……” 黑暗中，似有一道微弱的嗓音在唤着她名字。 洛殷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哭得更厉害了，“祁肆，对不起……” “对不起，其实我……我一点都不讨厌你。你对我那么好，总是在危急时候帮助我，还、还把唯一的离开机会让给我……” “其实，其实我心底很感激你，如果有机会我……我一定要报答你。” “洛殷……” “别哭了，我耳朵疼……” 这次的声音更真实了，洛殷终是愣住了，泪水布满整张脸颊，恍惚着朝四周围张望。 刚才，她是真的听到了祁肆的声音！ 只是找了半天，依旧没有看到了他的身影，洛殷委屈捂住嘴，深呼一口气，又准备哭起来了。 不料一口气还未呼出，无奈的嗓音就从身后传来，“傻瓜，我在你身后。” 洛殷僵住身躯，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往后看去，却没想到，终是在两块大岩石夹缝间看见了他！ 此时他浑身血迹靠坐在那里，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模样。 “祁肆！” 洛殷尖叫一声，整个眼睛亮了。 一下破涕为笑，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用力撑着身子站起来，而后摇摇晃晃便冲了过去。 “祁肆！” “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满心欢喜，此刻身上的疼痛似乎再也感受不到了，在她眼里，只有祁肆的身影。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这么迫不及待见到他、迫不及待靠近他、迫不及待拥抱他…… 她冲过去就将男人紧紧抱住了，双臂抱得那样紧，像是怕一不留神又会见不到他一样。 欣喜的泪水从眼眶滑落，她笑着说话，却说得语无伦次，没有什么能形容此刻她的心情。 “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我差一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祁肆……我，我可以见到你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 她将男人紧紧抱着不肯撒手，一边哭一边笑，倒是连气都不让他喘了。 过了会儿，她才听到男人的嗓音从她怀中传来，带着点疲惫和无力，“你再这样抱着我，我就要……窒息了。” 洛殷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连忙松手放开了男人，目光泛红不好意思笑着。 刚才她太激动，竟像是抱公仔般抱着他，还将他整个脑袋抱在怀里…… “我我，我太激动了，对不起。” 她眼睛还有泪花，在海面波纹反射出的细微光亮下，显得愈发明亮动人。 此时男人也无奈的笑了，微微牵起唇角，英朗面容显出一种病弱的美感。 “没事。” “刚才我听到你说……有机会要报答我，现在……有机会了，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第60章 掉马 洛殷看着近在迟尺的面容, 却是有一瞬间语滞，“报、报答你？” “我……我应该是，请你吃饭吧。” 如今被他这样一问, 洛殷反倒是想不出报答方式了, 不知为何对视着他的目光，她会有一种心慌的感觉。 话音落下, 男人闻声笑了, 低朗的嗓音, 在夜色中甚是好听，“原来你所谓的报答，就是请吃饭。洛小姐, 我怎么觉得……我好亏啊。” 洛殷被他这样说脸都红了，也是, 人家冒了那么大险救了她, 到头来她只请吃一顿饭。 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掀起眼皮看他，终是嗫嚅着道：“那你，你想要我怎么报答？还是说, 等以后……” 她打着商量道，还企图将时间线拉长, 这样她就可以慢慢想偿还方式了。 岂料话还未说完，男人低声笑了。 下一秒凝着她道：“闭眼，洛殷。” 洛殷有些不解, 看着他，不明白他忽然让自己闭眼做什么。 只是男人目光凝着她，她终是乖乖闭上了，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然而，毫无预兆地, 一道冰凉的温度就贴上了她的唇。 “这样报答……” 低哑磁性的呢喃，洛殷只觉得脑中轰一声空白了，她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就这么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面庞，不只是缺氧还是为何，脑子竟有些发蒙。 祁肆这是……在亲吻她吗？ 洛殷只觉得心跳频率失控了，不自然攥紧外套下摆，感受到男人的唇在她唇上辗转了会儿，才终于离开。 深暗眸光在黑暗中看着她，心底竟有种舍不得分开的感觉。 此刻他们对视着彼此，黑暗中看不清对方面容，只能够依稀辨出彼此的轮廓。 可是这一刻洛殷还是觉得脸红，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尤其被他注视着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在发烫。 眼睛不敢再去看他，长睫颤抖着，她起身就想离开。 不料这时候，手腕却被他扣住了。 空气中很静，洛殷也不敢说话，感觉心跳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微微挣扎着，不明白他现在是想做什么。 这时候，才听到他磁性的嗓音响起，一字一顿，说得尤为认真。 “洛殷，你听好了，我接下来的话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寻你开心。” 洛殷终是停住了动作，犹豫一会儿，转身看向他，心底却有些紧张起来。 她发现自己也有些不对劲，分明觉得难为情，却又莫名期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喜欢你，洛殷。” 毫无预兆地，男人说了这句话，嗓音低沉，温柔缱绻。 而光是这句话，就足以让洛殷怔住了。 黑暗中，她与男人的目光对视着，她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 耳边依旧是他清朗的嗓音，“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发自真心的那种。这几天发生那么多事情，我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心。” “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感觉，喜欢看到你笑，看到你任何的模样。我虽不知你是什么态度，但我或多或少能感觉到，你也有一点喜欢我，对吗洛殷？” “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让我做陪伴你。做我女朋友好吗？小殷。” 洛殷看着面前的男人，听着这些话，鼻头却有些莫名酸楚。 他的声音那么沉稳、那么坚定，让她能够感觉到，他是真心喜欢她，她也能是被爱着的人。 “或许我从前做得不够好，但毕竟我这人……老大不小了也没谈过恋爱，不懂得怎么跟女生相处。” “但是往后，我定会努力去学着怎样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照顾好你的情绪，爱护着你的全部。不会再让你感到孤独和难过了。”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小殷。” 他的嗓音像是带着无形的力量，悄无声息溶解了她心间的冰寒。而后，再化作为一潭温暖的池水，将她心慢慢包围。 洛殷心悉这是一条充满未知数的道路，就此走下去，或许有一天会后悔。 但若是当下拒绝了前行，往后想起来，必定会后悔。 终究凝视着男人片刻，她还是弯起唇笑了，“好……” 低微的嗓音，融合在夜色里，但是这一刻，他却听得尤为清晰。 俊朗的面容上扬起笑，他连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比刚才大许多都不自知。 洛殷不自然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拉了过去，而后温热的吻再次落下来。 这一次，比刚才猛烈许多。 如果说最初那个吻是浅尝辄止的尝试，那么这一次，便是宣告关系的强势决绝。 待一个吻结束，洛殷的气息紊乱不止。 她靠在他胸膛上，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却是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过了会儿，才犹豫着开口道：“要不我现在扶你回去吧？或者，我让杜局带人过来，接你回大本营？” 话音落下，男人却是想也不想拒绝了，温热大手抚在她发丝上，动作温柔极了。 “不用了。第一，你扶不动我，第二，让他们大半夜跑下山不厚道，第三……” “怎么还有第三啊？” 她忍不住咕哝，下巴却被男人指尖微挑起，他凝着她笑，那么缱绻柔情，“第三，我不想我们的二人世界被打扰。” 洛殷本以为他会一本正经的说什么，不想，竟是这么个理由，脸颊又控制不住升温了。 她不自然挪动视线，顿了顿，才问：“那你身上的伤呢？这些天，你就待在这里？伤口会不会更严重了？” 男人听到这个问题默了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选择转移话题，“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去医治也一样。” 洛殷点点头，‘哦’了一声，也没去多想。 抬起头看着他脸颊，心间却似有化开来的蜜，忍不住伸手环住他脖颈，也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这几天，难为你了。” 男人笑着弯起唇，眼神真挚：“只要你没事，我一切都无所谓。” * 局里的人还不知道他们两人在一起了，御迟衍住院的期间，洛殷几乎每天都会在医院里陪他，杜局只以为洛殷是心怀愧疚，恰巧最近局内的工作也少了许多，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11.14特大案的侦破解决，也就代表了御迟衍即将返回省局工作，近期就差不多要收拾办公室内东西寄运了。 由于御迟衍住院不方便，这项工作便交由洛殷负责。 这天，她收拾着他办公室的资料，将一沓沓文件放进纸皮箱里。 收拾到一半，她脑海中想起祁肆同她说过的话，他告诉了她保险箱密码，还让她一个人时打开来…… 保险箱中，会是什么东西呢？ 洛殷心底猜测着，终是走至保险箱前，按着上次他所说的密码，一一输入进去。 心底有些期待，里面东西。 只是保险箱开了，她伸手摸出的却是几张相片。 而且似乎有些年代感了…… 洛殷好奇将相片翻过来，没想到只是看到了一眼，整个人却怔住了。 这些照片，她也有。不过，不是同一个角度拍摄。 脑海中浮现出场景…… “警察叔叔，我们能合张照吗？就当做是留作纪念也好。” 她拿着自己的手机，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提出请求。毕竟面前的警察是少数愿意站在她这边的人，知道往后也许再也见不到面，便想留一个纪念。 不想话音落下，一身警察制服的少年却是闻声笑了，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些无奈道：“我只比你大四岁，叫哥哥就好，叔叔免了。” “但是合照的事情，我不能答应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你和我合照，若是照片被坏人看到了，会给你带来麻烦和危险的。” 洛殷记得，当初听到他拒绝了自己请求时心里失落极了，只是到底不愿放弃，便在他转过身没注意时拍下了与他背影的合照。 那张照片她至今仍视若珍宝，却没想到在多年后，会再看到另一个角度拍摄的同一张相片。 而这张照片，则是当年的警察小哥哥与她的背影合照。原来早在多年前，他们都和彼此合了影。 洛殷此刻的心情用震惊来形容也不为过。 而更让她觉得难以置信的是，这张照片上的警察小哥哥，分明就是稚嫩青涩版的祁肆！ 难不成…… 洛殷瞪大眼，心底忽然冒出许多从前一闪而过的念头，比如说祁肆声称是御警官的好朋友，两人间却没有任何一点联系关联、比如说集团年会他代替御警官参加，所有宾客却都没有怀疑过他身份、比如说起初他们才相识不久，他却总给她一种熟悉感觉…… 难道说，他就是她一直以来在找寻的人？！ 他就是当年的御警官？！ 洛殷只觉得有种昏眩混乱的感觉，忍不住拿出手机，颤着手给祁肆打去了电话，步伐却控制不住的往外走。 电话很快接通了，她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是懵的。 “祁肆？御警官？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你到底是谁吗？” 第61章 大结局 一直以来要找寻的人就在身边, 而他分明也知道她在找“御警官”，却一直捉弄她，说他只是“御警官”的兄弟。 这种反转实在让她接受无能, 但与此同时, 心底又在庆幸与欢呼。自己崇拜的男神原来就在身旁日夜相伴，而现在, 还成了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这大概是每个女生青春年少时都会幻想的情节, 现在竟在她身上得到了验证。 一切太不真实了。 如今她只想找到祁肆……哦不，御警官，想找他好好问问, 究竟他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她，还是说存心逗她玩, 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电话中的男人听到她的质问似是默了会儿, 才低声笑了起来，清朗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小哭包。” 小哭包…… 这个称呼让洛殷一下窒住了呼吸, 如果说刚才看了照片还不确定祁肆是不是御警官，那这会儿再听见这个称呼, 她几乎可以确定下来祁肆是御警官没错了。 当初她总被人欺负，没有人帮她，她就只能哭鼻子。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 身着警服的少年给她起了这个外号：小哭包。 而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他在她哭了的时候不会嫌弃她丑、觉得她烦，总是会出面替她解决了所有问题，再一脸无奈的模样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那时候他说：“小哭包那么漂亮，偏偏要哭, 把自己哭得越来越丑。” 他是第一个夸她漂亮的人，所以从那以后，她也决心改变自己了，皮肤护理、留长发，身材管理…… 只是等到她终于变得漂亮，可以有底气站在他面前接受那句“小哭包那么漂亮”的夸奖时，他却消失不见，她再也没见过他了。 这么多年，他的嗓音她还记得，却唯独忘了他的长相。 许是当年面次找他都是因为遇到困难在哭的缘故，才会多年后再见面，认不出他是当年的少年。 眼睛有些红，却还是不甘心被他忽悠了这么久，出了公安局走向车站，一边赌气道：“我不管，你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不跟我说真相，一直以来都把我瞒在鼓里。”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朗的笑，温柔磁性，无限缱绻。 洛殷却抿着唇坐在车站等他解释，一言不发着，像是得不到解释誓不罢休。 这时候，才听到男人的嗓音响起，他像是一边在回忆着，语速迟缓：“原因啊，归根结底，好像还是在你身上。” “我？！” 洛殷只觉得难以置信，自己分明什么都没有做过，怎么会是让他隐姓埋名到他们市局来的根本原因呢？ 听到洛殷诧异的嗓音，御迟衍笑着，丝毫不觉得意外。 顿了顿，才认真解释起来，语气好不无奈：“我的警察生涯里，从未出现过失手情况，除了四个月前那场逮捕行动。” “那场走私案，我本是能全身而退，毕竟我是以亲友身份参加派对，轮船上又布满警方势力，只要按照原计划执行，最后我不用暴露身份都能顺利完成任务。可是啊……” “有一个冒失的小警察，分明与我一样是卧底，最后，却将自己陷于危险处境中，反倒成了人质。” 洛殷听着这番话，整个人却怔住了。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记忆被勾起，她只觉得自己彻底懵圈了。四个月前、逮捕行动、卧底、人质…… 洛殷心跳地很快，她不知为何有种错觉，御迟衍口中那个冒失小警察，就是她？！ 终究是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你……你那天，是不是戴着银色面具？还制服了派对主人卢隆升？！” 话音落下，男人却是笑得好整以暇，“你说呢？” “要不是那次失手，暴露了身份，我也不需要为了躲避追杀我的人，隐姓埋名来到延江市公安局。我的警察生涯，也不会因此出现失败记录。” 洛殷只觉得今天受到的刺激比过往一年都多，听完他的话，哑然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了。 确实，听完他的解释后，她也认同了他所说的。 她是真正导致了这场闹剧发生的根本原因，而若不是她当了人质，他也不需要现身救她，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卢隆升制服……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那你……是不是其实很埋怨我？” 洛殷沉默了会儿，嗓音有些闷的问道这句话，若不是她，如今他依旧是警界不败神话，更不用遭遇那样一段被追杀的时光。 御迟衍听到这句话眯了眯眸，看着车窗前方的景象，心情却是有些复杂深沉的。 “起初是，但是到了后来，再也没这样认为过了。” 他说的是实话，也不准备隐瞒她。 “毕竟有了那一次的意外，我才有机会见到当年的小哭包，才有机会和她相逢相爱。所以，我永远感恩那一次的意外。” 听完这番话，洛殷只觉得心头泛涩。 不免难过的低下头，“御迟衍……” 她觉得他是在安慰她，故意这样说不让她有负担，可归根结底，也是她的出错害了他。否则光芒满身如他，又怎会与她一同待在基层，做着枯燥乏味的工作。 他可是几代警校生心中的神啊。 男人自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愧疚难过，不忍低笑一声，打开车门，一步步向她走去。 “你从来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我对感情的认知一点点充盈起来。从小到大，我的家庭氛围不好、父母之间没有感情，与同父异母的弟弟更是形同陌路。而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世上真的有感情存在，并不是永远冷冰冰的。” “这种认知，我的前半生都未体会过，直到遇见了你。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吧，我在发现自己喜欢你时，有多么的震惊高兴。” “因为你是万人之中，唯一让我产生爱的冲动的人。” 说完这些话，男人挂断了电话，毫不犹豫朝车站红了眼眶的女孩奔去。像是初谈恋爱的毛头小子，抽出纸巾便在她身前蹲下，动作略微粗鲁而急切地帮她擦着眼泪。 傍晚余晖洒遍世间大地，那天堵在路上的乘客司机都看到这样一幕，人群拥挤的车站处，一位年轻英俊的男人跪蹲在女孩身前，最后，倾身靠近而去，吻去她了眼角泪水。 温柔缱绻，无限美好。 其中，后备箱放着九十九朵红玫瑰，准备前来的表白慰问的陆行空就是其中一位。 看着街边场景，他的表情无限呆滞，“我他喵做错了什么……” 2021 ═════════════════^ 来源来自网络，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如不慎该文本侵犯了您的权益^ 请麻烦通知我们及时删除，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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